近年來,中國內地居民投資移民人數持續(xù)增加,而伴。隨這股移民潮,一些官員與商人非法轉移資產出境并外逃不歸的現象,引人注意。
目前,有媒體通過梳理近十年來50多名國家工作人員“外逃”的樣本,試圖畫出一份貪官外逃“路線圖”,其目的當然不是為貪官外逃做指南,而是希望提醒有關部門如何預防和追逃,以及回應公眾的疑惑。
三種方式出逃
通過梳理50名貪官外逃的案例,也大致得出貪官們外逃的路線圖,這通常分為三個階段:準備、出逃和隱居。
貪官一旦準備外逃,基本上都已經有著相當充裕的錢款。據不完全統(tǒng)計的數據,外逃人員攜帶贓款,基本上都是超過千萬元。(最高法院前院長肖揚的書中透露:“據有關部門統(tǒng)計顯示,1998年以來,人民法院審判貪污賄賂犯罪數額在10萬元以下的案件約占80%;而外逃貪官平均涉案金額近5000萬美元。”)而向加拿大以及澳大利亞這些國家過渡,投資移民的門檻通常都需要資產千萬以上。
根據已曝光的案例,貪官們通常會選擇三種方式出逃,一類是蓄謀較久,先將妻子、子女送出國外,然后再將財產慢慢轉移,隨后自己也辭職離境,并不引人注目。此類外逃的準備期一般耗時1至3年。
第二類是在腐敗行為被發(fā)現后倉促出走,或是隱匿民間伺機出境,他們雖然沒有充分的準備時間,但是在長期腐敗的過程中已經為自己留下了后路,通常會為自己辦假護照和假身份證以防不測。
第三類是利用出國學習或考察的機會不辭而別,有些人不惜拋下妻子、子女。此類外逃準備期一般在3個月至1年。
而這三者的準備工作也并非一蹴而就,雖然對于普通人而言,非法出境更多是采取偷渡方式,比如通過蛇頭組織,躲在客輪暗層或者改造的集裝箱里。
但是這種過程通常相當具有風險性,不僅是容易被查獲,而且這一過程的人身風險系數高。在已經曝光的外逃案件中,相對較少。一位沿海省市的邊檢系統(tǒng)人士也告訴記者,他們查獲的偷渡客,或是被遣返的都是普通勞工,出去是為了打黑工。
所以,相較而言,化名出境則是不少貪官的上佳選擇。比較典型的就是有多張護照,因為根據當前我國對縣處級以上領導干部因公、因私護照證件管理規(guī)定,通常處級以上干部的因公因私護照都會上繳統(tǒng)一管理。
不過,也有高官通過各種手段,利用身份證和護照管理的漏洞,通過偽造身份證,然后申領真實的護照,繼而獲得真實的簽證。比如浙江省建設廳原副廳長、曾任溫州市副市長的外逃貪官楊秀珠攜全家出境時,所用證件都是真名護照。
出逃七步曲
每一個貪官的出逃除了那種東窗事發(fā)后,臨時決定的以外,都會經過一年左右的準備。大概的出逃步驟包括:轉移資產——家屬先行一準備護照——猛撈一筆——辭職、不辭而別——藏匿寓所——獲得身份。
在這其中,護照的準備顯得尤為重要,這決定了是否能跨出中國大門,順利進入藏匿國。與那些偷渡客和犯罪分子偽造護照不同,這些普遍用的都是真護照。他們有的人擁有多本護照,并改名換姓,但是即使是這些護照,很多也都是由公安機關頒發(fā)的。
江西省原副省長胡長清在案發(fā)時,辦案人員搜出貼有胡長清照片的假身份證兩個,化名高峰和胡誠,護照兩本,化名陳鳳齊和高峰。胡長清交待,其假身份證是南昌市某派出所副所長給辦的,胡長清也給她和子女辦了假身份證和因私出國護照。反腐專家分析說,利用手中的權勢、金錢或其他手段,他們可以將“假的真護照”順利拿到手。另外,還有些稍稍用點心機,曲線辦護照,這樣的話,他們一旦逃到國外,不但在海關查不到記錄,還可以堂而皇之地易名而居。
事實上,為有意出逃的犯罪分子,當然也包括出逃辦理護照,目前已經成為國內一些公安機關牟利的重要渠道。2004年年末,吉林省遼源市查出公安局有關職能部門涉嫌為他人辦理、提供假護照案件,包括遼源市公安局國保支隊支隊長在內的多名民警被列入調查之列。而此前,湖南等地也出過數起公安機關倒賣護照的案件。
目的地國傾向北美
哈爾濱中行河松街支行的行長高山。這位據傳攜6億儲蓄款項出逃加拿大的行長,先將家人轉移到國外,繼而在斂足錢財后,自己也步家人后塵,最后完成出逃的過程。
據《中國追捕外逃紀實》一書作者、檢察機關的隨案采訪作家李廣森發(fā)現,早前攜款潛逃的,惟一的目的是“不被抓”,他們有些是隱姓埋名躲在國內,有的藏在深山老林自生自滅,有的甚至躲進煤礦做了礦工,此外很大一部分就近偷逃出境到了泰國、緬甸。
但現在的貪官,則把目光轉向了美國、加拿大等發(fā)達國家?!八麄兿M苡米约壕蹟康呢敻辉谀抢镞^上天堂般的生活?!?br/> 貪官們選擇逃往目的地的另外一個標準是,必須是沒有和中國簽訂引渡條例的國家。中國科學院國際法研究中心研究員林欣介紹說:“目前,與我國簽訂雙邊引渡條約的只有十來個國家,其中多數是發(fā)展中國家,沒有一個西方國家。一些被外逃視為避難‘天堂’的國家,大都與中國沒有引渡協(xié)議?!?br/> 移家在這些國家中又會成為首選,因為移家在到達后,可以通過金錢和一些政治上的避難要求等手段,獲得合法身份,而像許多歐洲國家不是移家,相比之下,中國的就較少選擇這些地方為落腳點。
據了解,目前在美國、澳大利亞等中國喜歡的國家,已經有華人專門開公司為提供“一條龍”服務。他們利用當地法律中的漏洞,和所在國的律師進行合作,他們辦理從購買房產,到洗錢,再到取得合法身份等全套服務,不過收費也相當高昂。據知情人士透露,許多律師只要一接受案子,就要先收5000美元,此后收取的費用更是多如牛毛。
廳局級成為出逃主力
在外逃人員構成上,國家社科規(guī)劃《中國懲治和預防腐敗重大對策研究》課題組資料顯示,中國外逃的4000多名貪官中,金融系統(tǒng)、國有企事業(yè)單位工作人員約有87.5%,其他部門約占12.5%。
中國貪官外逃潮是在近幾年來才引人注目的。湖南大學兼職教授王明高認為,2000年是貪官外逃的一個分水嶺,“貪官出逃的數量明顯增多。”這一年,原江西省副省長胡長清被判處死刑,這對貪官們產生了巨大的震懾作用。貪官畏罪外逃的風潮,與中國加大整肅吏治的力度同時而起。
國家檢察官學院周其華教授總結外逃貪官的特點,“年齡太多集中在45~50歲左右,多以國有企事業(yè)單位的負責人為主,他們不但擁有相當的權力——管錢管物管人,同時還有一定的涉外交往經驗,因此具備運作和策劃出逃的能力?!?br/> 周其華還談到,外逃官員大多具備兩個以上的職務,其腐敗的行為往往發(fā)生在兼職范圍內,“正職擺在明處,而兼職則不被組織掌握,行政官員兼任經濟職務尤其要注意?!?br/> 一項統(tǒng)計數據也顯示,國有企業(yè)是貪官外逃的重災區(qū)。2001年被北京市檢察機關立案的120余名在逃犯罪嫌疑人中,有70%為國有企業(yè)總經理、副總經理以及財會人員。
王明高則分析說,目前出逃的官員多以廳局級為主,“因為他們手中掌控了大量的資源,并且有時間積累一定的腐敗資本。級別太低則難以達到出逃所需的成本,太高又會惹人矚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