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縣石寶鎮(zhèn)金山村有一所留守兒童之家,它的老師來自同一個家庭。
守望
去年10月的一天下午,秋雨淅淅瀝瀝。
村道上,幾個三四歲大的男孩正在雨中追逐。道旁,一間農(nóng)舍虛掩著門,有小女孩抱著散了線的連環(huán)漫畫,望著房檐上的雨水往下滴。
這些孩子的父母正在外地打工;負責照顧孩子的爺爺奶奶,正在遠處的農(nóng)田里勞作。
金山村離場鎮(zhèn)有十多公里,沿著山路往返要走四個多小時。于是,很多學齡前兒童只能獨自留在家里。
“唉,要有個管小孩的地方該多好!”望著孩子們在泥水草垛里摸爬滾打,金山村黨支部書記吳明祥嘆道。
這時,三歲的吳俊坐在板凳上,雙手托腮,正望著雨點出神。他的姐姐、五歲的吳旭站在家門口。姐弟倆沉默無語。
他們渴望大人溫暖的懷抱,可他們難以得到——父母離異后,他們跟著父親過。為了養(yǎng)活一雙兒女,父親吳鵬到外地打工掙錢,無暇陪伴姐弟倆。
長時間獨自在家,兩個孩子越來越內(nèi)向。到了2010年初,他們甚至不愿意說話了。
吳鵬心急如焚,卻一籌莫展。
村里很多家長都很急。他們找到吳明祥,希望村里能辦個留守兒童之家。
可是,吳明祥找不到留守兒童之家的老師。
上崗
今年初,65歲的退休教師吳忠明陷入猶豫。
為了加強對留守兒童的教育管理,村里開始推行“代理家長”制度。
為了物色合適的“代理家長”,村干部幾經(jīng)走訪,最后找到吳忠明。
吳忠明在萬金小學從教多年,為人踏實,脾氣又好。和村干部一擺談,吳忠明贊同開辦留守兒童之家??僧斅牭揭约寒敗凹议L”,他猶豫了。
退休后,吳忠明一直在兒子的小賣部幫忙。兒子吳迪是村醫(yī),平時挺忙,吳忠明就成了店里的“掌柜”。
小賣部不能缺人手,但吳忠明還是對兒子開了口:“我想到留守兒童之家照看孩子?!?br/> “爸,你的退休金足夠吃喝花銷,何必去自尋煩惱?”兒子、兒媳當即反對。
“村里的孩子需要有人照顧?!眳侵颐鹘忉尩?,“這么小的孩子,獨自到場鎮(zhèn)上讀書,出了事怎么辦?”
接下來的日子,吳忠明不斷重復這些話。此外,他覺得自己老了,教育幼兒有困難,想讓兒媳袁玉梅也來幫忙。兒子、兒媳不同意——一雙兒女在鎮(zhèn)上讀書,袁玉梅就在鎮(zhèn)上租房陪讀,如果回來照顧別人的孩子,那自己的孩子誰管?
“你們回來,我去鎮(zhèn)上照顧孩子!”最后,吳忠明老伴的建議,結(jié)束了這場爭論。
于是,吳忠明一家三口,都成了“代理家長”。
守護
2月23日,吳俊和吳旭手牽手,來到留守兒童之家。他們身邊,坐著同村的17個孩子。
在陌生的小教室里,姐弟倆望著陌生的“家長”和小朋友,感到一陣害怕。他們抬起頭,瞇起眼睛,開始嚎啕大哭。很快,孩子們都哭了。
“小朋友們,別哭別哭!”又哄又抱,吳忠明一家手忙腳亂。
他們進行了分工:吳迪負責日常管理和后勤保障;吳忠明主講文化課;袁玉梅以趣味教學為主,帶著孩子們唱歌、跳舞、游戲。
上課了,別的孩子“搶答”問題,吳旭姐弟卻趴在桌上不言語;做游戲時,別的孩子“嘰嘰喳喳”跑跑跳跳,姐弟倆站在旁邊,靜靜地看。
“這兩個孩子恐怕有點自閉?!奔毿牡脑衩犯塘亢?,決定帶姐弟倆走出陰霾。
“吳俊,祖國的首都在哪?”文化課堂上,吳忠明有意識地提問。
“北……北京。”小男孩低著頭,小聲說。
“說得好!”吳忠明拍拍他的頭,“答對了,吳俊真行!”
接下來的日子,吳俊和吳旭隔三岔五被表揚:“真行、真棒、真乖……”
漸漸地,他們覺得自己真的行了。
信心有了,姐弟倆也有了和別人交往的勇氣。最開始,他們只和吳忠明、袁玉梅說話。后來,他們和別的小朋友有了交流。
現(xiàn)在,姐弟倆有了很多朋友,也成了留守兒童之家最愛笑的孩子。
看到兒女們變了,吳鵬心里的石頭落了地。
看到留守兒童之家井井有條,吳明祥心里的石頭也落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