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什么來豐富民主意涵

民主化不是設計出來的，而是應對出來的。換句話說，“民主模式”的不同版本，不過是不同國家面對民眾的參與要求一步一步應對的結果。一提到民主，人們往往想到多黨政治、自由競選、輿論開放、軍隊國家化、分權制衡等。從當下中國的實際情況看，這種版本的解讀會因為難以達成政治共識而制約中國民主化的積極探索。因此，如何化解或避開這些約束性障礙，開發(fā)民主建設的新領域，從而為推動中國民主進程尋找可行的路徑，這是當前中國政治發(fā)展面臨的重要課題。

民主意味著一系列的制度安排，歸根到底在于保障公民表達和參與的制度供給。所以，所謂的“民主化建設”，其核心就是不斷提高制度供給水平，以保障公民擁有并能夠實現(xiàn)表達和參與的機會。因此，民主在今天其實就意味著一種公共事務公共治理的方式（也即“民主治理”）。民主作為一個復合概念，說明民主建設有著多項任務和多重路徑。你可以不搞全民公議、公投、公選、公決和公審（事實上那也未必是一種“善治”的形式），但你必須提供足夠的公民表達和參與的渠道；你可以不搞美國式的“三權分立”，但你必須建立約束政府、制約權力的有效機制。之前，中國政治不以彰顯“公共性”為特征，少有“公共決策”、“公共管理”和“公共預算”等概念，多的是“家天下”觀念下的“國家決策”、“國家管理”和“國家預算”這樣的概念?！罢鲗?全能主義”集中概括了這一特性。這種特征在經濟發(fā)展達到一定水平、社會利益走向多元化、民眾的獨立自主意識被普遍激發(fā)的今天，因民眾表達和參與制度供給不足而越來越變成了“短板”。因此，中國的民主建設說到底就是要走出公共性匱乏的困境，為民眾表達和參與訴求提供制度供給，真正實現(xiàn)孫中山先生所提出的“天下為公”的理想目標。

基于以上對于中國民主化建設的理解，可以進一步明確對于執(zhí)政者的要求，通俗地講，就是改變“為民作主”的做法，創(chuàng)造和維護一種“公共平臺”，支持民眾表達訴求、互相博弈，從中發(fā)現(xiàn)公共利益。這樣不僅可以在很大程度上克服全能主義管理所遭遇的困境，而且可以極大地開發(fā)制度合法性的資源，改善管理績效。具體而言，民主建設意味著提供民眾表達和參與的制度渠道，這些制度同時滿足了社會管理的功能，具有改善治理效果的作用。特別是在中國當前的情況下，它因為創(chuàng)造了糾偏機制（克服政策和制度“偏離軌道”的傾向）、平衡機制（抑制社會貧富極化、避免政府被利益集團所“俘獲”、克服強者越強弱者越弱的馬太效應）、官員激勵和問責機制（堵塞政治體系中官員“搭便車”的漏洞）、腐敗治理機制（利用體制外的資源達到“治官”、“治政”的效果）等而具有更加特殊的意義。社會開放和民智開啟之后，民意要表達，公民要參與，這是大勢所趨。以制度建設為內容，用改革創(chuàng)新來豐富民主之意涵，這恐怕是中國民主建設的唯一出路。

（文／燕繼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