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 娥
(江西師范大學 外國語學院,江西 南昌 330022)
從功能對等理論看電影《阿凡達》的翻譯補償
姜 娥
(江西師范大學 外國語學院,江西 南昌 330022)
以奈達的功能對等為理論框架,應用于熱門電影《阿凡達》的字幕翻譯,從語匯層面、語用層面、文化層面和審美層面出發(fā),分析如何在功能對等理論觀照下對語義、風格等的缺失進行翻譯補償。雖然缺損在所難免,但通過一定的補償手段仍能達到功能對等,使接受語觀者與源語觀者反應相似。
功能對等;《阿凡達》;翻譯補償
大量的外國影片涌入中國市場,電影翻譯正方興未艾,漸受重視。正如喬治.辛達斯所預測的那樣,“視聽翻譯將成為翻譯學科下的一個研究方向”[1]。字幕翻譯是電影翻譯的一個重要分支。譯者翻譯字幕猶如裁縫制衣。裁縫制衣時,要裁剪布料,進而縫制成衣;而譯者在翻譯時,也是如此:他先理解分析原文,繼而選擇恰當貼切的接受語進行表達。一言以蔽之,譯者在翻譯字幕時應立足原文,服務觀眾,文化交流,互通有無。
尤金.奈達被譽為“現(xiàn)代翻譯理論之父”。他提出的功能對等翻譯理論自誕生之日起,便是翻譯各種類型文本的指南。功能對等理論(原稱動態(tài)對等)認為“翻譯是在譯入語中用最切近的、最自然的對等語再現(xiàn)原語的信息,首先是語義上的對等,其次是風格上的對等”[2]12。之所以說“最切近”的對等語,是因為沒有百分百的對等,只有最高程度近似的對等。所謂“最自然”,即譯文沒有翻譯腔,讀起來像是用接受語而寫成的原作。這就猶如吉里.列維所說的“錯覺”理論[3]。接受語讀者在讀到由最自然的對等語組成的譯文時,產(chǎn)生了錯覺,以為自己讀的是原作,而不是經(jīng)過譯者這一中間人處理后的譯文。
功能對等實際上是以讀者為中心,強調(diào)的是讀者反應的對等而非形式的對等,即“譯語中的信息接受者對譯文的信息的反應應該與源語接受者對原文的反應程序基本相同?!盵2]25翻譯的最終目的是為它的受眾服務的。因此,讀者反應的對等可作為譯文質(zhì)量評價的標準。把功能對等理論應用到字幕翻譯中,就是指譯者要著眼于接受語觀眾,考慮到觀眾的接受性,這就像麥當勞進入中國市場時為了迎合中國人的口味,對它的漢堡作了一定的調(diào)整,使其本地化,從而獲得中國人的喜愛。因此,譯者要用接受語恰如其分地完整再現(xiàn)原文的信息和風格,使接受語觀眾得到與源語觀眾相同的啟示與享受。
語言盡管千差萬別,形態(tài)各異,但翻譯之所以成為可能,就在于認知語言學所說的“家族相似”[4]。即同類事物之間的相似性,這和本雅明所說的“親緣性”(kinship)類似。人類這個大家族,運用語言進行交際。只要交際成為可能,翻譯就能實現(xiàn)。然而,語言除了有普遍性、相似性之外,還有特殊性、異質(zhì)性。所以在翻譯時不可避免地有一些損失。在字幕翻譯過程中,要想達到功能對等,就得對所缺失的部分進行補償,從而使兩種文本觀眾反應相同。所謂補償,就是“以目的語手段為主,輔之以符合目的語規(guī)約或規(guī)范的其他手段,根據(jù)文本類型和翻譯目的,對翻譯過程中潛在的或發(fā)生的損失進行的修復或彌補”[5]。本文試以熱門電影《阿凡達》為例,探討分析如何在功能對等理論關(guān)照下對字幕翻譯過程中的缺損進行補償。
1.語匯層面的對等與補償
詞匯是一種較低的語言層面。由于語言文化差異,在翻譯時,很容易導致詞義丟失。有可能是所指意義的損失,也可能是聯(lián)想或語用意義等的損失。奈達指出:“對詞位的解釋總是存在潛在的可能性。沒有任何兩個民族具有完全相同的背景,在語言交際中總會有一些損失或扭曲。”[6]為了避免損失,達到功能對等,譯者要采取不同的補償手段對損失加以補償。
例1 Soldier:Well,well,ladies.
士兵:瞧瞧啊,哥們兒幾個。這句話是“潘朵拉”星球上的老兵在看到新兵登錄時說的?!發(fā)ady”的本意是“女士”,是一種尊稱。但老兵用“l(fā)adies”這個表示女性的詞來稱呼這些男兵,顯然不可能是尊稱,實際上是種譏諷,諷刺新兵什么都不懂,一股娘娘腔,娘們兒態(tài)。因此“l(fā)ady”,這個本表尊稱的詞在這種語境下語義發(fā)生了變化。所以不能按字面意思翻譯成“女士”。也不能像譯文那樣翻譯成“哥們兒幾個”。否則的話,譏諷意味蕩然無存。筆者認為譯為“一群娘們兒”能較好再現(xiàn)這種譏諷,達到功能對等。
例2 The way I had it figured.Turok is the baddest cat in the sky.
我琢磨著“托魯克”是天空中的霸王。
這段話是男主人公杰克的內(nèi)心獨白。土著納美人正受到地球人的火力威脅,面臨喪家滅族的危險。杰克想幫助納美人渡過難關(guān),因而想馴服“Turok”。因為只要成為“Turok”騎士,就能團結(jié)號召所有的土著人和地球人決一死戰(zhàn)。此處的“cat”根據(jù)《牛津高階英漢雙解詞典》的解釋是“a wild animal of the cat family”[7],即“貓科動物”之意,在英語里可以用來代指獅、虎等。這里原文概念的意義范圍比譯文概念的意義范圍大。因而不能直接譯為“貓”。只能采取具體化策略,根據(jù)語境把這個上義詞譯成其下義詞“霸王”。譯者在翻譯時,一定要把原文理解透徹,然后再在譯入語中尋找最貼切而又自然的對等語,理解不透,則表達不清,理解是皮,表達是毛,“皮之不存,毛將焉附”就是這個道理。
2.語用層面的對等與補償
人們在現(xiàn)實生活交際過程中,要相互理解對方的意思靠的是一種“相互指明”。同理,在字幕翻譯時,也需要“相互指明”。但是,這里涉及的是三元關(guān)系,即作者—譯者—譯文讀者。譯者在翻譯時,通過認知,感覺原文的字面意思就是作者的本意,那么譯者可以直接把字面意思譯出來;但如果作者的本意暗隱于字里行間,而譯文讀者又無法透過字面意思領(lǐng)悟作者的本意,為了達到“指明”效果,譯者就要舍棄字面意思而譯出作者的用意。奈達認為,翻譯就是譯意。只有把原文的意思翻譯出來,接受語讀者才能正確理解譯文,從而達到與源語讀者相同的反應。
例3 Grace:You need to muzzle your dog.
格蕾絲:你該給你的狗戴個口罩。格蕾絲博士和上校帕克因意見分歧而針鋒相對。這句話就是格蕾絲對帕克說的?!癿uzzle your dog”字面意思是“給狗戴個口罩”,但顯然,這并不是格蕾絲的本意,不是真的讓他去給他的狗戴口罩;她實際上是把帕克比做一條狗,給狗戴口罩就是讓他閉嘴。譯文顯然沒有把隱含的格蕾絲的本意“明示”出來,因而譯文顯得有點突兀,致使接受語觀眾理解困難。所以筆者認為,此句應譯成“你別在這亂吠了”。這樣“指明”了原說話人的本意,達到了辱罵人的效果。
例4 Norm:Oh,my God!
諾曼:喔,老天爺呀!
Trudy:You should see your faces.
朱迪:瞧你們那傻樣兒。
這段話發(fā)生的語境是朱迪開著飛機帶主人公等人去漂浮山做鏈接。他們感嘆于漂浮山的美景:只見群山漂浮,煙霧縈繞,若隱若現(xiàn),猶如面容半掩的羞澀少女。他們因而一個個目瞪口呆,嘆為觀止。在這個時候 Trudy說“You should see your faces”,有取笑的意味。但如果直譯為“瞧瞧你們的臉”,接受語觀眾很可能會覺得莫名其妙,“看臉干什么”。所以,采用增譯的補償方法把這句話的隱含的意味“明示”出來,便于觀眾理解。正如奈達強調(diào)的那樣:“譯者必須追求對等而非同一。即應再現(xiàn)原文的信息,而不是保留話語的形式”[2]12。
3.文化層面的對等與補償
奈達認為語言是文化的一部分,任何文本的意義都直接或間接地反映一個相應的文化,詞語意義也只能在其相應的文化中找到。因此,語言的翻譯實際上也是文化的翻譯。而一個合格的譯者,不僅要精通雙語,更要通曉雙文化。只有這樣,才不會因為兩國文化的不同而導致錯譯漏譯。因此,譯者在分析原文時必須考慮每個翻譯單位可能包含的文化意蘊。例5 Solider C:Look out,hot rod.
士兵:看著點,小跑車兒。
每一部影片都反應了一定的社會文化生活和文化區(qū)域歷史。這句話的背景是男主人公杰克剛到“潘多拉”星球,在轉(zhuǎn)動輪椅時,不小心碰撞到了一個士兵。對于不知曉美國文化的譯者來說,“hot rod”可能不知道怎么翻譯,甚至無從下手。如果直譯成“熱棍兒”,觀眾會覺得不知所云。而實際上,“hot rod”是指改裝的高速汽車,它也是電影《飛車手羅德》的名字。源語觀眾聽到這個士兵稱呼一個腿殘人士“hot rod”,就知道他是有意譏諷。而“小跑車兒”則是目的語中最貼切的對等詞,再現(xiàn)了原文的嘲笑意味。譯者正是采用了意譯的補償策略達到了功能對等。
例6 Quaritch:You are not in Kansas any more;you are in Pandora,ladies and gentlemen.
夸瑞奇:這里不再是你老家的熱炕頭兒,你們是在“潘多拉”行星上,先生們,女士們。
在這句話里,“Kansas”是個地域文化詞,代表的是家鄉(xiāng)。源語觀眾聽到這個詞會覺得無比溫馨。但如果譯者直譯成“堪薩斯州”,接受語觀眾不能產(chǎn)生相同的感受,因為堪薩斯州對他們來說,只是一個陌生的地名。因而,為了能讓接受語觀眾產(chǎn)生相同的反應,意譯成“熱炕頭”,代表家與溫暖。
例7 Parker:So just find me a carrot that will get them to move,otherwise it’s going to have to be all sticks.
帕克:所以,幫我找一根揮揮就能讓他們挪窩兒的胡蘿卜吧,否則的話,我們能揮的就只有大棒了。
這是公司主管對杰克說的話。主管要求杰克說服土著人自行搬遷,不然的話,就要動用武力強制搬遷。這里的“carrot”和“stick”是美國特有的文化,意指利誘與威逼。原文直譯為“胡蘿卜”和“大棒”,對于不懂美國文化的接受語觀眾來說,會迷惑不解。因此,筆者采用意譯的補償手段把這句話進行補償,試譯如下:所以,要么你好言相勸,曉之以理,讓他們自行挪窩兒,否則的話,別怪我武力相向,子彈無情了。
例8 Quaritch:Shut your pie hole.
夸瑞奇:閉上你的鳥嘴。
Grace:Or what,Ranger Rick?You gonna shoot me?
格蕾絲:你想怎么著!老屁孩(Ranger Rick是本兒童自然雜志)。開槍打我嗎?
這里采取了文本內(nèi)注釋的補償方式,使接受語觀眾了解到“Ranger Rick”這個詞的文化內(nèi)涵。奈達認為文化之間的差異比語言結(jié)構(gòu)之間的差異給譯者帶來了更多更嚴重的復雜情況。因此,進行適當?shù)奈幕D(zhuǎn)換,準確而巧妙地傳達原文的文化因素,是保證成功的關(guān)鍵。
4.審美層面的對等與補償
海德格爾對藝術(shù)的本質(zhì)有一個很獨特的定義:“藝術(shù)的本性是詩。”[8]對于詩一般的電影藝術(shù),譯者翻譯時,在不損害語義的情況下,運用各種補償手段,把這種美再現(xiàn)出來。奈達認為“意義優(yōu)先,風格次之”。但這絕不表明風格的翻譯就不重要,在適當情況下還是可以兼顧風格的再現(xiàn)的。
例9 Neytiri:I see you.
內(nèi)特麗:眼相見。
Jack:I see you.
杰克:心相連。這是男女主人公相互誤會后的第一次重逢所說的對白。眼眸相望,脈脈含情,只是簡單的一句“I see you”,卻凝煉著萬般愛戀與柔情。對于這樣的原文,絕不能直接譯成“我看見你了”,這樣的譯文,只會讓觀眾感覺到主人公說的是廢話,體會不到男女主人公之間的那種超越種族的愛。因而需要采用意譯的補償方法,把原文中的情再現(xiàn)出來。
例10 Grace:What was going through your head?
格蕾絲: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Jack:Maybe I was sick of doctors telling me what Icouldn’t do.
杰克:也許是我早已煩透了那些“磚家”一直告訴我什么不能做。
杰克的腿在執(zhí)行任務時意外癱瘓了,至此,他一直郁郁寡歡,悶悶不樂。之后,他參加“潘多拉”計劃就是想賺夠錢治他的腿。這段對話的發(fā)生背景就是杰克剛到“潘多拉”星球上,格蕾絲問他為何一點準備都沒做就來到這個危險的星球上。而杰克的回答則是一個雙關(guān)語?!癲octors”既表示醫(yī)生,又有博士的意思。這里他表面上是在說不想聽醫(yī)生的話,實際是嘲諷格蕾絲。因為格蕾絲是個博士。譯者注意到了原文的雙關(guān)語,創(chuàng)造性地用諧音雙關(guān)語補償了原文的雙關(guān)語,譯文讀者一看就知道此“磚家”非彼“專家”,蘊涵諷刺意味,從而再現(xiàn)了原文的風格。
由上可見,譯者翻譯字幕的過程猶如王國維所說的三種境界。第一重境界:昨夜西風凋碧樹,獨上高樓,望盡天涯路。在這一階段,譯者獨自一人,對原文進行分析,從而“望盡天涯路”,透徹理解,無所阻隔。第二重境界: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在全面理解原文后,譯者在此階段,則尋尋覓覓,百折不回,只為那最切近、最自然的對等語,從而達到功能對等。第三重境界:眾里尋它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這真是“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本來在翻譯過程中語義、風格等難免有所損失,但通過對其補償,終得圓滿,使得接受語觀眾與源語觀眾反應相同。
[1] Cintas Jorge.Audiovisual Translation in the Third Millennium [M]∥Anderman,Rogers.Translation Today:Trends and Perspectives. Beijing: Foreign Language Teaching And Research Press,2006:203.
[2] Nida Eugene,Charles Taber.The Theory and Practice of Translation[M].Leiden:E.J.Brill,1969.
[3] 譚載喜.西方翻譯史[M].北京:商務印書館,2008:202.
[4] Ungerer,Schmid.An Introduction to Cognitive Linguistics [M].Beijing:Foreign Language Teaching And Research Press,2008:29.
[5] 夏延德.翻譯補償研究[M].武漢:湖北教育出版社, 2005:68.
[6] Nida Eugene.Language and Culture:Contexts in Translating [M].Shanghai:Shanghai Foreign Language Education Press, 2001:33.
[7] 牛津高階英漢雙解詞典[M].北京:商務印書館,2005: 248.
[8] 海德格爾.詩.語言.思[M].彭富春,譯.北京:文化藝術(shù)出版社,1991:70.
On Compensation in Translation ofAvatar:From Perspective of Functional Equivalence
Jiang E
(Foreign Language College,Jiangxi Normal University,Nanchang 330022,China)
Under the guidance of functional equivalence,an attempt is made to realize the compensation in subtitle translation ofA vatar.Therefore,a conclusion can be drawn that though loss is inevitable,there always has a way out to compensate,thus achieving equivalence and making it possible for the audience in the receptor language to respond just like the audience in the source language.
functional equivalence;A vatar;translation compensation
H 315.9
A
【責任編輯 田懋秀】
1008-9225(2010)04-0087-04
2010-04-26
姜 娥(1985-),女,江西東鄉(xiāng)人,江西師范大學碩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