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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力話語下的生存悖論
——評菲利普·羅斯的《人性的污穢》

2010-08-15 00:48:47程海萍
黑龍江教育學院學報 2010年11期
關鍵詞:雅典娜爾克污穢

程海萍

(江蘇技術師范學院外國語學院,江蘇常州 213001)

權力話語下的生存悖論
——評菲利普·羅斯的《人性的污穢》

程海萍

(江蘇技術師范學院外國語學院,江蘇常州 213001)

《人性的污穢》是菲利普·羅斯在 20世紀末創(chuàng)作的“美國三部曲”的最后一部,作者通過主人公西爾克刻畫了一個企圖逃脫種族命運的當代俄狄浦斯王。以《人性的污穢》為對象聚集于特定的權力話語和公共道德的政治文化背景,從主體身份和道德取向兩個維度探討個體生存悖論,展示在權力話語無所不在的當代社會中個體對自我追求的無能為力,揭示公共道德話語對自然人性的壓制和迫害,探索個體為追求自由對權力話語所作出的回應和抵制。

權力話語;身份;道德;生存悖論

從“反猶太”的寫作風格到身份、現(xiàn)代性困惑的主題,美國猶太作家菲利普·羅斯的作品總是和時代主題緊緊相扣,尤其是七八十年代以來,隨著文學批評理論的興起和繁榮,羅斯的作品更是以其敏銳的視角和實驗性的寫作手法吸引了評論界的關注。羅斯在 2000年完成了他的“美國三部曲”的最后一部:《人性的污穢》。正如羅斯自己的評價:這三部作品都涉及“對我們這一時代有極大沖擊力的美國戰(zhàn)后生活的歷史時刻”[1],有評論家則稱之為“羅斯的問題小說”[2],國內學者喬國強教授也早在 2003年就從“后異化”的視角解讀羅斯的小說,即美國猶太移民完成與主流文化的同化之后所面臨的問題。喬國強教授在《后異化:菲利普·羅斯創(chuàng)作的新視閾》(2003)中關注了后異化時代當代猶太人所面臨的重大問題,尤其是猶太幸存者對待二戰(zhàn)中“屠猶”的問題。而筆者認為美國猶太人在后異化時代面臨的是更為復雜和普遍的政治文化問題。和《美國牧歌》(1997)、《嫁給一個共產(chǎn)黨人》(1998)一樣,《人性的污穢》展示了具有時代特征的美國問題,小說將人物置于特定的政治、道德文化背景之中,個人命運和公共話語相互排斥又相互糾纏,正如袁雪生博士所見,小說“塑造了一個無法逃脫個人命運的當代俄狄浦斯王”[3]105。具有黑人血統(tǒng)的科爾曼卻被誣陷為“種族主義者”,決心逃離社會規(guī)范的科爾曼卻發(fā)現(xiàn)他的命運被織入一張巨大的公共道德話語之網(wǎng),并非他自己所能操控。生存的悖論背后,是無形的權力話語之手。羅斯在這部小說中,不僅揭示公共道德話語對自然人性的壓制和迫害,也探索了個體為追求自由對權力話語所作出的回應和抵制。

一、權力話語下的主體

法國文化理論家米歇爾·福柯在早期曾指出一個人的主體并非自然存在,它是“權力和話語的產(chǎn)物”[4]136。也就是說,一個人認識世界的方式、行動的方式、形成的價值觀和對自我的認識,無一不反映著權力話語。在此基礎上,后期的福柯又提出了另外兩種主體形式:知識 (學科)生產(chǎn)的主體和自我生產(chǎn)的主體。有學者避免討論主體,而以“自我”取而代之,不無道理。趙毅衡教授 (2010)在《身份與文本身份,自我與符號自我》中視自我為各種身份的出發(fā)點和集合點。正因為身份有非本質的部分,由身份累加整合成的自我即是一個變動不居的集合。因為“subject”意義過于復雜,沒有“做主”的意思,反而是對“權力和話語”的“臣服”。再者主體是各種身份的出發(fā)點和集合,而我們接受的許多身份經(jīng)常是被動接受的,不由控制的。被外在于主體的權力所規(guī)訓和造就的主體是被動屈從的,如小說中西爾克的父親,他外在的黑人身份決定性地控制了他的生活和對子女的教育方式;知識生產(chǎn)的主體是學科想象和配置的,這樣的概念化的主體是虛構的,它割裂了歷史和現(xiàn)在,將主體孤立在想象之中,比如篡改種族身份的西爾克,雅典娜學院中要充當自己生活的主宰的德妮芬和偽裝自己的福妮雅;福柯所謂“自我生產(chǎn)的主體”是自我選擇的結果,它在性質上是主動的。而這種主動選擇的前提是個體與他的過去經(jīng)驗的對話、反思。符號學家威利指出,一個人在考慮過去的經(jīng)驗時,找到對象自我,一個人在考慮他的思考之后果時,面對未來自我。這樣的當下—過去—未來的結合是自我選擇的一種自由的實踐,使主體超越了權力的界線成為獨具風格的藝術品。

西爾克出生于一個傳統(tǒng)的模范黑人家庭,父親是大學畢業(yè)生,原來是一名驗光師,但當眼鏡店倒閉之后,只能在列車上做服務員。他總是以“深思熟慮、精確、直截了當?shù)姆绞秸f話”,對他的孩子們的用詞也要求非常精確[5]94。他以一個符合主流意識的“傳統(tǒng)模范黑人”的形象塑造自己并教育他的子女。而他的逆來順受、忍氣吞聲并沒有改變他與自己的專業(yè)水平完全不符的列車服務員工作,最后猝死在列車上。但西爾克從小在小小的東奧蘭治所獲得的優(yōu)秀的學業(yè)和體育成績培養(yǎng)了他強烈的自我意識,自認為是“偉大的先鋒中最偉大的那個我”、“具備一切靈動性的原始的我”。直到西爾克進入霍華德大學,出去買熱狗時遭拒絕并被叫做“黑鬼”,他意識到“在種族隔離的南方,不存在個體身份”,細微的種族差別“其撞擊力是可怕的”,他無一例外地被社會強行地貼上“黑鬼”的標簽,這就是社會話語所賦予他的“身份”,是他無法抹去的“污穢”[5]104。在??驴磥?“種族主義是斷裂、區(qū)分的手段,它將人類的群體、人類的統(tǒng)一性和連續(xù)性分開,……這些人類、人群、人口從其內部錯開了?!盵6]210與白人姑娘斯蒂娜戀愛的失敗,被白人妓女趕出妓院,作為黑人的社會挫折促使西爾克不斷地思考自我的主體問題。從東奧蘭治到霍華德大學讓西爾克經(jīng)歷了對自我認識的沖突。一個人的自我認識及對生活的理解總是滲透著這個社會的思想、話語和制度。為了逃避黑人身份所注定的社會邊緣命運,“自由地走上大舞臺”,“自由地勇往直前,從事大事業(yè)”,西爾克背叛了家庭和種族,杜撰了猶太人的身份參軍、工作、成家甚至到下葬,企圖逃脫自己的種族歷史[5]110。

西爾克對自己種族的篡改從表面上看是自我的主動選擇,但實質上只是讓自己更好地順應權力話語的規(guī)訓,開始作為白人“奉獻給嚴肅事業(yè)的嚴肅的生活”[5]22。也就是說,作為白人主體接受權力話語的規(guī)范性實踐,只有這樣才能被掌握權力話語的主流社會所接受、認可,正如??聦懙?“現(xiàn)代人……是試圖創(chuàng)造自己的人。”[4]174然而這樣虛構的主體終究是概念化的、不真實的,它脫離了人的社會歷史根基,埋下了悲劇的種子。在一次偶然的課堂點名時,西爾克提及兩個從未來過課堂的兩名學生:“有人認識這兩個人嗎?他們究竟是真有其人,還只是幽靈?”[5]6由于他用了“spook”(幽靈)一詞,在美語中它還有“黑鬼”的含義,而這兩個缺席的學生恰巧是黑人,西爾克被指控為種族主義者。盡管他據(jù)理力爭,但還是被他奮斗終生并度過輝煌歲月的雅典娜學院所拋棄。隱匿黑人身份幾十年的西爾克連自己都幾乎相信自己是白人了,卻在無意地說出“spook”一詞,不啻是對自己最好的諷刺和解嘲,也折射出他對自己種族身份頑固的憎恨。西爾克在雅典娜學院的悲慘結局恰恰證明了個體和歷史的相依相存的關系,個體總是無法超越自己的歷史生活?!笆录亲晕业漠a(chǎn)物,自我也是事件的產(chǎn)物?!盵7]258或者說,自我就是歷史事件的一部分。原本就是黑人出生的西爾克卻被誣陷為“種族主義者”,謬論背后是個體無法確定的身份,它總是隨著特定的環(huán)境、被特定的話語所形塑?!耙驗槭呛谌?給攆出諾福克妓院,因為是白人,給攆出雅典娜學院。”[5]16似乎一夜間,患“恐黑癥”的人們成了冠冕堂皇的“黑人”的衛(wèi)道士,“種族主義”成了人們避之不及的形容詞。這一刻成了西爾克對自己種族身份刻意篡改的一個絕妙的諷刺。西爾克篡改了的種族身份讓他在社會上獲得了話語權,一度成就了他在雅典娜學院的光輝業(yè)績,然而新任院長德妮芬·魯斯卻利用這次“幽靈事件”大做文章,為達到自己的目的終于將西爾克逐出雅典娜學院。種族偏見,作為一個話語事件并不是與生俱來的,而是通過話語交流、閱讀后天習得的?!肮俜桨l(fā)出‘種族主義分子’一聲吼叫,立刻連最后一個潛在的盟友都抱頭鼠竄。”[5]85小說辛辣地嘲諷了美國 90年代追求“政治正確性 (political correctness)”的瘋狂和荒誕。掌控著話語權的德妮芬·魯斯一聲宣判讓他人對事實和真相退避三舍。種族問題,作為美國當代的一個顯要問題,在權力話語的運作中顯示出更為復雜的政治文化因素。無論是主流社會的“恐黑癥”,還是對黑人出于人道主義的保護,各種族間不平等的社會現(xiàn)實只是被不同的話語形式表現(xiàn)出來而已。西爾克虛構的種族身份卻無法讓他逾越社會話語的規(guī)范。面對強大的權力話語,個體的身份和命運就像古希臘神話中的俄狄浦斯王,任何的篡改和逃避都是徒勞和荒誕的。

和西爾克相反,他的情人福妮雅隱瞞了過去的身份,以清潔工作和擠牛奶為生,假裝是一個文盲,以社會邊緣人的形象進入社會。出生于富裕的白人家庭的福妮雅因不堪忍受繼父的騷擾,14歲時離家出走,前夫萊斯特·法利是患有戰(zhàn)后神經(jīng)紊亂癥的越戰(zhàn)老兵,兩個孩子在一場意外火災中喪生。小說中多次發(fā)問:“你拿一個識不了字的孩子怎么辦?”福妮雅拒絕了雅典娜學院開明人士送她去識字班的建議,她選擇文盲的身份,遠離文明社會的約束和規(guī)訓,徘徊在社會的邊緣境地,以她原始質樸的生活方式表達對主流話語的抵制和文明社會的鄙棄。然而在規(guī)訓手段無所不在的當代社會,社會地位越是低下的人就越容易被權力機構所關注和施加個體性,即??滤f的“個體性向下遞增”的原則[4]66。福妮雅和西爾克的戀愛關系被人誹謗為利用肉體對教授的訛詐,德妮芬·魯斯借女權主義為名指責西爾克凌辱弱女,為福妮雅“申張正義”,雅典娜學院關于福妮雅流產(chǎn)、自殺的謠言迭起。“在一個有禁律的地方,自由通常表現(xiàn)為個體的主動放縱?!盵6]267權力無所不在,對主體而言,逾越社會規(guī)范的舉動受到的約束和監(jiān)視不僅來自權力話語階層,也來自她自身 (??略凇耙?guī)訓與懲罰”中強調了權威性注視的普遍性。我們的社會屬性使我們成為自己的注視對象,所以我們會經(jīng)常審視自己的身體、行為和感覺)。在福妮雅的遺物中被發(fā)現(xiàn)有一本日記,雖然日記的內容始終沒有公開,但卻有力地暴露了福妮雅的自我偽裝。前夫法利對她的跟蹤和追殺像揮之不去的陰影,時刻提醒著福妮雅的過去,更是福妮雅力圖逃避過去的報應。

二、權力話語下的道德

公共道德是用來規(guī)范社會關系和自我關系的一種技術,是權力話語得以彰顯的有力武器。小說中,利己主義和社會偏見以道德為名通過話語來規(guī)范人的社會行為,壓制人的自然天性。小說以 1998年美國總統(tǒng)克林頓的性丑聞為背景,舉國上下處于“虔誠和貞潔的大狂歡”[5]2。20世紀末的美國似乎回到了霍桑的清教時代,一個旨在摒棄欲望的自我以保持欲望凈化的時代:總統(tǒng)因他的“惡行”必須受到嚴懲以施對國家道德的凈化。爆炸一般繁殖的話語下潛藏著人們被壓制的自然欲望,在這狂歡的時刻以各種面孔出來或揣測、或指責、或嘩眾取寵從而得以發(fā)泄。在雅典娜學院,德妮芬·魯斯高舉著正義和道德的旗幟,向“幽靈事件”和凌辱弱女的西爾克開戰(zhàn)。德妮芬·魯斯出身于法國貴族家庭,在耶魯大學獲得博士學位,是雅典娜學院年輕有為的系主任,法國文化的精英。表面上德妮芬克于律己,是雅典娜學院正義和道德的衛(wèi)道士,實際上是個非常矛盾的個體,她極力壓制著自己的欲望。被面試的時候,她既希望自己的著裝非女性化,又希望吸引西爾克;“唯恐被人戳穿,又渴望被人注視”;她欣賞西爾克,又視他為她成功的絆腳石[5]188。壓制之處正是權力話語彰顯的地方。墨守成規(guī)、謹遵禮教、絕對服從等社會、家庭傳統(tǒng)道德是她憑借一個知識女性的身份所要抗拒的,她希望在美國這塊自由的國土上充當自己生活的主宰。她沒有意識到的是這些道德話語早已內化為她的自我監(jiān)視,讓她的言行無不表現(xiàn)出矛盾和虛偽的一面。她高高在上地以道德為名肅清雅典娜學院任何逾規(guī)的行為,暗地里卻感嘆“人人都有掌控事物的動機,可是被掌控的卻往往是我們自己?!盵5]281

從小就被教育精確用詞的西爾克卻因偶然的“幽靈(spook)”一詞惹禍上身,竟被逼辭職。事件的荒謬性讓這位學識淵博、睿智的古典文學教授失去了理智,像“那些自家豢養(yǎng)的雞在被砍了頭以后還繼續(xù)走動的樣子”[5]11。他甚至決意要寫下這個“荒誕事件”,書名就叫“幽靈”。除了他的妻子艾麗斯,沒有人愿意站在西爾克這邊為他辯護。這被羅斯本人稱為“居心叵測的瘋狂”是在雅典娜學院乃至全國追求“政治正確性 (political correctness)”的時代大背景下[7]210,任何有可能引起種族歧視的言行都會被監(jiān)控和懲處,其敏感性和嚴厲程度超出了邏輯判斷和常理想象之外?!罢握_性”強化了權力話語,使其以不容置疑的“真理性”滲透進人們的生活,無論是在雅典娜學院,還是在白宮。決意將西爾克逐出雅典娜學院以示對種族主義的凈化讓人聯(lián)想起舉國上下為凈化白宮乃至全國的道德而對彈劾克林頓總統(tǒng)的議論。和克林頓總統(tǒng)一樣,西爾克也面臨著遠遠超出他的“罪行”的譴責和處罰。

福妮雅因為文盲和從事清潔工的低下工作而被德妮芬·魯斯認定是西爾克“厭女癥”的攻擊目標,是西爾克用來報復她的替身,義憤填膺、歇斯底里的德妮芬決意將西爾克的罪行公布天下,讓外在的道德法庭,讓謠言、妒忌、刻薄吞噬他們的靈魂,就像《紅字》中的丁梅斯代爾和海斯特一樣。在一封匿名信上,她寫道:“人人皆知你正在性欲上剝削一個受凌辱、沒文化、比你小一半的女人。”[5]55德妮芬及雅典娜學院的人自認為了解一切,然而正如敘述者所認為,“‘人人皆知’是陳詞濫調的援引,是經(jīng)驗庸俗化的開始,正是人們在使用陳詞濫調時的那種莊重又富有權威感的腔調最令人難以容忍?!覀兯恢赖囊磺辛钊梭@訝。而更令人驚訝的是自以為知的一切?!盵5]212話語是權力的表現(xiàn),權力話語以“群體的道德”鳴鑼開道,從而獲得對人的意識和行為的絕對控制。通過“人人皆知”,時代偏見和利己主義披上華麗的道德外衣暢通無阻地進行謠言的傳播、隱私的窺視乃至人性的迫害。哲學家萊因霍爾德·尼布爾認為,“個體的道德高于群體的道德,因為前者還能容納惻隱之心,而后者則只能表現(xiàn)出利己主義的一面?!盵3]108德妮芬對弱勢群體充滿同情心,但對作為個體的西爾克卻不乏惡意,身為文化精英卻缺乏作出常識判斷的能力,矛盾的個性和言行暴露了她虛偽的自我欺騙和利己主義的一面,這才是人性的污穢所在。

德妮芬對“政治正確性”和道德凈化的狂熱追求反映了作為掌握權力話語權的階層既壓制又被壓制的悖論境地。她極力地想以自己的方式行事、生活,和正統(tǒng)觀念“作斗爭”,然而功成名就、衣錦還鄉(xiāng)的欲望都使她不得不以特定的“道德話語規(guī)范”行事,結果落得在美國“孤家寡人”的境地,“失去祖國,被孤立,遭冷落,對于生活中一切重要的東西大感困惑,陷入迷??释慕^望境界,身處將她定為敵人的一片喝罵聲中?!盵5]281德妮芬的偏執(zhí)與狂熱讓我們想起小說中有戰(zhàn)爭后遺癥的瘋狂的越戰(zhàn)老兵萊斯特·法利。小說折射出權力話語下的道德悖論:瘋狂追求道德凈化的時代失去了對個體道德關懷的本質,意欲反抗權力話語的個體卻是利用道德話語迫害人性的幕后黑手。

三、生存悖論與贖救

西爾克和福妮雅這對不符合“公共衛(wèi)生”要求的戀人最后并不是死于公共道德法庭的宣判,而是由代表“自然性的野蠻力量”的萊斯特·法利來完成這出悲劇,故事的結局揭示了羅斯對時代道德困境的進一步探索和對個體生存狀態(tài)的理解和關懷。權力可以限制我們,但個人也可以通過他特有的方式抵制、拒絕權力,或無視這種權力,讓權力轉向或失效。

離開雅典娜學院、褪去社會角色的西爾克在福妮雅身上找到了原始的生活激情。“四十年來一直做著該做的事。……作為自然天性的獸性被關進了箱子里?,F(xiàn)在箱子打開了?!皇羌彝?不是責任,不是義務,不是金錢,不是共享的哲學或對文學的共同愛好。不是關于偉大理想的偉大討論。不是。將他與她結為一體的是使他戰(zhàn)栗的激情?!盵5]34篡改種族身份后的西爾克一直按照主流社會規(guī)范設計著自己的生活,忙碌的“外在的社會行為遮蓋”了他的自然本性,讓他幾乎無暇顧及內心[8]。對自然欲望的棄絕也恰恰是對自我的摒棄。和福妮雅之間的情愛關系由于年紀和社會地位的巨大差距而打破了世俗觀念的硬殼,從而讓他觸及到了自我的內心世界,讓他回歸到了“在各種嚴肅的事情還沒有完全統(tǒng)領局面之前”的那個大男孩[5]25。對西爾克來說這是一種類似救贖的轉機,在欲望和心靈之間找到了平衡點。??略谒摹缎越?jīng)驗史》對我們普遍的生活方式提出了質疑,事物并不就是那樣的 (福柯的“性經(jīng)驗史”是對我們理解、參與性和其他社會活動的質疑,也就是對我們普遍的生活方式的質疑。它們被社會準則和慣例,以及那些管理我們行為和我們依此管理自己的機構和話語塑造而成的)?!捌毡榈纳罘绞健北簧鐣蕜t和慣例,以及那些管理我們行為和我們依此管理自己的機構和話語所塑造,但這并不意味著我們不能以其他方式生活。西爾克最終放棄了他的復仇和憤怒,退出了這個血債血償?shù)囊?guī)則社會,轉向關注自我的生活。正如??碌挠^點,個體“以關注自身的方式,將自身美學化的方式來抵制權力技術的統(tǒng)治,這是用美學化的自我技術來抗衡同質化的權力技術”[6]272。

福妮雅承認她的欲求是人性的污穢,它與生俱來,因而不可恥也不需要凈化。她以野蠻質樸的生活方式游離在社會的邊緣,假扮文盲、隱瞞身份以抵抗虛偽的道德文明,“我們留下一個污穢,我們留下一串蹤跡,我們留下我們的印記?!诿總€人的身上。存儲于內心。與生俱來。無可描述。污穢先于印記。沒有留下印記之前便已存在。污穢完全是內在的,不需留印記。污穢先于反抗,包圍反抗并擾亂一切的解釋與理解。這就是為什么所有的凈化行為純屬玩笑。……我們無可避免地都是被污染的角色。”[5]248??略f過,“我們是另一類維多利亞時代的人?!痹谖覀兊纳钜?guī)范中無不體現(xiàn)著對性的矜持、緘默和虛偽。小說以 1998年克林頓的性丑聞為背景,“就是在那個夏天,一位總統(tǒng)的陽具成為每個人的思想負擔,生活,以其所有無恥的污穢,又一次使得美國張皇失措?!盵5]3時代的偏見、道德的虛偽等真正的污穢反被當下的道德標準所蒙蔽,社會上的正義人士、居心叵測者、施暴者共同出演的一出鬧劇,在福妮雅對性的淡然處之和我行我素面前,顯得尤其虛偽和荒誕。

內森·祖克曼不僅是小說的敘述者,也是其中的人物之一,寄托了隱含作者的價值觀、道德困惑和思考。內森在動了前列腺手術之后一直過著離群索居的生活,五年的隱居和自我約束讓內森覺得他已經(jīng)遠離了“一切令人煩惱的牽扯、誘惑、企望,特別是遠離自身強烈的情緒”[5]45。他目睹了西爾克從“幽靈事件”的震驚和憤怒到“從自己生活的殘骸中,游出水面,重獲自由”[5]20。當他看到放棄復仇、煥發(fā)生機和自由的西爾克時,他突然感到了孤獨:“為了我已厭惡的東西。為了我已背棄的東西。為了生活。為了與生活的糾纏?!盵5]46被厭惡、被背棄的東西正是一向被權力話語所壓制的、個體自覺自愿地加以摒棄的東西,包括性、人類與生俱來的激情和欲望、歷史經(jīng)驗等等,它們?yōu)榱藘艋赖禄蜃晕疑矸莸南胂蠖粔褐?然而卻始終與人性相粘連。西爾克用他全新的生活方式復活了內森,將他送回到本真的、完整的生活中來,“我一個人待在我房子里的五年告一段落了”[5]373。內森將走向有當下、過去和未來的生活。通過反思權力話語的“正當性”和“真理性”,我們可以選擇抵制和拒絕權力話語。

西爾克和福妮雅最后并沒有被外在的社會道德法庭所吞噬,而是由代表“自然性的野蠻力量”的瘋子萊斯特來完成這出悲劇,讓肉體和生命回歸到了更大的自然,瓦解了權力話語的力量,彰顯出了小說的神話寓意。小說通過人物的主體身份、社會道德等悖論反思了無所不在的權力話語對存在的影響,同時也探索了一種理想的生存藝術,它不是在權力話語的控制下作被迫掙扎、反抗或妥協(xié),而是基于個體與個體、個體與自我之間的相互理解、對自我的呵護的原則上個體主動的選擇和自我塑造。羅斯將他對主體自由的追求和理想的生存狀態(tài),寄托在這幅田園牧歌似的圖畫中。

[1]Safer,Elaine B.Tragedy and Farce in Rothπs The Human Stain[G]∥Philip Roth,ed.Bloom,Harold.Chelsea House Publishers,2003:239.

[2]Parrish,Timothy.The Cambridge Companion to Philip Roth[M].Cambridge Cambridge UP,2007:142.

[3]袁雪生.身份隱喻背后的生存悖論——讀菲利普·羅斯的《權力與話語》[J].外國文學研究,2007,(6):104-110.

[4]丹納赫,J.,等.理解???[M].劉謹,譯.天津:百花文藝出版社,2002.

[5]菲利普·羅斯.人性的污穢 [M].劉珠還,譯.南京:譯林出版社,2003.

[6]汪民安.??碌慕缇€[M].南京:南京大學出版社,2008.

[7]Shostak,Debra.Roth/CounterRoth[C]∥Philip Roth——Countertexts,Counterlives.University of South Carolina,2004.

[8]高艷萍.傾聽自然與秘密 (代譯序)[G]∥人性的污穢.劉珠還,譯.南京:譯林出版社,2003:2.

Abstract:As the last novel of“American Trilogy”completed on the threshold of the 21st century,Human Staindepicts the vain attempt and frustration of a modern Oedipuswho wants to break away from his ethnic fate.This paper focuses on the political and cul2 tural background emphasizing the power discourse and public morality and explores the existential paradox of individuals from the per2 spectives of identity and moral judgment.It argues that contemporary society is permeated with the power discourse and peopleπs un2 ability of self defining.It not only exposes the repression of public moral discourse on human nature,but also explores the individualsπ response and resistance to the power discourse when pursuing freedom.

Key words:discouse of power;identity;morality;existential paradox

(責任編輯:劉東旭)

Existential Paradox in the D iscourse of Power inH um an Stain

CHENG Hai2ping
(Department of Foreign Languages,Jiangsu TeachersUniversity of Technology,Changzhou 213001,China)

I106.4

A

1001-7836(2010)11-0094-04

10.3969/j.issn.1001-7836.2010.11.038

2010-09-26

江蘇技術師范學院青年基金項目“菲利普·羅斯小說研究”(KYY09053)

程海萍 (1975-),女,浙江寧海人,講師,碩士研究生,從事英美文學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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