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永全
(河南工程學院,河南鄭州 451191)
英語語篇教學中西方“時間”文化的認知性辨析
——以大學英語語篇個案為例
王永全
(河南工程學院,河南鄭州 451191)
英語語篇中的多數(shù)“時間”不是指普遍理解的具體的物理時間與心理學上的無意識等,而是指西方哲學中意向性和視域性的意識。正確理解 time一詞,不僅有助于我們對篇章中語言的語義功能和主題的把握,而且有助于我們有效地接近西方人的思維,全面科學地習得地道的英語。
“時間”;意識;潛意識;視域;英語篇章
英語中的“時間”涉及現(xiàn)代西方哲學、西方文論等領(lǐng)域,是西方文明的一大精髓。在英語語篇教學中,正確理解“時間”和與其相關(guān)聯(lián)的“自我”、“意識”、“潛意識”、“存在”等詞的哲學本源意義,對于把握語境和文章的主題,對于培養(yǎng)學生地道的英語思維至關(guān)重要。
在希臘哲學中,亞里士多德認為“時間”并非世俗的時間,而是世界“時間”,他認為這種“時間”沒有過去,只有現(xiàn)在。黑格爾繼承了亞里士多德的“時間”觀念,使之更加抽象化并淪為世俗的時間。在現(xiàn)代西方哲學中,德國哲學家胡塞爾首次較系統(tǒng)地論述了“時間”的概念。他認為“時間”是一種意向性的意識流動,任何意象源于先驗的原初的主體意識,任何意象都是前意象的滯留,任何前意象都是后意象的前攝,它們在回指先驗主體的同時,自身得以自由的創(chuàng)造。這時,他者的軀體變?yōu)樯眢w,這是一個不斷的主體間性的動態(tài)過程。自我和他者相互作用,他者的視域和我的視域相遇,他者的出現(xiàn)更加擴大了我的視域,這樣世界視域不斷擴大?!皶r間”視域是構(gòu)造出來的,并非固定的、現(xiàn)成的。它并非物理空間和心理學的時間,其特點在于自由性、創(chuàng)造性和無休止的流動性。
海德格爾從胡塞爾的理論中受到啟發(fā),但他認為胡塞爾的“時間”是關(guān)于認識論的,并未真正擺脫主客二分的窠臼。海德格爾接受了康德的關(guān)于在意識合成中先驗想象力的重要作用。他所說的“時間”不是物理上也不是心理上的時間,它是一種緣在,是“一種有限而無界的牽掛境遇,它的界限就如同‘自己的死亡’無法被現(xiàn)成化,但卻活生生地構(gòu)成著、塑造著人生世界”[8]136?!皶r間性”作為緣在,既構(gòu)成將來的世界,也是一切構(gòu)成的終極,因此,它無法被超越。由于自我、他人和世界視域的相互作用和相互構(gòu)成,人的在世狀態(tài)諸如怕、畏懼、焦慮都必然是向死存在。法國哲學家薩特繼承與發(fā)展了海德格爾的存在主義思想,他承認“時間”的歷史性,認為人的存在處境不僅是在無數(shù)個人和他人的流動組合中而且是在相互間自為的虛無化中被構(gòu)成的。從人的自為、虛無到他人的世界、自我世界,這些基本的“時間”概念比較有效地和生動地詮釋了意向性意識的自由性,以及在綜合性地構(gòu)成世界視域的過程中它們各自被構(gòu)建的歷史性的進程。他人與我都是自由的,因為只有在原初的世界構(gòu)成中自為虛無化,他者才能產(chǎn)生。
后結(jié)構(gòu)主義、解構(gòu)主義等現(xiàn)代哲學思潮都受到了現(xiàn)象學與存在主義的影響,但是它們與后者具有一定的分歧,尤其以德里達為代表的解構(gòu)主義較為突出。德里達認為,存在主義最終并未打破主客二元對立,應以延異的形式重新界定“時間”意識。他指出,延異“即差異的實現(xiàn)或發(fā)生,實現(xiàn)的過程同時也就是差異作用的時間延緩和時間積蓄和時間化”[3]85。他與其他后學代表人物羅蘭·巴特等一起以文本為切入點,把互文性、文字游戲、多聲部、大雜燴、無序性等概念看做是文本的特征,其中傳統(tǒng)不但已經(jīng)失去權(quán)威,而且“作者已死”。這些思潮把“時間”意識中的自由性無疑發(fā)揮到了極致,并且體現(xiàn)了現(xiàn)代西方文化的主流。
作為西方文化的重要元素,現(xiàn)象學、存在主義和后學觀點中的“時間”早已經(jīng)存在于西方政治、文化、教育等社會生活的各個方面,并且影響著我國的外語教育。眾所周知,中國人學習外語不可避免地會遇到中西文化的主體間性的對話,它們在英語語篇中的滲透勢必影響中國學生對英語語境的理解和對英語語言的習得。因此,正確地理解“時間”對外語教學至關(guān)重要。
在《實用英語綜合教程》第 3冊(高等教育出版社,1995年 12月第 1版)的第 3單元 Text A中,文章的標題為 CopingW ith Crisis(應對精神危機)。課文的第 1段闡明了主題:精神危機是不可避免的,任何人都須勇敢地面對;第 2段論述了在與他人相處并發(fā)生矛盾時,應善于原諒對方;第 3—4段指出控制自身對危機的反應是很重要的,否則它會導致肉體上的疾病;第 5—6段說明必須克服自戀與悲慟;第 7—9段是文章的最后部分,提出相應的對策,自然地與文章的第 1段主題合攏。其中第 5段有幾個句子學生很費解。
I believe in blind faith.I have known people who have suffered deep personal tragedies,and this faith has helped them.But I also believe in the efficacy of positive action to overcome grief.Time is a healer,but those who help time by using itwisely and wellmake a more rapid adjus tment.(我相信盲目的信仰。我結(jié)識了許多人,他們曾遭受過重重的個人災難,而這一信仰曾經(jīng)幫助過他們。但我也相信他們曾采取積極有效的行動戰(zhàn)勝了悲痛。時間是良藥,但是,只有明智地有效地利用時間并發(fā)揮主觀能動性的人才能更快地自我調(diào)整。)
在猜測 time的含義時,學生皆認為其意指物理上的時間,很難與語境結(jié)合起來。即便有的學生理解了文章的主題,但還是不能理解時間的語境意義。然而,在本文中 time實際意為流動的意識流,只有不斷地發(fā)揮主觀能動性 (help time),只有不斷地否定與改進自我,通過和他人的相互溝通,才能持續(xù)地改變自己的不良心態(tài),從而使得自己的世界視域不斷擴大。
《新視野大學英語讀寫教程》第一冊(外語教學與研究出版社,2008年 3月第 1版)的第 8單元Section A的Birth ofBright Ideas(奇思妙想的產(chǎn)生)一文,論述了潛意識 (unconsciousness)在奇思妙想產(chǎn)生過程中的巨大作用。無論是從詞典上還是從課文來看,學生大多認定 unconsciousness應是心理學上的無意識??墒?學生并不知道無意識的真正內(nèi)涵。在藝術(shù)創(chuàng)作的過程中,弗洛伊德認為無意識“來自于過去的生活事件,其中主要是兒童期性發(fā)育過程中的創(chuàng)傷性經(jīng)驗,如兒童戀母情感受創(chuàng)而郁結(jié)的病例情結(jié),所有這些被壓抑的心理都有十分強烈的要求出路的愿望,企圖得到發(fā)泄和表現(xiàn)。于是乎,藝術(shù)家的創(chuàng)作活動都成了這種發(fā)泄和表現(xiàn)”[9]108。瑞士心理學家榮格把文化價值觀念引入弗洛伊德的無意識理論,認為藝術(shù)家的創(chuàng)作動力來自宗族中祖先的神話原型。它是一種集體無意識并完全控制作者的意識,使之淪為“藝術(shù)的工具”[9]126。顯然,心理學上的無意識只能扼殺藝術(shù)家的創(chuàng)造力,并無什么奇思妙想可言。法國哲學家拉康發(fā)展了弗洛伊德的思想,并把結(jié)構(gòu)主義的無意識推進到存在主義和后結(jié)構(gòu)主義的高度。他提出的以他者話語為基本結(jié)構(gòu)的無意識在一定程度上具有“潛意識”的性質(zhì),因為自我的一切欲望不僅是為了潛在的他者而且因為他者對自我主體的解構(gòu)而產(chǎn)生焦慮。本文中的 unconsciousness并非指無意識而是指哲學上的富有自由性的時間潛意識。根據(jù)德國哲學家胡塞爾的觀點,潛意識是“沉睡中的聯(lián)想”、“彰顯意識的類比”,是原初的世界視域的顯現(xiàn)與構(gòu)成。胡塞爾和海德格爾、薩特等哲學家所說的他人實際是指另類思想,我有我的本己思想,兩者分別是自由的主體,但它們通過主體間性相互否定,他我世界和自我世界不斷作用并顯現(xiàn)為持續(xù)變大的世界視域。薩特特別指出,他人與我在原初的互動中通過各自自為的虛無化和共在不斷地形成創(chuàng)新的思想。
課文的第 1—3段提出論題,即大多數(shù)奇思妙想來自潛意識;第 4段以德國作曲家理查德·瓦格納在睡夢中所產(chǎn)生的奇跡作為例證。
Falling into a sleeplike condition,he suddenly felt as though he was sinking in a mighty flood of water, and the rush and roar soon took musical shape within his brain…the conscious mind at the moment of creation knew nothing of the actual processes by which the solution was found.(他進入了似睡非睡的朦朧狀態(tài),驟然間感到自己仿佛掉進了滔滔洪水中,不斷地下沉,很快洪水的沖擊聲和咆哮聲以音樂的形式出現(xiàn)在他的腦海里。久存于心中,卻始終未能譜寫成的《萊茵河的黃金》管弦樂前奏曲終于在他的腦海里形成了。在這個事例中,意識在創(chuàng)作的時候?qū)Πl(fā)現(xiàn)答案的實際過程一無所知)。
許多學生對這一事例甚感困惑,因為從心理學角度把這個問題表面化和課文的結(jié)尾相互矛盾??墒?這里關(guān)于意識的“一無所知”指在視域融合中自為的虛無化,是潛意識,并非真的一無所知。
第 5段又用法國數(shù)學家亨利·龐加萊發(fā)現(xiàn)福克斯函數(shù)的故事來論證潛意識的巨大作用。他長期以來對這一數(shù)學問題苦思冥想,但終沒有任何結(jié)果。一天晚上,在輾轉(zhuǎn)難眠中發(fā)生了奇跡,因為“意識一直注視著在潛意識中形成的新數(shù)列組合”。學生在此又陷入迷惑,因為他們誤認為意識和潛意識不僅是截然不同沒有任何關(guān)聯(lián)的概念,而且亨利的失眠怎能比得上瓦格納的酣夢呢?然而,我的視域和他人的視域以共在的形式不斷地相互碰撞,相互構(gòu)成,永遠沒有現(xiàn)成的一成不變的意識,任何人的意識都會被他人超越。瓦格納和亨利的體驗是潛意識的兩種表現(xiàn),盡管它們看似不同,但不能把其截然分開,否則這會與課文的語境以及篇章主題相悖。
第 6段再次以法國哲學家笛卡兒為例來論證潛意識在創(chuàng)造性思維中的獨特效用。笛卡兒長期致力于對必然性的探索,但均勞而無功。1619年 11月20日的一次夢想?yún)s使他突發(fā)奇想。從此,他認定“我思故我在 (cogito ergo sum.英譯為:I think; therefore I exist.)”。許多學生認為,我的存在意指我的肉體沒有死亡,無論如何,他們不容易把它和主題聯(lián)系起來。因此,弄清楚這一哲學術(shù)語的內(nèi)涵是至關(guān)重要的。我思意味著我不斷進入時間的視域,同時在自在中我既自為又虛無化;在我思的基礎(chǔ)上我存在,即我的意識和他人的意識不斷合成并變化為新的自我意識。
末段是全文的結(jié)論,其中末句是關(guān)鍵。
Butin creative thoughtthe unconscious is responsible for the production of new organized forms from relatively disorganized elements.(然而,在創(chuàng)造性思維過程中,正是潛意識使得相對無序的成分變成新的有序形式)。
這里的“無序”指思維原初的混沌的存在狀態(tài),而“有序”指意識在視域中的綜合合成與共在。
另外,大學英語教材中普遍存在的 self一詞具有深刻的哲學寓意,并非純粹的肉體。比如,在《新視野大學英語讀寫教程》第一冊第 9單元的Major Questions ofMajors(專業(yè)選擇之大困惑)一文的末段有這樣一句:“Involve yourself in those things that interest you…(你要參加你感興趣的活動……)”,其中的 yourself暗指每個學生都不應對專業(yè)課的選擇過分擔憂,而應改變自我心態(tài),因為未來的工作往往與自己規(guī)劃的專業(yè)不符。在第 10單元的 Being Honest and Open(做個誠實正直的人)一文的第12—13段中有兩個短語:“…in order to feel good about themselves(……來保持良好的自我感受)與So be yourself…(因此要表現(xiàn)出真正的自我……)?!边@兩個短語暗示正直產(chǎn)生于自我的內(nèi)涵 (inner value),包括自尊 (self-respect)和良知 (conscience),而不是外在的,如容貌與地位 (looks and status)這樣的東西。這些例句中的 self不僅表示意向性的返指,而且在“時間”視域中是本原的自身意識,即“單個自我的‘本己意識’,更確切地說,自我本身作為在世界中存在著的自我的意識”。這基本上相當于薩特所說的自身意識。[7](433)
最后,英語語篇中出現(xiàn)了某些解構(gòu)性的語言。比如,在《新視野大學英語讀寫教程》第一冊 (外語教學與研究出版社,2008年 3月第 1版)的第 9單元的 TextA中有一句:
Should you ask successful students around you, you will discovermore tips.(如果你問一下周圍表現(xiàn)優(yōu)異的同學,你會發(fā)現(xiàn)更多的實用小建議)。
這一句前半句是虛擬語氣,特點是將 if省略should提前,但后半句不是虛擬語氣。在虛擬語氣中,非真實條件產(chǎn)生非真實結(jié)果,但在此句中,非真實條件卻產(chǎn)生真實結(jié)果。這意味著無論是真實條件還是非真實條件結(jié)論都是真實的,這聽起來有些不合邏輯。此句在語法中極少見,屬于真實條件句和非真實條件句的互文游戲,是一種解構(gòu)性的語言,打破了虛擬語氣的傳統(tǒng)模式,強調(diào)凡是與眾不同的學生必有與眾不同的學習方法,你只要向他們請教就必然會受益,從而達到深化主題的作用。
“時間”作為西方哲學的基本概念和重要的文化元素在英語語篇中已經(jīng)廣泛存在。全面正確地理解“時間”以及與其相關(guān)的哲學概念,并對其科學區(qū)分,勢必有助于提高大學生對篇章的語境洞察力,有助于理解和迅速掌握地道的英語,有助于達到全面提高英語能力的目的。
[1]HeideggerMartin.Poetry,Language,Thought[M].Translated byAlbert Hofstadter.Beijing:China Social Sciences Publishing House,19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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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倪梁康.胡塞爾現(xiàn)象學概念通釋 [M].北京:生活·讀書·新知三聯(lián)書店,19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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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Cogn itive Identification of the W estern Culture of"Time"in English Textual Teaching——Taking Certain Cases of College English Textual Teaching i n China as Example
WANG Yong-quan
(Henan Institute of Engineering,Zhengzhou451191,China)
In college English textbooks"time"cultures are mostly not referred to as the commonly-existing time in physics and unconsciousness and so on in psychology,but as a kind of intentional and horizontal consciousness in theWestern philosophy.Not only does it involve the proper understanding of"time",but also is helpful to the interpretation of the semantic functions of language and the subject in a text.Distinguishing"time" issues correctly will contribute to the students’approaching the Westerners’mentality effectively and acquiring pure English fully and scientifically.
"time";consciousness;unconsciousness;horizon;English text
H319
A
1674-3318(2010)03-0083-04
2010-03-18
王永全 (1968-),男,河南靈寶人,河南工程學院講師,英語語言文學碩士,研究方向為英美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