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 勇

阿炳與《二泉映月》

□焦 勇

阿炳(1893～1950)，民間音樂家，原名華彥鈞，江蘇無錫東亭人。他的父親華清和是無錫雷尊殿道士，能演奏多種民族樂器，尤甚擅長琵琶。阿炳自童年時代即隨父學習音樂技藝，由于聰明好學，13歲時琵琶、二胡、笛子的演技已相當嫻熟，18歲時成為公認的出類拔萃的演奏人才。他21歲時患眼疾，35歲雙目失明，以致淪落街頭，成為一名以賣藝為生的民間藝人。人們習慣地稱他為瞎子阿炳。

他以演奏各種民間樂器為主，同時也結(jié)合時局、新聞自編自唱。抗日戰(zhàn)爭期間，他編過《漢奸的下場》等曲；抗戰(zhàn)勝利之后，又編了“前走狼，后走虎，世上貓子吃老鼠”和“金圓券滿天飛”等唱詞，對黑暗統(tǒng)治進行揭露和諷刺。阿炳自幼打下堅實的民族器樂功底，長期受到民間音樂包括道教音樂的熏陶，加上他的音樂天賦很高，所以他能把自己一生中遭遇的種種苦難、屈辱、歡樂、希望等復雜的思想感情，通過自創(chuàng)、自編、自演的方式用音樂表達、傾訴出來。他的作品內(nèi)涵豐富，情真意切，感人肺腑。他的演藝技巧嫻熟，他自己曾對人說過能演奏200余首樂曲，可惜由于戰(zhàn)亂以及惡劣的謀生環(huán)境，大部分已經(jīng)失傳了。目前保留下來的只有1950年中央音樂學院民族音樂研究所記錄整理下來六首樂曲。它們是二胡曲《二泉映月》、《聽松》、《寒春風曲》和琵琶曲《大浪淘沙》、《昭君出塞》、《龍船》。其中最為膾炙人口的是《二泉映月》。

《二泉映月》大約創(chuàng)作于40年代。關于樂曲的內(nèi)容一般人都認為與描寫無錫惠山“天下第二泉”的月夜景色有關。其實這是一種誤解。據(jù)阿炳自己說，這支樂曲原來沒有名字，而是當年錄音時，經(jīng)楊蔭瀏先生提議臨時商定的，因此樂曲內(nèi)容與曲名并無必然的聯(lián)系。欣賞此曲時，應根據(jù)音樂本身去領略它的意境。聽罷全曲，猶見其人，《二泉映月》可以說是作者身世的自我寫照——一個正直、倔強的盲藝人通過樂聲向人們傾訴他坎坷一生的遭遇，抒發(fā)他對生活無限的感慨和對美好未來向往之情。

《二泉映月》有一個簡短的引子和尾聲。主體部分由六個段落組成，即主題和它的五次變奏。這是我國民間音樂中常見的變奏體曲式結(jié)構。引子是一個下行音階式短句：

它是那樣的憂悒、悲戚，宛如一聲飽含辛酸的嘆息。緊接著樂曲進入第一段，音樂把我們引入到沉緬往事的情景之中。作為整首樂曲主旨的第一段由三個樂句構成。第一樂句曲調(diào)位于中低音區(qū)。音域不寬，曲調(diào)線以平穩(wěn)的級進為主，稍有起伏，猶如一位盲藝人在沉思、在回憶，昔日痛苦的生活情景歷歷在目。

第二樂句只有兩小節(jié)，它從第一樂句尾音高八度音上開始，曲調(diào)在中高音區(qū)上流動，情緒漸趨激動，抒發(fā)作者對往事不堪回首的感慨之情?！痢?、××，感情大幅度提升，變得激越、憤懣，恰似心潮逐浪高。

此后五個段落是第一段主題的五次變奏。它通過句幅的擴充和減縮，并結(jié)合曲調(diào)音域的上升和下降，以表達音樂的漸次發(fā)展和推進。它的多次變奏不是表現(xiàn)互相對比的情緒，而是為了深化同一主旨，這就是：由沉思而憂傷，由憂傷而悲憤，由悲憤而怒號。

通過曲調(diào)多次的反復變奏、音區(qū)的強烈對比，力度大幅度的變化，各種因素不斷積聚，終于在第五段落形成樂曲的高潮，激憤的情緒仿佛決堤的海潮洶涌澎湃，勢不可擋。這是發(fā)自阿炳靈魂深處的吶喊，是對命運的控訴和反抗，樂曲最后結(jié)束在輕奏的不完全終止上，給人以意猶未盡的感受，好像作者仍在默默地訴說。

《二泉映月》由于其強烈的藝術感染力，流傳廣泛，深受群眾喜愛。它不僅是二胡演奏家們的保留節(jié)目，還被音樂家們改編成小提琴獨奏曲、弦樂合奏曲和民族器樂合奏曲?！抖吃隆愤€獲得不少國際友人的喜愛。世界著名指揮家小澤征爾聽罷此曲被感動得泫然淚下。

責任編輯 李紅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