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 夜

每個人的傷痕都有一段悲傷的過去,我的任務(wù)是把這些傷痕掩蓋過去,而不是舊事重提。

1

17歲那年,我喜歡上了一個叫藍甜的女生。藍甜非常美麗,潔凈的皮膚,大大的眼睛,滿目的清純與無辜,一笑起來就有一對盛滿甜蜜的小酒窩,讓人有沖過去親一下的沖動。

那時,我在班里成績一直前三名,深得女生們的青睞,而藍甜似乎也有些喜歡我。從倆人偶爾忍不住多看對方一眼開始,再到寫小紙條,我和藍甜漸漸戀愛了。那時,晚自習下課后,偶爾在黑暗中拉一下她細嫩的小手,聞著她身上淡淡的清香,我的心中就充滿了夢幻般的甜蜜。

那時,我們還約定一起努力考上同一所大學,等到大學的第一天再向彼此獻出自己的初吻?？墒?看著藍甜柔嫩的唇,我總是有忍不住想親她的沖動,但最后我都忍住了。最多,我們倆站在一起,兩張嘴隔著一根手指的距離感受對方美妙的呼吸。那時的生活,單純得只剩下美好的幻想,仿佛一個童話。

一切變故源于那個周六的夜晚。藍甜的一門功課沒有考好,我決定陪著她到河岸的公園里散散心。在公園里,我們聊著天一待就到了晚上9點多。就在這時,突然有三個男青年沖過來捂住了我和藍甜的嘴,我們還沒有來得及掙扎叫喊就被膠布貼上了嘴。

然后,讓我心痛的一幕發(fā)生了。那三個家伙輪流強暴了藍甜,而我始終被人用刀子逼著,一動也不能動,直到那幾個壞人遠去。

等我掙脫掉綁著我的繩子,把渾身顫抖的藍甜扶起時,藍甜眼中滿是驚恐。她說,安磊,千萬不要告訴別人。我抱著藍甜,拼命點頭。

那些日子,藍甜情緒萎靡,而我看著她心里也充滿了復(fù)雜的情愫。在我心中,她本是最完美的,可是此刻,她卻不再純潔,像一面碎裂的鏡子,只剩下刺得人心疼的碎片。那時,她的目光黯然,偶爾探詢的目光看過來,我都緊張得要命,不知該如何回應(yīng),倆人也再沒有了往日偷偷甜蜜一笑的溫馨。

就在這時,藍甜自殺了,她在自己家的浴缸里割的腕。我在她送我的那個陶瓷存錢罐里發(fā)現(xiàn)了她留給我的最后一張小紙條,上面寫著一句話:安磊,如果可以,等我恢復(fù)純潔的身體,來世再好好愛你!

存錢罐砰地摔碎在地上,就像藍甜美好的生命。我彎下身子,拼命收拾那些破碎的陶瓷,眼淚嘩啦啦地淌個不停。沒有人明白,我的心也像這陶瓷罐一樣,徹底碎了!

2

那些日子,我一直在想,如果那晚沒有發(fā)生那件事該多好。或者,后來那些天,我能天天陪著藍甜,幫她修復(fù)內(nèi)心的創(chuàng)傷,也許她就不會自殺。這樣想,我的心就會疼得要命,我為自己這樣輕易放棄了自己最心愛的藍甜而懺悔自責著。

高考之前那段時間除了正常上課,我多了一個習慣,就是喜歡一個人靜靜地躲在屋子里修補那個陶瓷罐。偶爾會有碎片刺破了手,但我一點都不覺得疼,我只知道想著藍甜嬌美微笑的樣子,傻傻地修補那個殘破的罐子,直到用膠和漿糊把它修補得完好如初,然后再細細地打磨,上色,希望它能如當初一樣完整。

我想,如果我當初能像修補這個罐子一樣把藍甜的內(nèi)心修補完整了,會不會就能拯救藍甜美好的生命?進而拯救了隨藍甜生命逝去的愛情。

在修補那個破罐子的過程中,我越來越相信,只要我努力就能修補好藍甜內(nèi)心的創(chuàng)傷。那時,我忍不住把家里很多易碎品都摔碎,然后再用膠水之類的東西細細地修補,直到它們變得盡可能地完美如初。這樣做時,我的臉上會露出欣慰的笑容,仿佛我修補好的是藍甜破碎的心,拯救了她的生命一樣。

高考我不出意料地名落孫山,而我也堅決不想再上學了。那時,我在修補那些破碎的瓶瓶罐罐的過程中認識了一個人體彩繪師。我本身繪畫功底就很好,當我看著一幅幅彩繪栩栩如生地出現(xiàn)在人體上時,我的心動了,我決定跟著他學人體彩繪。父母對于內(nèi)心偏執(zhí)的我早已無奈,我肯去學一門手藝他們已經(jīng)很知足了,并且他們答應(yīng)等我學成就幫我開一家人體彩繪店。

3

遇見顏小涼是在一個秋日的夜晚,顏小涼跌跌撞撞地從酒吧里出來,砰地一聲把一個酒瓶摔在地上,然后一個人蹲在地上哇哇大哭。

我被碎在地上的瓶子深深吸引住了,拿出隨身攜帶的一個袋子,開始細細地收集一地的玻璃。也許是被我虔誠搜尋碎瓶子的姿態(tài)吸引,顏小涼停止了哭聲。

最后她說,你真是個好人,怕碎玻璃扎了行人的腳。

我抬起頭來看眼前的女孩,鮮嫩欲滴的口紅,煙熏的眼影,紅色小吊帶配了一條牛仔小短褲,露出一截性感迷人的小蠻腰。

我笑著說你相不相信我能把這個瓶子粘得完美如初?

顏小涼睜大了眼睛。那晚,她跟我回了家,然后坐在那里,看我用一整夜的時間一點點把那些碎玻璃重新粘成一個完整的瓶子。

就這樣,我認識了顏小涼,并和她熟絡(luò)起來。

顏小涼從小跟母親改嫁過來,一直叛逆脆弱。她胳膊上有煙頭燙過的痕跡,問她說是跟男朋友鬧矛盾時自己燙的。這個女孩,叛逆卻又不失某種純真,在她臉上我總能恍惚重新找到類似于藍甜受到傷害后的樣子。

那段時間,我經(jīng)常陪著顏小涼,并送她一些女孩子喜歡的小禮物討她歡心。漸漸的,她的臉上越來越多地恢復(fù)了這個年齡的女孩臉上應(yīng)有的美麗微笑,還有那種單純的快樂。我的心中是喜悅的,就像看著一個碎了的青花瓷瓶,一點點地被我修復(fù)完整。

那天,師傅去鄰近的城市進貨,店里只有我一個人。顏小涼打電話找我時,我讓她來店里玩。

她來后,我說服她在她胳膊上被煙頭燙過的地方繪了幾朵花,還有一只展翅欲飛的蝴蝶,這樣她身上的疤痕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顏小涼笑了,笑得眼淚都流下來了,她一只手拉著我的手到她的乳房上,另一只手滑到我衣服里解開了我的衣扣。

在彩繪室里,顏小涼的衣服落了一地,看著她的笑容和她被我修補完整的身體,想著自己即將和自己親手修補好的藝術(shù)品歡愛,我的內(nèi)心充滿了激動。終于,我們糾纏在一起。

就這樣,顏小涼死心塌地地愛上了我。

4

我終于有了自己的人體彩繪工作室,父親給我錢開的店。

那時,我還在我的彩繪工作室引進了一種中藥熏蒸彩繪。這種彩繪是先對人體進行中藥熏蒸,利用中藥打開人的毛孔,然后進行繪畫,這樣繪出來的彩繪更加栩栩如生,而且更加持久。

中藥熏蒸時,很多女孩都是裸體的,可是我的身體并沒有什么反應(yīng),盡管來彩繪店里做彩繪的大多是漂亮時尚的都市女孩。

我發(fā)現(xiàn)能吸引住我的,往往是那些身上留下傷痕的女孩。這樣的女孩是我可以用彩繪修復(fù)完整的,我喜歡把不完整的東西修復(fù)完整的那種感覺。面對那些被燙傷或是無意中被劃傷的女孩,當我將她們帶有傷痕的身體修復(fù)完整時,我就會有強烈的性沖動。

面對這些女孩我總是忍不住會希望她們多來幾次,比如我會要她們多來繪幾次,這樣才會更持久,修改得更完美。當然,為了吸引她們我通常會減免部分費用。

偶爾看到反復(fù)出現(xiàn)的女客人,顏小涼的臉上會有妒忌一閃而過。但她不會說什么,這是我的工作,她沒有理由反對。只是,我漸漸對心靈越來越成熟的顏小涼越來越?jīng)]有興致了,看著她身上彩繪的痕跡,仿佛一切已經(jīng)失去了新鮮刺激一樣。

夏之星就是這時候出現(xiàn)在我店里的。來店里后,我向她介紹了店里的基本情況,然后帶她進了藥熏彩繪室。她先是略有猶豫,但很快便開始脫衣服。就在她脫掉文胸,一對白嫩的小鴿子跳入我視線的時候,我的心忽悠一晃,我發(fā)現(xiàn)在她光潔的乳房上竟然有幾個丑陋的煙疤。

我沒有問太多,每個人的傷痕都有一段悲傷的過去,我的任務(wù)是把這些傷痕掩蓋過去,而不是舊事重提。只是,在彩繪的過程中,有一股幽幽的暗火在我的心底燃燒著,我感到自己的褲子被頂起了一個小帳篷,幸好,女孩始終是閉著眼睛的。我故意放慢了繪畫的進程,慢慢欣賞著我正在修復(fù)的這個藝術(shù)品。終于,我做出了個決定。我起身出去,從抽屜里拿出一包能導致人昏睡的藥,然后悄悄放進了熏蒸的中藥爐子里。當然,在放藥之前我自己已經(jīng)服用了解藥。

眼前裸身的夏之星像個睡美人一樣躺著,她豐滿柔韌的乳房經(jīng)過彩繪后,顯得更加生動性感。我的手忍不住覆蓋了上去,這時一股幽幽的暖流自小腹溢出,流向膝蓋,奔向腳尖,有無數(shù)饑渴的細胞開始在身體里躁動。我的手指忍不住找到了她的桃花源,然后輕輕地蠕動起來。當她的身體水潤飽滿后,我慢慢進入了她,那種和自己修復(fù)完整的玉體做愛的快樂如泉水般從我心底涌了出來。

5

有了第一次成功的經(jīng)歷后,我開始頻頻對那些我感興趣的傷痕女孩下手。因為是為了美,而且我很帥,很多女孩對我并沒有多少戒心,這讓我屢屢得逞。

只是,身上帶有傷痕的女孩畢竟還是有限的。有時,看著那些美麗完整的身體,我甚至有用煙頭或刀片將她們劃破的沖動,以滿足我強烈的欲望,可是,我卻不敢。我只能拿著小刀,把偷拍下來的女孩身體的照片用小刀慢慢切割著,以釋放內(nèi)心深處的欲望。

偶爾,我還會拿著小刀在那些熟睡的女孩子身上比劃著,只是我會用最后殘存的理智控制住自己的行為。

最近一段時間,帶著傷痕來彩繪店里的人一下子多了起來。而且他們中很多都是以前來過我這里的,她們有的是無意中在路上被人劃了一刀,有的是被煙頭燙傷,有的甚至是被莫名飛來的硫酸燙傷。

我欣喜若狂地享用著修復(fù)這些女孩,然后占有她們身體的快樂,同時,心中充滿了疑惑。

就在這時,顏小涼出事了。她在路上用小刀劃傷了一位女孩的胳膊,然后在被女孩的同伴追趕的過程中,一不小心被車撞了。

等我到醫(yī)院后,醫(yī)生告訴我,顏小涼成了植物人。那一刻,我的心痛得無法呼吸,仿佛當年看著藍甜被人強暴一樣。

人的內(nèi)心中有太多不敢觸及的陰暗。我明明知道顏小涼愛我,這個女孩愛起來會為愛的人不惜付出一切,可我還是用割女孩照片以及拿小刀在女孩身上比劃的的動作引誘她去做那些傷害她人來滿足我的修復(fù)欲的事!

望著顏小涼寂靜的容顏,我的眼淚潸然而下。我忽然發(fā)現(xiàn),這么多年,我都沒有從疼痛的生活中走出來,并用修復(fù)的假動作繼續(xù)把我內(nèi)心的陰暗釋放出來,傷害了很多無辜的人!我想以后我只能守著顏小涼在懺悔中度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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