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志川
我們最先聽到的一句話是“中學為體,西學為用”。十九世紀中葉,古老的中華帝國被西方列強打開了大門。中國人揉揉被打痛的身子,張開朦朧的眼睛,哇,外面的世界真精彩!于是承認人家的“堅船利炮”,不再像老祖宗乾隆爺那樣自以為是,“老子天下第一”。于是還要開礦辦廠,要搞“洋務運動”,并進一步提出了“中學為體,西學為用”。什么意思?就是說咱們的社會結(jié)構(gòu)和各種體制仍然不是世界第一流而根本就是世界第一的,皇帝要永遠坐在金鑾寶殿耀武揚威,老百姓則永遠跪在地上磕頭呼“喳”,這就是“中學為體”的偉大核心;“西學為用”,則是把西方“番鬼”們的自然科學和技術(shù)也即“奇技淫巧”引進來“實際運用”,使得皇帝和官僚們也有舒服的火車可坐,有快捷的電話可打,有明亮的電燈可照……這么稱心如意的“算盤”打了大約三十年,造成的后果,就是1894年中日甲午戰(zhàn)爭,“大清”一敗涂地,割地賠款,證明了“中學為體,西學為用”的徹底破產(chǎn)。于是后來“戊戌變法”,再后來“辛亥革命”,再再后來什么什么革命,雖然講究的還是“西學為用”,但“為體”的并不全是“中學”,也夾雜了很多“西學”了。
不曉得是不是跟著咱們學,后來外國也出了個類似的東西。那是二十世紀初,“十月革命”以后,偉大革命導師列寧提出了一個著名的公式:共產(chǎn)主義就是“蘇維埃政權(quán)加全國電氣化”。后來他又詳細論述:蘇維埃政權(quán)+普魯士的鐵路管理+美國的技術(shù)和托拉斯+美國的國民教育等等的總和=社會主義。(轉(zhuǎn)引自安立志《崎嶇中國》第65頁,中國言實出版社2007年12月版)這大約可以簡稱為“蘇學為體,西學為用”吧。從列寧、斯大林到戈爾巴喬夫,這個“政策”大規(guī)模實行了七十多年。其成就表面看起來還是相當光輝燦爛的:國民生產(chǎn)總值據(jù)說躍居世界第二,部分科學技術(shù)也像是居于世界最先進,首先發(fā)射了人造衛(wèi)星,與美國并列為“超級大國”。這些耀眼的成就遠遠超出了當年的“大清國”。但不幸的是,由于“為體”的“蘇學”始終不思改革,國內(nèi)矛盾越來越尖銳,實用的“西學”引進得再多也無法避免“大清國”的下場,龐大的蘇聯(lián)一下子就灰飛煙滅,“解體”了。“蘇學為體,西學為用”,看來也不靈。
有了上述兩個例子,忍不住要做點規(guī)律性的結(jié)論——在當今地球,如果能夠把經(jīng)濟體制和政治體制改革同時進行,而不是只進行經(jīng)濟體制改革,不是只引進外國先進技術(shù),那么我們的“ⅹ學為體,Y學為用”,就會取得愈來愈大的成功。
不知這個“結(jié)論”到底對不對?我倒希望我這個“結(jié)論”是正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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