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權(quán)葆

木材廠廠長鐘向前近幾天心情格外地好,臉色也因過度興奮而紅光滿面。辦公室里的幾個下屬對他的反常感到迷惑不解,如果是廠里面的效益有了增長或者拿到了什么大的訂單,鐘廠長如此興奮是可以理解的。然而,廠里的效益并沒有起色,那么他興的哪門子奮呢?有人悄悄對鐘向前跟蹤觀察,這才解開了鐘向前興奮的原因:原來鐘向前找了個漂亮的小情人,年齡比他足足少了20歲!怪不得他天天顯得那么爽!俗話說:禍福相依。鐘向前的興奮度還沒有下去,緊接著噩夢一般的麻煩事就找上了門。

這天,鐘向前正陪幾位客戶共進午餐,手機突然響了,屏幕上顯示出一個陌生號碼,鐘向前隨手掛斷了。不一會兒,這個陌生的號碼又打了進來。鐘向前以為是個新客戶,走出雅間,來到走廊上接通了電話。里面?zhèn)鞒鲆粋€男人的聲音:“喂,是鐘向前鐘老板嗎?”

“對,我是鐘向前,有事請講!”

對方突然改變了口氣:“鐘向前,這些天你他媽活得滋潤痛快吧?知不知道別人戴了綠帽子的感覺?”

鐘向前心里咯噔了一下,機警地問:“你是誰?你的話我不明白?！?/p>

“不明白?你馬上來護城河邊一趟,我會讓你明白的?！睂Ψ降目跉夂苌?絲毫不容猶豫。

鐘向前一聽就有些反感,毫不通融地回敬道:“對不起,我正在陪我的客戶,沒時間?！?/p>

“喂,”對方惡狠狠地說,“姓鐘的,你別不識時務(wù),我想你做的好事一定不想讓你的老婆知道吧?”

鐘向前當然不希望他的老婆知道他有情人,他還有一個讓他引以為豪的寶貝兒子,只是想尋一點刺激與這個小情人來往只限地下,決不讓第三個人知道。想不到自己那樣謹慎,還是讓外人知道了。憑鐘向前的直覺,這個與他通話的男人一定是情人的老公,這個戴了綠帽子的男人會把自己怎么樣呢?他會提出什么樣的要求呢?鐘向前正不知如何是好,電話里又傳來對方的聲音:“鐘向前,你說話呀!是爺們兒就干脆利落,敢作敢當怕個球呀!”

“好吧,我去和你見面,不過,你得等一會兒?！?/p>

用過餐,鐘向前告別眾客戶,驅(qū)車來到護城河岸邊。在他們相約的“美女樂”面膜廣告牌下邊,站著一個五短身材的男人。鐘向前走下車,那男人轉(zhuǎn)過面來,四目相對,鐘向前一驚,見這男人尖嘴猴腮,一臉貪婪之相,看他的面相就不是個善輩,和這種人打交道決不會有好結(jié)果。想到此,鐘向前裝出突然想起了什么的樣子,轉(zhuǎn)身便往回走。

這個五短身材的男人名叫武大壯,正是鐘向前情人的丈夫。武大壯先前是一家酒店老板,他年輕貌美的老婆是那時候連哄帶騙、外加小恩小惠搞到手的,后來酒店經(jīng)營不善,只好轉(zhuǎn)讓給了別人,他就成了個無業(yè)游民。武大壯見鐘向前一言未發(fā),轉(zhuǎn)身就走,立即厲聲叫道:“鐘向前,你一個屁都不放,就這樣走了?好,你走,我會讓你乖乖地來找我的!”說罷,轉(zhuǎn)身就走下護城河岸臺階。

鐘向前已鉆進車內(nèi),剛要發(fā)動引擎,見武大壯沒有追來,又猶豫了。既然來了,應(yīng)該弄明這人什么來頭,他想干什么?躲過初一能躲過十五嗎?鐘向前又從車內(nèi)鉆了出來,走下護城河來到武大壯身邊,假意抱歉道:“剛才手機忘在了車上,我去取手機,說吧,你有什么事?”

武大壯取出一支煙燃上,似笑非笑地說:“我知道很多人一看我的相貌就對我失去了興趣,這我不怪,誰讓咱這么丑呢?可我艷福不淺,偏偏娶了個美女做老婆!知道我老婆叫什么嗎?人送外號‘賽西施?！?/p>

既然對方亮明了身份,鐘向前也就單刀直入,問他到底想干什么。

武大壯將吸剩下的過濾嘴把兒使勁兒摔在河面上,怒視著鐘向前:“我找你還能干什么,你占有了我老婆——”

不等武大壯說完,鐘向前便打斷了他:“不就是為了錢么,說,想要多少?”

武大壯伸出五個手指頭:“五位數(shù)?！?/p>

“好,我滿足你,但我提醒你,只此一回,沒有下次?！?/p>

5萬元出了手,武大壯似乎很守信用,兩個月過去了,果然沒有再打擾鐘向前。開始十多天,鐘向前沒去和“賽西施”幽會,他想和“賽西施”從此一刀兩斷。“賽西施”雖然姣美,可她的老公心太貪,他和“賽西施”約會了五次,武大壯就讓他出5萬元,他認為自己虧吃大了;但一想到“賽西施”的風騷與俏麗,內(nèi)心里又欲罷不能……就在鐘向前猶豫不決進退兩難之時,“賽西施”的電話來了?！百愇魇遍_始埋怨鐘向前是不是另覓了新歡,把她忘記了。隨后她又撒嬌放浪,嗲聲嗲氣地傾訴怎樣思念鐘向前,又如何需要鐘向前……極盡挑逗誘惑之能事,使鐘向前又情欲難熬,二人很快又黏到了一起……

這天是兒子的生日,兒子打電話讓他回家,他推說廠里事務(wù)繁忙回不了家。其實,色迷心竅的鐘向前又要去和“賽西施”幽會。途中,鐘向前接聽了一個電話,是武大壯打來的,武大壯開口就罵娘:“鐘向前,你他媽太不是東西了,我沒有再打擾你,你卻仍然玩我的老婆,此刻又是去和我老婆幽會。好哇,你不仁在先,就別怪我不義在后嘍!”

“你想怎樣?”

“我要加倍懲罰你!”

鐘向前掛斷了電話,對著手機吼叫:“罰?罰你媽的頭!你算什么東西,老子就是要搞你老婆!”經(jīng)武大壯這么一攪,鐘向前也沒了興趣、半途中又返了回來。

之后,武大壯多次打電話、發(fā)短信過來,鐘向前概不理會。就在鐘向前自以為武大壯黔驢技窮、自鳴得意時,一場不測發(fā)生了。

鐘向前駕車與一位大客戶洽談業(yè)務(wù),途經(jīng)一片楊樹林,被人從車里拉了出來。三個人都戴著墨鏡,為首的是個黑大個。這陣勢鐘向前一看就明白了,這三位是走“黑道”的。黑大個指揮兩位手下把鐘向前拖進樹林深處,陰陽怪氣地說:“鐘老板,讓你受驚了,我們哥仨受人委托在此已恭候多時,我的雇主讓我首先給你一頓皮肉之苦,剎一剎你的威風,哥們,動手!”

鐘向前撲通跪倒在黑大個面前,連聲求饒。黑大個冷冷一笑:“這頓苦是你自找的,今天,神仙也救不了你,打!”

鐘向前剛要高聲叫喊,黑大個已把一團東西塞進他口中。同時,另兩名手下?lián)]拳舞腿,對鐘向前一陣拳打腳踢,打得鐘向前口鼻出血,蜷縮在地。

黑大個抓住鐘向前的前胸,一把拉起鐘向前:“鐘老板,你是聰明人,怎么盡干糊涂事?我提醒你,該面對的事一定要面對,不要當縮頭烏龜。別讓我再撞見你,下次就不是今天這個樣子了?！毖粤T,黑大個松開鐘向前,與另兩個同伙很快消失得無影無蹤。

醫(yī)院里,鐘向前的妻子晚鳳多次問鐘向前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怎么會遭人毒打?都被鐘向前一次次搪塞過去。鐘向前心里清楚這幕后的策劃人就是武大壯。既然武大壯與“黑道”人有聯(lián)系,自己還真招惹不起。要想和武大壯脫離干系,必須先與“賽西施”一刀兩斷。經(jīng)過再三權(quán)衡,痛定思痛,鐘向前決定回到賢妻身邊,向美色訣別。一天,他主動打通了武大壯的電話。

“鐘老板,是不是打錯電話啦?啊?”電話里,武大壯刻薄地挖苦著鐘向前。

“姓武的,你開個價吧,以前是我錯了,我保證以后再不搞你老婆了……”鐘向前賭咒發(fā)誓地說。

武大壯不為所動,兇狠地說:“你發(fā)毒誓就以為我會放過你嗎?我說過我要加倍懲罰你,讓你為你的放肆行為付出慘痛的代價。上次你連眉頭都沒皺一下,看來那只是小意思,這次加上一個O。別想討價還價!”

武大壯獅子大張口,鐘向前想哀求幾句,對方已掛了電話。武大壯的飛揚跋扈,激起了鐘向前的逆反心理,別以為老虎不吃雞就是病貓,想從我手上得到50萬元,做夢去吧。

數(shù)天過去了,別說50萬元,武大壯連一分錢也沒得到。鐘向前收到他一個短信:“鐘向前,我勸你還是識時務(wù)些,別把我惹急了,不然你會后悔的,走著瞧!”

鐘向前看了,心說武大壯啊武大壯,這幾天我哪也不去,就在廠里貓著,看你還有什么招,我就不信你敢雇兇到我廠里鬧事。

果然,鐘向前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和武大壯耗上了。又是數(shù)天過去了,就在看似風平浪靜,鐘向前沉浸在“勝利”的喜悅之中時,一個突然而來的消息讓他大吃一驚,一下從老板椅上跳了起來——在學(xué)校讀書的兒子失蹤了!

報告消息的是他的妻子晚鳳。兒子一定是被人綁架了,綁架的人,除了武大壯還能有誰!鐘向前使勁兒捶打自己的腦袋,只想到了自身的安危,咋就沒想到罪犯什么事都干得出來呢。兒子今年正備戰(zhàn)高考,這可關(guān)系到兒子一生美好的前程呀!鐘向前雙目發(fā)紅,暴跳如雷,要和武大壯拼命,然而卻不知武大壯在哪里,打他的電話,關(guān)機。冷靜下來,鐘向前首先想到的是如何面對妻子,是繼續(xù)瞞天過海,還是坦白交代?一旦晚鳳知道了兒子被綁架真相,她會原諒自己嗎?

就在這時有電話打來,是武大壯的,按下接聽鍵,里面?zhèn)鞒龅牟皇俏浯髩训穆曇?卻是兒子驚恐的求救聲:“爸爸,快來救我……”

鐘向前對著手機大吼,要武大壯接電話,武大壯偏不接,鐘向前都快急瘋了。武大壯才慢吞吞地開了腔:“鐘老板,別急么,什么時候把50萬元送來?我告訴你,千萬別報警,不然你兒子隨時都有生命危險!”

為了兒子,就是100萬元鐘向前也舍得,急忙籌集資金去和武大壯交換,剛準備就緒,晚鳳來了。晚鳳說她已報了警,警察隨后就到。鐘向前知道一切都不能挽回,像只泄了氣的皮球,一下癱軟在地上……

面對警察,鐘向前沒有一錯再錯,如實交代了事情的真相。隨后警察開始了營救部署。武大壯發(fā)現(xiàn)警察介入進來后,竟殘忍地弄殘了鐘向前兒子的一條腿……

后來,武大壯被判了刑,晚鳳無法原諒鐘向前,尤其是對兒子造成的傷害,堅決離婚,兒子也隨了母親。一個原本幸福的小家庭就這樣解體了,鐘向前捶胸頓足,悔恨得猛抽自己耳光,然而這又有什么用呢? ■

(責編:王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