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笨拙的愛

2009-12-02 00:00:00魏海玲
今日文摘 2009年17期


  朋友結(jié)婚。母親從鄉(xiāng)下背了兩床七斤重的棉絮,火車、汽車,輾轉(zhuǎn)而來。到了家門口,還有一段很遠的路,沒有公車直達。母親舍不得打車,氣喘吁吁走了四十分鐘,才到家。
  朋友哭笑不得,指著滿床的羊絨被、蠶絲被說,只要有錢,商場里什么樣的被子買不到,非要這樣折騰?
  母親固執(zhí)地辯解,這是今年的新棉花,輕巧保暖,你試試吧,試試就知道了。
  父母就是這樣了。用執(zhí)拗的心愛著子女,不管他們是否在意,是否領(lǐng)情。
  早春時節(jié),我去探望婆婆。晚飯,吃的干豆角燉肉,涼拌茄條,醬蘿卜條……都是婆婆頭年秋天曬的干菜。嚼來滋味悠長,有陽光的味道。我吃得滿心歡喜,隨口贊了無數(shù)聲。
  隔了幾日,平時很少上門的婆婆突然來了,笑瞇瞇地解開包983f89f4cff8034e689cbf1a1573da94袱,用塑料袋包得嚴嚴實實的是茄子干、干豇豆,花菜干。婆婆說,上回你走得急,我忙得忘了給你裝。喏,這些都是你愛吃的,我各樣都帶了一些,嘗嘗啊,可香呢。
  我無語。就因為我心血來潮的一句話,巴巴地讓快七十歲的老人倒了三趟車,從城西到城東,特意跑來。而她因為害怕暈車,總是連逛街都推辭不肯啊。
  漂亮的女友有過一段失敗的婚姻,離婚后,父母給了她最深的庇護。幫她帶孩子,給她經(jīng)濟援助。雙親的關(guān)愛讓她重新煥發(fā)了生活的信心。對于那個負心的人,她自是不去理會。
  可是,她的父親,那個溫和耿直的老人,卻在聽到昔日女婿升遷的消息后,抑制不住憤怒,跑到那人的單位質(zhì)問領(lǐng)導(dǎo),為什么一個拈花惹草、品行敗壞的人會得到提拔?辦公室亂作一團。那么多人冷眼旁觀。有人輕聲嘀咕,都什么年代了,男女關(guān)系早就放開不管了,找單位有什么用?
  老人愣在那里,兩手發(fā)抖,滿眼含淚。
  是夜,女友在我面前號啕。我問,是她父親愣頭愣腦處理問題的方式讓她覺得丟臉嗎?女友說。她只是心疼年已70的父親??v使世界辜負了她,年邁的父親依然會為她討還公道。就像年幼時,鄰家的男孩搶了她的皮球一樣。可這世界,已不再是父親馳騁的疆場,他的舉動變得可笑落伍。沒有人看到,他看似魯莽的行為背后,隱藏的情深意長。
  是啊,就算我們早已成年,強壯到足以支撐起一個家,生兒育女,可在他們心里,依舊會擔(dān)心我們沒有棉被蓋,沒有干菜吃,路途迢迢,不怕麻煩地給我們送過來;甚至舍不得我們受半點委屈,拼命地想替兒女遮風(fēng)避雨,全不理會動作笨拙,姿勢難看,用力太猛,用情太深。
  還有誰會這樣地愛著我們?笨拙固執(zhí),毫無心計。
  (彭軍勇薦自《楊州晚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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