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執(zhí)法合作的天羅地網

2009-11-02 08:36于澄濤
啄木鳥 2009年11期
關鍵詞:國際刑警組織泰國嫌疑人

于澄濤

人們都知道,社會治安狀況、執(zhí)法機關打擊犯罪的效率與百姓的安全感息息相關,是社會穩(wěn)定不可缺少的重要環(huán)節(jié)。在社會生活日益國際化的今天,國際警務合作已經成為有效預防和打擊跨國犯罪的保證。

2006年至2008年,在黑龍江海林市發(fā)生了一起重大經濟詐騙案件,兩名韓國犯罪嫌疑人承諾當地的對外勞動服務公司,以為一千二百多名中國人在韓國某造船公司安排工作為名,騙取了當地群眾兩千多萬元人民幣的血汗錢,轉移到韓國后逃之夭夭。詐騙案在這個北方的小城市引起了不小的“地震”。當地受害群眾多為弱勢群體,他們奔走呼喊,成群結隊到市政府請愿,要求政府立即采取措施,追回被騙錢款。當地公安局根據群眾的舉報迅速開展調查,逮捕了躲避在中國境內的同案犯李某。但是如何追回已經騙走的巨額款項,抓捕已經逃跑的主犯呂某呢?2008年年底,案件報到了國際刑警組織中國國家中心局。通過國際刑警渠道,案件材料與協(xié)查請求很快轉到了國際刑警組織韓國國家中心局。與此同時,根據中韓兩國的司法互助協(xié)議,公安部向韓國方面提出了追贓和抓捕主犯的請求。中國警方的請求得到了韓國執(zhí)法部門的積極配合,韓國警察2月份在大丘市將主犯呂某抓獲。幾經周折,2009年7月份,中心局與有關調查部門組成工作組前往韓國,追回了被騙款項,取回了起訴案件嫌疑人的相關證據。這對于受害群眾來說是極大的安慰,對地方的社會治安也是一件意義重大的事。國際刑警組織中國國家中心局又贏得了一場國際警務合作的漂亮戰(zhàn)役。

成立國際刑警組織中國國家中心局

1984年9月,從歐洲的盧森堡傳回消息,在這個歐洲國家剛剛結束的國際刑警大會上,中國加入了國際刑警組織。

國際刑警組織成立于1914年,是一個政府間國際組織,現在有一百八十七個成員國和地區(qū),該組織的核心首腦機構即總秘書處設在法國里昂。國際司法和執(zhí)法界人士很早就在司法實踐中發(fā)現,調查復雜的跨國案件的時候,如果能夠熟練地使用外語、了解國外的情況、掌握對外協(xié)作的程序和方法,對最終偵破犯罪案件大有幫助。因此,國際刑警組織各成員國都在主管部門里指定一個機構作為對外合作的窗口,這個部門集中了懂外語、有涉外工作經驗的警務人員。他們與國內警察部門保持密切聯(lián)系,同時也與外國同行和總秘書處保持交往,在處理跨國案件時能夠內引外聯(lián),牽線搭橋。這個機構被稱為各國的國際刑警組織國家中心局。有些國家的中心局由不同的警察部門聯(lián)合組成,各部門派代表到中心局來,負責處理涉及本部門的業(yè)務;有些中心局既負責涉外案件的聯(lián)絡與協(xié)調,也適時參與執(zhí)法行動;還有的中心局負責對外聯(lián)絡、犯罪分析、協(xié)調國際執(zhí)法行動。

中國加入國際刑警組織后,公安部領導授權刑偵局認真籌劃中國國家中心局的建設。按最初的方案,計劃成立一個編制三十人的打擊跨國犯罪的行動隊,既具備國際犯罪信息交流的職能,又具備直接參與處置劫機和跨國綁架等重大案件的執(zhí)法行動能力。但后來它沒有成為一個對付跨國犯罪的行動隊,而是成為一個以交流犯罪信息和聯(lián)絡辦理跨國案件為主的國家中心局。中國國家中心局就這樣應運而生。十五名年輕的工作人員組成了公安部刑偵局一支全新的隊伍。

1984年12月14日,公安部在北京國際俱樂部舉行了國際刑警組織中國國家中心局成立后的第一次新聞發(fā)布會。這在當時是一件大事,國內外駐京新聞記者蜂擁而至。在發(fā)布會上,公安部對外宣傳部門的負責人介紹了中國國家中心局成立的過程和領導人的任命,宣布時任公安部刑偵局副局長劉文兼任中國國家中心局局長,時任刑偵局涉外案件偵查處處長朱恩濤兼任中心局副局長。

那時候中國國家中心局的警官大多是二十多歲的年輕人。辦公室里有懂英文的、法文的、日文的、德文的,也有電信和法律專業(yè)的大學畢業(yè)生。在公安部干部隊伍轉型的過渡時期,中心局成了全國各地公安機關年輕人非常向往的機構。

有一天,刑偵局局長高旭和中心局的同志聊天。他說,你們大多數都是從外語院校畢業(yè)的,但是你們的發(fā)展目標不是在中國公安機關的刑偵部門里成為專業(yè)外語翻譯。你們要充分利用外語能力,成為公安部門的偵查員,成為從事國際刑事司法合作方面的專家。

現在想來,老局長當時給年輕人的職業(yè)定位十分準確。但是真正實現這種定位,卻經過了多年的努力。當時中國公安機關里,尤其是在刑事偵查部門,懂外語的很少,許多資料和信息都要譯成中文才能辦理。因此,中心局初期的主要工作就是翻譯外語資料和編發(fā)信息資料;外出參加國際會議、談判和辦理案件,就擔任口語翻譯。因此在工作中需要身兼數職。到國家中心局來工作的同志多沒有成家,大多數時間都泡在辦公室了,大家都熱情高昂地參加各種工作,每天都很忙,而且常常加班加點,有時候干脆就長期在辦公室里安營扎寨了。

那時候沒有電腦,辦公室的條件也非常簡陋,每人只有一張辦公桌,面對面地處理公文,十幾個人共用一兩臺打字機。電傳機也裝在辦公室里,不斷地接收電文,滴滴答答響個不停,辦公室就像一個專業(yè)的電報接收間。經常在早晨五點鐘,電傳機的嗒嗒聲就把睡在辦公室里的年輕人吵醒了。總秘書處和各國中心局發(fā)來各種信息,通報犯罪嫌疑人的情況。這些信息都要一份一份地譯成中文進行分析處理。在成立之初的那段時光里,中心局的年輕人常常在辦公室里度過一個又一個不眠之夜,常常在加班加點的工作和交流中不知不覺熬到天亮。

第一次走出國門

在中心局成立的頭幾年里,除了日常的預防犯罪國際合作與情況交流外,國際緝毒和反偽造是兩項頭等重要的大事,國際的情報交流和信息傳遞在不斷地增多,中心局也不斷地接到各種國際會議和研討會的通知。中心局需要立即報告情況,根據掌握的新情況和案件線索,布置工作任務。在籌備和參加這些國際會議的過程中,中心局的年輕人需要從點點滴滴的準備工作做起,很多人都有在會議上擔任譯員的經歷,由于業(yè)務水平有限,也都遭遇過種種尷尬。

第一次走出國門是到泰國曼谷參加打擊偽造貨幣的專題會議。那時在國際市場上,美元的偽造情況很嚴重,偽造美元的犯罪團伙主要來自臺灣。當時,香港警方的反偽造調查科在國際警界赫赫有名,國際刑警組織召開這樣的高度專業(yè)化會議,少不了香港警察的參與。

在準備出國的時候,中心局又接到國際刑警組織總秘書處的通知,在反偽造會議結束幾天后,在曼谷將舉行國際禁毒會議。這都是中國警方十分關注的問題。因為兩個會議連接得很緊,局里決定讓劉文局長率領中心局和海關總署緝私部門聯(lián)合組成的代表團同時參加兩個會議。

在赴泰國參加國際會議前,劉文局長曾經孤身一人從北京出發(fā)途經香港到意大利參加國際犯罪研討會,在會議的交流中他得到了中國使館的幫助。中途幾次轉機也很順利,因為他手里拿著幾張中心局年輕人準備的中英對照的小卡片。這些卡片在他問路和處理基本生活需要的時候幫了很大的忙。但是在曼谷的國際刑警會議上,他終于遇到了外文的難題。作為中國公安部的刑偵局長,有名的刑偵筆跡鑒定專家,他執(zhí)法經驗非常豐富,希望借開會的機會和外國同行好好交流一下經驗。但因為語言不通,離開翻譯就無法直接交流。后來他常常感嘆地說起外語在公安對外工作中的重要性,因而也更加重視發(fā)揮中心局外語干部的作用。

短短的兩次會議讓中心局的年輕人學到了很多過去不了解的東西,但認真思考一下,從事國際警務交流必須熟悉公安業(yè)務,必須把公安業(yè)務和國際業(yè)務結合起來。在會場上,劉局長不等翻譯完就已經基本明白了假美元的特征與識別方法。瞧瞧前輩的水平,的確難以望其項背?!叭f丈高樓平地起”,在國家中心局工作只能“只爭朝夕”,才有望提高業(yè)務水平。在美英執(zhí)法人員主宰的國際刑警會議上,印度、巴基斯坦和印度尼西亞這些國家的參會人員說的英語很難懂,但也滔滔不絕,美國人和英國人也都聽懂了。是他們的專業(yè)知識和執(zhí)法思想開啟了對外交流的途徑。當時在中心局工作的年輕人似乎都經歷過由于業(yè)務知識有限,在翻譯過程中出現尷尬的場面。正是由于意識到僅有外語是不夠的,他們更加努力工作、熟悉公安業(yè)務和國際法,擴大知識面,來提高自己的整體水平。

疑團重重的合同

1984年,中心局接到國際刑警總秘書處的犯罪情況通報,提醒中國國家中心局警惕一名在中國從事商業(yè)活動的外國人,這個人可能會借中國開放急需引進外資和技術的時機,在中國進行商業(yè)詐騙活動。不久,國際刑警組織總秘書處轉來丹麥警方的函件,再次通報了這個名叫馬辛的外國人在中國搞工程投資的背景情況,希望中國國家中心局協(xié)助核實。

馬辛是丹麥天然漁業(yè)養(yǎng)殖公司的經理,涉嫌貪污犯罪以及在丹麥和另外幾個國家未遂詐騙。這家公司計劃在中國的經濟建設開發(fā)區(qū)內投資兩家大工廠,已經籌資兩億五千萬美元,只要中國銀行提供保證書,工程即可上馬。

不久,經過香港某國際貿易有限公司的介紹,丹麥某公司與深圳食品公司協(xié)商,在經濟特區(qū)內合資經營水生物養(yǎng)殖場,總投資額一千八百萬美元,深圳為養(yǎng)殖場、種植飼料地、辦公樓、宿舍提供十二萬平方米的土地,只占百分之二十的股權,按技術合同的要求,引進先進的配套自動化養(yǎng)殖生產線。合資經營十二年,到第十三年的第一個月,養(yǎng)殖場的全部固定資產無條件移交甲方丹麥公司。

馬辛在中國經濟特區(qū)的活動十分頻繁,深圳的合同尚未搞定,馬上又在番禺和中山如法炮制了新的合同。所有這些合同的共同特點都是以極少的實際投資獲取企業(yè)的所有權。在中山市,馬辛并未提供完整的技術資料和可行性報告即要求馬上簽訂協(xié)議。中山市的技術專家在與其洽談技術問題時發(fā)現對方對于很多關鍵的環(huán)節(jié)均作不出具體答復。通過中國銀行香港分行向盧森堡銀行咨詢,馬辛等人開設的公司資金實力一般,未發(fā)現不良行為記錄。但是,中山市水產局認為技術可行性和外商資信不明,因此產生了遲疑。同時,在與珠海的漁業(yè)企業(yè)合同洽談中,馬辛又只談投資比例,要求馬上簽協(xié)議。因為投資額太大,技術可行性不明,珠海只簽訂了意向書。

接到中國國家中心局傳遞的犯罪信息后,地方有關部門對馬辛投資一事進行了認真的技術分析,認為馬辛在中國經濟開發(fā)區(qū)的諸項合資活動中存在著很多疑點。首先是不采取正常的技術交流途徑,而是走上層路線,由領導下達任務,使具體的業(yè)務部門在洽談中處于被動。另外不作技術可行性保證,不提供完整的技術資料和設備清單,而只以技術轉讓、技術設計作為投資的主要部分,更沒有明確規(guī)定技術不可行時其所承擔的責任和經濟損失的賠償。外方提出銀行賬戶要在中國境外的外國銀行設立,設備的進口則由馬辛等人負責,當中山市提出由香港財團出面作保證時,馬辛竟然拂袖而去。這是第三個疑點。還有,簽約的不是丹麥天然漁業(yè)公司,而是一家德國的工程管理公司。投資關系過于復雜,奧妙何在?中方感到如果簽約可能會冒很大的風險。

當時在中國的經濟開發(fā)區(qū)與外國商家和企業(yè)簽訂經濟合作合同的主要是國有企業(yè)。在形形色色的跨國經濟詐騙活動中,蒙受經濟損失的也主要是國家的經濟實體。由于中國國家中心局細致的工作,及時的信息和提示,那些疑團重重的跨國合資合同終于沒有簽成,避免了可能出現的嚴重經濟損失。在處理跨國犯罪信息和預防國際犯罪的工作中,當時的中國國家中心局發(fā)揮國際聯(lián)絡的優(yōu)勢,成為中國公安機關的前哨和阻擊陣地。

與港澳警方聯(lián)手辦案

與回歸前的香港皇家警察開展地區(qū)警務合作是中國國家中心局成立后的主要工作之一。時任香港警務處長的是即將退休的英國警官羅伊·亨利,港府翻譯室給他取了一個很講究的中文名字,叫韓義理。1985年春節(jié)的時候,韓義理先生來到了北京,與劉文局長進行了內地與香港兩地警方的首次工作會晤。

從那以后,雙方每年都進行兩次工作會晤。一次在內地,一次在香港。韓義理講英語,劉文講普通話,會談始終都需要翻譯。直到1993年,會講普通話的李君夏先生擔任香港首任華人警務處長以后,雙方會談不再講英文,會晤才變成了真正的直接對話。

中心局不斷地組織各地公安部門與香港警察研討工作,聯(lián)合開展執(zhí)法行動,處理了一大批雙方共同關注的刑事案件,如綁架、持槍搶劫、走私汽車及游艇、偽造貨幣及販運毒品、攜款外逃等。1986年年底,經公安部批準,中國國家中心局在廣東省公安廳刑事偵查處成立了中國國家中心局駐廣東聯(lián)絡處,負責處理涉及廣東與香港和澳門之間的刑事犯罪情況通報與案件協(xié)查,以及中國國家中心局委托處理的涉及刑事犯罪的有關事項。

那時候,一旦犯罪分子逃到國外,遁出公安部門的視線以后,我們的追捕手段常常十分有限。由于國情不同,直接向國外學習比較困難,而首先向回歸前的香港和澳門警方學習其先進的工作方法,則收到了事半功倍的效果。

1985年3月,廣東省公安廳的邊境聯(lián)絡官接到澳門司法警察司聯(lián)絡官的信函,向廣東省廳通報了一起重大的案件。3月1日,澳門筷子基某大廈內發(fā)生兇殺案,澳門居民曾某被殺。作案嫌疑人是福建籍的澳門居民許某。

許某和死者是同鄉(xiāng),同住一個宿舍,因為賭博引發(fā)了兇殺。許某賭輸了二百澳元,一時沒有錢,便把身份證抵押給曾某,商定三天后還。等他籌齊錢要換回身份證的時候,發(fā)現曾某把他的證件賣掉了。一氣之下兩人拔刀相向。許某作案后潛逃,第三天就有人在福建省某地發(fā)現了他的蹤跡。

當時中國剛剛加入國際刑警組織,在刑偵局成立國家中心局尚不足半年。公安部通知福建省公安廳布置地方公安刑偵部門調查。地方公安機關很快查清許某去澳門定居前曾經是晉江某地的村民,1984年9月從澳門返回過晉江,但是后來沒有發(fā)現他再回鄉(xiāng)。

刑偵部門派人專程趕往晉江協(xié)助追捕。不久后,有人發(fā)現許某在金井鎮(zhèn)的朋友家出現過。追捕人員包圍了許某的落腳點。許某發(fā)現公安人員進村后,立即逃往海灘的石峪藏匿起來,結果公安人員撲了個空。許某逃脫后,警方作了巧妙的安排。兩名偵查員暫時離村而去,而另外兩名偵查員繼續(xù)深入群眾,偵查守候。逃犯經過一陣觀察,以為追捕組都已經離開了村子,沒有問題了,便潛回村子。幾天后,他正在村里一個酒館喝酒的時候,被埋伏在村里的公安人員當場抓獲。

由于特殊的歷史原因,香港和澳門的法律制度和辦事程序與內地不同。與港澳警方開展跨境犯罪的辦案合作,為中心局開展跨境警務合作提供了高效的實習場所和練兵機會,積累了在不同法律制度和不同司法程序下開展警務合作的經驗,也使內地公安機關意識到跨境警務合作是互利的事情。中心局后來在協(xié)助澳門追捕持槍搶劫犯罪嫌疑人張某的合作過程中,深切地體會到了這一點。

1984年8月11日下午2點,一名持槍犯罪分子闖入澳門營地大街的寶源珠寶玉器行搶劫。他首先鳴槍示威,隨后用鐵錘砸毀了柜臺的防盜玻璃,搶走了價值八萬多澳元的金首飾。店員在他逃走時按了報警鈴,正巧兩名澳門巡警駕車巡邏趕到,立即進行追捕,結果雙方發(fā)生了激烈的槍戰(zhàn)。在槍戰(zhàn)中搶劫犯中彈受傷,逃至康公廟前摔倒在地,被警察擒獲。那次警匪槍戰(zhàn)造成了多人受傷。

8月13日,澳門警察司聯(lián)絡官通報廣東省公安廳,澳門警方在那次重大案件中繳獲了一支無牌半自動手槍,很像中國產的“五四”式手槍,號碼是14020647,66,1967。張某交代說是1979年6月的一天在福建某處的稻田里撿到的。澳門警方希望大陸警方能夠幫助他們查清槍支來源。

1979年4月的一天上午,駐莆田的解放軍某部后勤修理所宿舍被盜,一支“五四”式手槍不見了,同時失竊的還有四十發(fā)子彈、兩個彈夾、一個槍套和一床軍毯。所長只記得槍號中有0647幾個號碼。公安人員勘查犯罪現場后提取了指紋,初步認定是當地人作案,便把重點放到了附近的公社和大隊,進行人員摸底排查。他們先后摸出了九十多名嫌疑對象,由于作案時間和指紋對不上,最終排除了他們作案的嫌疑。當時,張某的名字并不在排查名單中。

接到澳門警方提供的情況后,公安機關經過進一步調查,發(fā)現張所持槍的號碼與當地部隊被盜的槍支號碼相似,又了解到福建地方上沒有0647號碼的“五四”式手槍丟失,因此認定這支槍就是莆田駐軍被盜的軍用槍支。

張某從學校畢業(yè)后當過農民,參軍后在部隊當過文書。1980年前往澳門定居。他性格內向,很少與人交往。經過分析,公安部門認為此人有交通工具和作案工具,而且當過兵,熟悉部隊生活和作息規(guī)律,完全具備作案條件。最后,公安部刑偵局派人到澳門去提取了張某的十指指紋,與部隊槍支被盜現場提取的指紋比對,現場指紋正是張某留下的。

就這樣,經過中國國家中心局的溝通和聯(lián)絡,內地公安部門在協(xié)助澳門警方偵破兇殺案的同時,也破獲了一起在內地很久未能偵破的盜槍案件。

追捕經濟逃犯

經濟犯罪分子,特別是沿海和沿邊地區(qū)的犯罪分子,手段非常狡猾,他們把潛逃國外當做逃避打擊的重要手段。通常,他們在作案之前就準備好退路,有的持有效護照等出國證件,有的持有從各種渠道購買的外國身份證件,發(fā)案后即攜款逃跑。他們常以香港、澳門地區(qū)和泰國作為出逃的跳板。對付跨國經濟犯罪和追捕外逃的經濟犯罪分子,成了中國國家中心局相當長一段時間的難題。當時與中國簽署引渡條約的國家和地區(qū)非常有限,法律渠道不暢,警方的執(zhí)法行動常常需要費九牛二虎之力。

1994年以后,澳門高等法院開始連續(xù)審理幾起罪犯引渡案件,案犯都是在內地作案后逃至澳門,被澳門警方抓獲的。一名重大詐騙犯出逃后改持玻利維亞護照,被捕后澳門方面提出需要按照引渡條例處理。還有一名殺人犯在澳門被捕,因為持有香港身份證,也需要引渡。同樣,一名販毒分子因為持有香港身份證和馬來西亞護照,在澳門被捕后也因為要引渡而無法處理。在中國領土上這些接二連三的“國內引渡”事件給中國國家中心局帶來了新的課題。

中心局不斷應對新挑戰(zhàn),探索新途徑,幫助地方公安機關有效地開展國際警務合作。在引渡合作中,國際刑警渠道在交流情報信息階段發(fā)揮了重大作用。中心局在辦案過程中進一步認識到,發(fā)展同港澳地區(qū)以及周邊國家警方的友好關系是改善引渡工作的重要手段之一。

1987年,在中國改革開放前沿的深圳市發(fā)生了一起嚴重的經濟犯罪案件。某國有大公司的董事長利用該公司進行固定資產評估的機會,操縱另一家公司非法攫取了該公司六千多萬元人民幣的巨額資本,同時將一千多萬元據為己有。該公司完全依賴銀行貸款,負債高達四億元人民幣。在他的控制和操縱下,假借各種名義,將公司及其下屬公司的九百多萬美元和一千多萬元港幣匯出境外。犯罪嫌疑人1988年申請赴泰國探親,第二年便定居澳大利亞,取得了澳大利亞國籍,搖身一變成了外國人。

中國國家中心局在接到廣東省公安廳的情況通報之后,立即辦理了國際刑警紅色通緝令的申請手續(xù),并向嫌疑人可能落腳的國家和地區(qū)發(fā)出了協(xié)查通報。中心局駐深圳聯(lián)絡官在香港警方的幫助下開展調查,發(fā)現嫌疑人曾經申請過香港身份證。出入境記錄顯示嫌疑人經常往來于澳大利亞和港、澳地區(qū)之間。根據確切情報,中心局駐廣東聯(lián)絡處的官員立即親赴香港了解情況,很快核準了案犯的行蹤。為了不打草驚蛇,中心局按照地方公安部門的意見,請國際刑警組織總秘書處緩發(fā)對嫌疑人的紅色通緝令。同時,中心局與港澳警方密切聯(lián)系,對嫌疑人進行追蹤偵查。1993年10月的一天,獲悉案犯從香港乘船抵達澳門,國際刑警深圳聯(lián)絡官立即致函澳門警方,明確提出該嫌疑人是內地警方通緝在案的特大貪污集團頭子,請對方一經發(fā)現,立即予以拘留,并移交廣東公安機關。不久,澳門警方配合深圳公安局在澳門一家酒店將嫌疑人抓獲。

因為案犯持澳大利亞護照,澳駐穗領事館多次主張行使領事保護權,并通過其駐華使館與中國外交部交涉。但是這些“交涉”都在顯著的事實面前退卻了:中國是法治國家,嫌疑人觸犯了中國法律,必須接受中國法律的制裁。

跨越臺灣海峽的警務合作

1991年9月,上海人蘇某借上海農工商聯(lián)合發(fā)展總公司業(yè)務主管的名義,謊稱有兩千立方米的美國花旗秋木,與上海木材公司一個供應站簽訂了購銷合同,騙取了四百多萬美元的巨款,并將這筆巨款匯進了珠海經濟特區(qū)的一家公司,然后非法套匯轉移給居住在澳門的弟弟。蘇某同年逃到臺灣。

蘇某的弟弟1989年偷渡到澳門,從事組織偷渡和販賣假護照的活動,蘇某在內地騙取的巨款被弟弟用作組織偷渡的活動經費。

接到上海市公安局的報告,中心局立即請求澳門警方協(xié)助調查,同時通過國際刑警總秘書處請求臺灣警方協(xié)助。

1992年3月,蘇某的弟弟返回上海的時候,在邊境口岸上被公安機關抓獲。蘇某在臺灣很快就得到了消息。國際刑警組織的全球通緝令她非常不安。臺灣警方很快發(fā)現蘇某持有一本玻利維亞的假護照,便根據國際刑警紅色通緝令將嫌疑人拘押。臺灣地方法院對蘇某課以罰款,沒收了假護照。

蘇某向上海有關方面退回了六十四萬美元和四十七萬元人民幣的贓款。她向上海有關部門表示,只要警方撤掉國際刑警組織對她的通緝,她愿意回到家鄉(xiāng)向公安機關投案自首。

中心局立即通過國際刑警組織總秘書處電告臺灣警方,要求在法院審結案件后,將其送回內地處理。與此同時,上海市公安部門通過海協(xié)會渠道聯(lián)系臺灣有關方面給蘇某發(fā)出單程旅行證,并預訂了航班。當時華航公司的航班只能飛到香港,再轉乘東方航空公司的航班才能到上海。為防止節(jié)外生枝,中心局立即聯(lián)系香港支局在轉機時提供協(xié)助。幾經周折,1993年2月,犯罪嫌疑人終于回到上海投案自首。

中心局一號紅色通報

國際刑警組織的紅色通緝令是對付外逃犯罪分子的心理武器之一。在一張遍布全球的執(zhí)法網絡面前,任何在逃的犯罪分子都不得不認真地考慮一下自己的處境。

中國國家中心局成立之初,國際刑警的紅色通報是印在紙上,案犯的照片要沖洗出來才能使用,逮捕證需要經過公證,填好的申請表要中心局局長親自簽署,并翻譯成英、法、西班牙和阿拉伯四種工作語言,通過國際郵局發(fā)出,需要很長的時間才能到達各國的國家中心局。資料的利用和全國性的共享更是難上加難。而現在各國中心局向總秘書處申請發(fā)布紅色通報,完全采取電子傳輸的方式。申請很快就出現在法國里昂的國際刑警總秘書處犯罪通報科,通報科依照有關法律規(guī)定對來自各中心局的申請進行必要的審查,制成紅色通報后,同樣用電子文件的方式,在很短的時間內發(fā)到一百八十七個成員國的中心局去。

八十多個國家承認紅色通報的法律效力,他們以紅色通緝令作為臨時逮捕逃犯的依據,對通緝對象采取臨時逮捕措施,并通知請求國的中心局通過外交渠道提出引渡請求。另外一些國家在發(fā)現紅色通報上的嫌疑人后,按照國內法律規(guī)定不能實施抓捕,但從國家安全考慮,可以禁止通緝犯入境,并把有關情況通知請求國的中心局。

中國國家中心局發(fā)出的第一份紅色通報,通緝的是一起重大煙草詐騙案件主要嫌疑人,印度籍的摩西·西凱爾。

1981年,香港某公司經理、印度公民摩西·西凱爾,與中國一家外貿公司簽訂了假合同,以每噸1468美元至2300美元的價格向中國出售緬甸一級優(yōu)質烤煙。摩西·西凱爾結識了香港某海外有限公司的董事長,兩人合謀在香港偽造了植物檢疫證、產地證、重量品質數量證書、裝箱單、提單等全套單據。在信用證即將到期、中國公司頻頻催貨的情況下,兩人又偽造了裝船電報并將假單據通過香港南洋商業(yè)銀行轉給中方,詐騙了煙葉貨款共五百多萬美元。摩西將二百八十多萬美元以私人名義存入香港瑞士合營銀行,1982年才通過香港九龍印度海外銀行開出三張信用證,在印度購買了低劣的曬煙葉末和煙梗三千五百噸。嫌疑人在卡吉納達港將貨物全部改換為緬甸一級弗吉尼亞烤煙葉的假包裝,運抵黃埔港。當地商檢部門拒絕接收,貨物原船運回印度。這家外貿公司向香港高等法院提起商業(yè)訴訟,經過再三交涉,摩西才退還了一部分貨款,匆匆將在香港開設的海外有限公司清盤,然后攜款潛逃。

1985年年初,中國中心局請求香港支局協(xié)助調查這起案件的線索。香港警務處商業(yè)罪案調查科對案子非常關注,進行了大量的調查取證,并通過新加坡、緬甸等地國際刑警機構,傳喚了有關人員、錄取了口供,最后查明緬甸出具的所有單據都是偽造的。

中心局通過國際刑警渠道調查發(fā)現,摩西是一個負案累累的國際詐騙慣犯。不僅香港和印度等地的商家多次控告他的詐騙行為,香港的新聞媒體還曾經專門揭露過他的詐騙行徑。在印度安德拉邦貢都爾地區(qū),他曾經因為制造假單據被拘留過兩天,保釋后逃到新加坡。

1985年6月份,查明了摩西的真實身份和體貌特征以后,中國國家中心局通過國際刑警組織總秘書處向各國發(fā)出了紅色通緝令。這是中國加入國際刑警組織后發(fā)出的第一份國際通緝令。

在三年多的時間里,有幾個國家的中心局通報中國國家中心局,發(fā)現了摩西的行蹤,但是因為這些國家與中國沒有引渡條約,外國警方最終無法協(xié)助我國將逃犯追捕歸案。后來瑞士警方在邊境上截獲了這名通緝犯,并通知中國國家中心局辦理引渡手續(xù),但是因為法律手段的缺失和程序的繁雜,一來二去就超過了時限。不過,這名中國警方通緝的重大經濟犯罪分子后來在印度被警方抓獲,最終也沒有逃脫國際刑警組織編織的法網。

出乎意料的通報效果

聞某中學畢業(yè)后曾在農場種過田,后來頂替退休的母親到某工廠當工人,再后來成為廠里的會計。得到這份工作可謂不易,但是鬼使神差,他對公款動了歪心。1990年,廠里清查審計會計工作,發(fā)現聞某的賬目混亂,數額不清。再次復查發(fā)現工廠的大批現金去向不明。經過全面清查,廠里發(fā)現他事先偷盜了兩本支票,偷偷蓋上了出納會計的印章,從1987年起連續(xù)二十五次共竊取了三十多萬元人民幣。公安局對筆跡進行了鑒定,認定簽名是聞某偽造的。

聞某的行為觸犯了《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152條,構成犯罪,應當依法追究刑事責任。就在公安機關準備對其采取行動的時候,聞某先行一步,于4月份乘飛機外逃澳大利亞。

1990年8月,中國國家中心局迅速通過國際刑警組織總秘書處發(fā)出了紅色通緝令。

12月,南京市中山陵派出所接到靈堂護衛(wèi)隊的報告,說在靈堂東側圍墻外的樹林里,發(fā)現一名男子躺在地上,身旁有一只杜康酒的空酒瓶和一個包。據初步判斷,是服毒自殺。經過搶救,該男子脫離生命危險。當地警方從男子的隨身物品中發(fā)現了他的身份證件,立即聯(lián)系上海市閘北分局,將其帶回了上海。此人正是聞某。

原來,聞某逃到悉尼后,因為不懂英語,三個月沒有找到工作。他不斷地給上海的親屬打電話,不斷地寫信,得知國際刑警組織發(fā)出了紅色通緝令在通緝他,十分恐懼,惶惶不可終日。有一天,同室的人告訴他,澳大利亞警察打電話來宿舍查問過他的情況。他連忙收拾行李搬了家。但警察一直不離他的身后,于是他就不斷地搬家,最后好不容易在一家華人開辦的洗衣作坊找到了一份工作,每周的工資只有一百二十澳元,扣除生活費和繳納所得稅后,只剩下了十二澳元。

他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回到國內,在一些地區(qū)東躲西藏。到南京的時候,口袋里只剩五十多元錢。絕望之下,他將隨身的衣物丟入長江,寫下遺書,買了一瓶杜康酒,然后爬上中山陵,在一片樹林中吞下了大量的安定。

這起案子在發(fā)出紅色通緝令以后不到一年的時間就畫上了句號。1990年12月24日,中國國家中心局致電國際刑警組織總秘書處,“因為犯罪嫌疑人從澳大利亞返回中國,被中國警方逮捕,請撤銷紅色通緝令”。

因為紅色通緝令作用特別明顯,也出現過一些令人尷尬的誤會。魏某家住北京,在一家新加坡公司就職。因為工作需要,常到國外旅行。他怎么也沒有想到,因為自己和一名被國際刑警通緝的經濟犯同名同姓,在瑞士、上海、北京和深圳等地多次在出入境口岸被警察截住盤查。2004年,印度警方根據紅色通報在新德里國際機場把他扣押。因為他持有中國駐新加坡大使館簽發(fā)的護照,所以印度國家中心局立即找到了中國駐新加坡大使館核實情況。使館與國內聯(lián)系,發(fā)現這個人的姓名、性別和出生年月與紅色通報內容相符,但出生地不同。中心局在接到使館的電話后迅速核查情況。魏某又一次“得救”了。中心局將情況通報了總秘書處,可否請國際刑警補發(fā)一份材料澄清魏某的身份,以減少類似的麻煩以后再次發(fā)生。但得到的答復是由于技術原因,很難做到。只有早日抓住通緝犯,撤銷通報,才能避免這種“尷尬”。

國際刑警的論壇

國際刑警組織每年輪流在成員國舉行全體大會,討論組織內的重要問題。通緝與追逃等執(zhí)法合作業(yè)務是各國關注的重要問題,因此大會就成了國際刑警的論壇。

2002年10月,中心局代表團到非洲的喀麥隆參加大會。由于一份紅色通緝令引起激烈辯論,會議變成了國際追逃問題的專題研討會。

爭論是由哈薩克斯坦的紅色通緝令引起的。卡則格爾丁是哈薩克斯坦的前任總統(tǒng),因為犯有受賄和濫用職權罪,一直在逃。1999年7月他被哈國警方通緝,國際刑警發(fā)出了紅色通緝令。后來卡則格爾丁先后逃亡意大利和俄羅斯,被當地警方依法逮捕后又釋放。2001年他通過律師和人權組織向國際刑警組織提出抗議,認為對他的通緝涉及政治問題,違反組織章程。國際刑警組織總秘書處認真研究了案件后通報各國,由于這起案件涉嫌政治因素,決定撤銷對他的通緝,已經發(fā)出的紅色通緝令在犯罪數據庫中將不予保留。此事引起了哈薩克斯坦方面的強烈反應。他們認為被通緝對象雖然是政治人物,但不是因為政治問題被通緝,而是因為刑事犯罪。他們擬定了提案交大會表決,要求執(zhí)委會改正這一決定。國際刑警組織總秘書處也擬訂了一份決議草案,要求大會表決同意維持執(zhí)委會的這一決定。于是在當年的大會上出現了針鋒相對的兩項提案。

表決分兩輪進行,首先對兩個草案進行取舍選擇,結果選擇總秘書處的投票勝出。哈薩克斯坦代表從表決程序上找到問題,認為在投票之前,大會主席沒有允許充分的自由辯論,因此應當重新表決。許多代表支持和同情哈薩克斯坦的立場。有的代表認為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政客犯了罪,帶著貪污受賄的錢出逃,也應當追回。還有的代表說,國際刑警組織章程的第三條是一把雙刃劍,應當慎重適用,因為被通緝者所犯的是一般刑事犯罪。印度代表也支持哈薩克斯坦,認為紅色通緝令的合法性不容懷疑,不能想當然地認為一份紅色通報有什么政治背景。

大會主席宣布再次投票。結果四十四票支持哈薩克斯坦的提案,四十三票支持國際刑警總秘書處的提案,十五票棄權。接下來對哈薩克斯坦的提案進行投票,四十六票贊成,三十八票反對,二十三票棄權。哈薩克斯坦獲勝??▌t格爾丁案件的紅色通緝令立即發(fā)出。

從1995年至2002年的七年里,國際刑警總部共發(fā)出了18681份協(xié)查通報和7639份紅色通緝令,其中只有八起案件涉嫌政治動機。

逃犯從泰國歸案

東南亞國家的警察是中國警察很好的合作伙伴。經過一些案件的成功交流與合作,中國警察與東南亞同行很快建立了友誼,這種友誼在辦案中發(fā)揮了重要的作用。從東南亞國家抓捕罪犯的成功率一度是最高的。

1992年7月,福建省某檢察院立案偵查一起重大貪污案,縣郵電局的匯兌營業(yè)員林某貪污了二十八萬元人民幣的郵局匯兌資金,伙同無業(yè)人員陳某攜款潛逃,從廣西出境后,經過越南和緬甸偷渡到了泰國。10月份,中心局接到省公安廳報告,已經查清兩名嫌疑人潛藏在泰國清邁府差巴干縣熱水塘村的阿良家。

中心局的工作就像撒網捕魚。一旦有了目標,就向目標所在地的國家中心局發(fā)出案件信息、涉案犯罪嫌疑人的信息,請求協(xié)助。這種信息和請求的數量很多,真正能引起重視并得到情況反饋的案件數量很少,而操作性強、能夠最終將在逃人員押解回來的案件數量就更少了。但是在追捕工作如火如荼的那幾年,中心局運氣很好,追捕行動成功率極高。

中心局把案情線索及合作請求發(fā)出去后不久,就收到了情況反饋。有關情況顯示,阿良經常幫助兩名在逃的犯罪嫌疑人與國內的家屬打電話聯(lián)系。兩人出逃前將大筆贓款存入了河南鄭州的某家銀行。他們逃到泰國后,曾經委托在泰國經商的一位緬甸華人回來幫助取款,結果被公安部門扣押。

1992年12月,兩名犯罪嫌疑人再次委托泰國熱水塘村電信營業(yè)商店的阿良之妻芙蓉到鄭州提取兩人出逃前存在銀行的部分贓款時,被公安機關扣留審查。阿良獲悉其妻被捕后,表示愿意配合中國公安機關的追捕小組,1993年他主動將兩名外逃的犯罪嫌疑人扭送清邁府差巴干縣警察局。國內公安機關經過與中國駐清邁領事館聯(lián)系,確認了這件事。與此同時,泰國警方電告中國國家中心局,中方通緝的兩名犯罪嫌疑人已經被捕,他們將被驅逐出境。泰國警方詢問中方是否準備派人去泰國押解兩人。

中心局接到總領館的電話,建議國內迅速派人去辨認并帶走嫌疑人,以防止節(jié)外生枝。以往的經驗證明,經濟犯罪嫌疑人在國外很容易花錢買通執(zhí)法環(huán)節(jié),逃避追捕。中心局立即電告泰國中心局,近期將派人去執(zhí)行押解任務,請求泰國方面配合。人員湊齊了,方案也制定好了,工作組獲得了泰國的入境簽證,不料事情又出現了變化,果然是節(jié)外生枝。這回不是嫌疑人買通了警察,而是出現了案中案。泰國方面通知中國國家中心局,泰國警方在進一步調查中發(fā)現,兩名逃犯在泰國期間還犯有盜竊自行車罪,泰國中心局請中國中心局的緝捕工作組先不要來泰國,待訊問結束后,根據新的情況再研究行動辦法。

中心局一邊等待,一邊不斷地與使館保持聯(lián)系,詢問是否可以通過罰款等簡便的方式處理案件,以便早日把他們押解回國。6月份,泰國中心局回電,說泰國春武里府法院判處兩人兩年的監(jiān)禁,他們會在適當的時候通知中國中心局,屆時中方可以派人去監(jiān)獄探視。1994年,中心局的工作人員到泰國辦案,前往探監(jiān),發(fā)現案犯已經被轉移到了專門關押外國人的另一座監(jiān)獄。泰國中心局說,中方可以在嫌疑人的關押期間提出引渡,但是需要得到犯人的同意,否則只有等待他們刑滿釋放后才能移交。

泰國是一個既重法律又重人情的國家。而且泰國警方也很了解中國同行的工作方式,兩名犯罪嫌疑人在泰國的刑期將到時,泰國中心局立即通報了中國國家中心局,提醒應當吊銷兩人的中國護照。

轉眼到了1995年2月份,使館說已經接觸了泰國警方,泰警方將全力配合,請中心局速派人來泰國辦理接人事宜。

在境外開展工作必須在使館協(xié)調下,在國外警方配合下進行。按照方案,使館負責聯(lián)系當地警方,請他們派人把兩名嫌疑人從監(jiān)獄押到機場,送上飛機,與中方正式辦理交接手續(xù)。途中對案犯的看管,同樣要縝密籌劃。一般是四名公安人員帶一名嫌疑人。法律手續(xù)同樣需要準備齊。押解小組需要隨身攜帶逮捕證、書證材料、檢察院的批捕書、物品扣押清單、筆錄紙和戒具等。

1995年3月中旬,工作小組乘中國南方航空公司的班機從曼谷將兩名嫌疑人押回汕頭機場。歷時三年的追捕行動成功地畫上了句號。

20世紀90年代初,很多犯罪嫌疑人在作案后都選擇泰國作為逃避打擊的“天堂”。中國國家中心局統(tǒng)計,從1985年到1995 年十年的時間里,有八十多名重大的犯罪嫌疑人逃往泰國,有的以泰國為跳板繼續(xù)逃往其他國家。1994年年初,中國已經與泰國簽訂了刑事引渡條約,但是因為還沒有明確的引渡操作程序,所以,引渡協(xié)議并沒有發(fā)揮什么重要作用。

1994年3月,中心局收到中國駐泰國使館轉來的匿名舉報信。信中透露,被中國警方通緝的貪污犯罪嫌疑人莫某1991年逃到曼谷,已在當地落戶。反映的情況立即從中心局轉到了甘肅省公安部門核實。省公安廳不僅很快核準了情況,而且還帶來了有關案件材料和請求公安部協(xié)調抓捕的文件。

中心局的同志在先前的工作接觸中了解到,泰國警察有一個專門對付華人犯罪的調查行動處。這個部門不是公文流轉的一般行政部門,而是一個兵強馬壯、效率很高的行動部門。為了加快辦案程序,中心局通過工作關系繞過泰國國家中心局,把案件交給了行動處。這樣一來,雖然行動的效率可能高了一些,但是造成了行動鏈的缺失,而且引起了泰國中心局官員的不快。

1994年6月,泰國警察行動處經過摸排蹲守,一舉抓捕了莫某。中國使館立即照會泰國方面,要求警方遣返案犯。泰國警方隨后將嫌疑人交移民局看押,并召開了新聞發(fā)布會。中國使館同時通知中國國家中心局迅速派人赴泰國。

莫某1991年在泰國使用偽造的菲律賓護照欺騙移民局,取得了居留權。移民局很早就下令調查其違法犯罪行為。既然移民局已經先動了手,只能在移民局的調查終結以后,將嫌疑人交法庭判決。但是那樣一來,就只能等到嫌疑人在泰國刑滿釋放后才能遣返回國。戰(zhàn)機稍縱即逝,一旦錯過就很難再捕捉到,也可能永遠都捕捉不到了。中國國家中心局辦案小組立即找到使館武官處,說明了情況的緊迫性。武官立即聯(lián)系了泰國警察總監(jiān),提出我們希望立即遣返嫌疑人的想法。泰國警察總監(jiān)進行了非常微妙的行政介入。他命令移民局不要再追究中國警方通緝犯的非法移民問題,而應當迅速按照中國國家中心局提出的訴狀辦理遣返手續(xù)。

工作組感到出乎意料的是,嫌疑人在逃避追捕的幾年里,已在曼谷成了家,有了妻室。其妻聞訊趕到機場,要求不遣返嫌疑人。同時嫌疑人在泰國的社會關系中也有人要出錢將嫌疑人保出來,但都遭到了泰國警方的堅決拒絕。最終,這名逃犯被泰國警方送上了遣返中國的飛機。

汽車大盜歸案

1991年6月,《南方周末》上刊登了一條消息:偷車大盜落網。

5月18日下午,從泰國首都曼谷直飛廣州的一架中國民航班機降落在廣州白云機場。在走下飛機的乘客中,有一名年輕人特別引人注目,他的兩只大拇指被套上拇指手扣,在三名威嚴的國際刑警組織廣東聯(lián)絡處警官的押送下走向警車。這個被從曼谷抓捕回來的案犯,就是系列偷盜汽車大案的犯罪嫌疑人盧某。

盧某高中畢業(yè)后承包過電子廠,但是無心費力經營,總想很快弄到一大筆錢,到境外去發(fā)財。1989年,他千方百計弄到去泰國的“探親”護照后,便選擇了偷盜汽車這一冒險行當。盧某出逃前在佛山市連續(xù)作案,偷盜了多部豪華汽車,在當地轟動一時。公安局全力偵查破案,他感到風聲日緊,便持到泰國“探親”的護照和大批贓款逃到香港,后逃到曼谷。

佛山市公安局在省公安廳的協(xié)助下,查清嫌疑人逃往泰國。1990年5月,鑒于盧某是經過檢察院批準逮捕的重大盜竊犯,依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出境入境管理法》的有關條款,公安部出入境管理局吊銷了盧某的中國護照。1990年8月,中國國家中心局向里昂總秘書處申請發(fā)出紅色通緝令,同時電告泰國國家中心局。

贓款很快花完,盧某在泰國日子不好混,只好通過各種途徑要他的家人和女友想辦法寄錢到泰國,整天生活在惶恐之中。正是這些活動把他的行蹤暴露給了泰國警方。1991年4月,盧某因為在泰國沒有合法身份,泰國警察即將其擒獲,準備驅逐出境,通知中國國家中心局派人去泰國押解。

中國使館為盧某簽發(fā)了《中華人民共和國旅行證》,押解小組到拘留所對其進行了身份識別。5月18日在曼谷機場他被移交給中國警方押解小組。他這才終于明白,自己被帶到警察局來不僅僅是因為違反了泰國移民法,更主要的是因為自己在佛山犯下的罪行,警察從國內追到泰國來了。

這是紅色通緝令在追捕逃犯中發(fā)揮高效率的又一個例子。在辦理這起案件中值得一提的是押解小組與泰國國家中心局的工作交流。泰國警官告訴中心局的工作人員,當時在泰國有不少來自中國的非法移民,其中有一些是在中國犯罪后逃到泰國的,但是泰國警察不掌握哪些非法移民是負案在逃的犯罪分子。泰國政府不愿意這些罪犯在泰國長期居留,因為允許外國通緝的刑事犯罪分子在本國長期居留,就如同安放了一顆隨時可能危害社會安全的“定時炸彈”。要是中國警方能夠提供這些人的犯罪事實和住址等情況,泰國方面可以協(xié)助調查并將這些人遣返回中國。考慮到工作的便利,泰國警方認為,一旦發(fā)現這類逃犯,最理想的是采取驅逐出境的簡便方式予以辦理。

為什么各國的警察在具體工作的層面喜歡干凈利落地解決簡單的犯罪案件,而不喜歡用引渡的方式呢?時至今日,引渡方式仍然讓人感到模棱兩可,有時候根本就行不通。引渡制度除了國家主權的因素外,常常由于很多政治因素而擱淺,并且曠日持久,也達不到懲罰罪犯、伸張社會正義的目的,相反,還從某種程度上嚴重制約了國際的司法合作。對于警察來說,要在規(guī)矩和效率之間認真選擇的確是一件撓頭的事情。盡管國際刑警組織多年來通過發(fā)布紅色通緝令為引渡罪犯打下了良好的鋪墊,但在國際司法實踐中,紅色通緝令的手段始終沒有得到司法機關的充分重視。

追逃“智多星”

20世紀末,金邊地區(qū)接連不斷發(fā)生中國經商、務工人員失蹤、被害的案件。中國使館多次約見柬外交部及警方,要求他們采取有力措施緝拿兇犯,為中方投資、經商人員提供一個安全、良好的投資環(huán)境。公安部多次派遣警察小組到柬埔寨協(xié)助警方破案,先后摧毀了長期盤踞在當地的幾大犯罪團伙。

那時候,由于當地的警察工資極低,腐敗現象嚴重,罪犯被捕后只要交錢,就平安無事。有的警察甚至靠協(xié)助抓捕逃犯發(fā)財致富。因此,在柬埔寨追逃和辦理跨國案件,如果沒有統(tǒng)一協(xié)調,很容易出問題。使館規(guī)定各地派人到柬埔寨開展追捕工作,不能完全依靠個人關系,必須由公安部統(tǒng)一協(xié)調。中心局很多同志都參加了境外追捕工作,很多同志都成了“智多星”式的人物。不少參與過這些行動的人回憶說,當年在柬埔寨追捕逃犯,就像剿匪一樣驚險。

郭警官到中心局的時候,正是協(xié)調境外追捕工作任務很重的那幾年。境外工作很快就把他鍛煉成為一名熟悉東南亞情況的境外追捕行家。他先后五次隨工作組到柬埔寨和泰國取證、緝捕和押解逃犯,將多名外逃的重、特大犯罪分子押解回國,為國家追回了十多萬美元的贓款。給他請功的時候,其他同志才了解他曾經有過那么多驚險而感人的經歷。

1997年3月,他受命協(xié)助某省公安部門赴柬緝捕幾名重大外逃殺人搶劫犯。一天晚上突然接到工作關系人打來的電話,說有重要情況面告。

柬埔寨當時形勢非常動蕩,治安情況很差,夜里獨自外出是有生命危險的。但是為了完成任務,他毅然外出與工作關系接頭,及時了解到抓捕對象第二天將轉移到鄰國的消息。他馬上向領導匯報了情況,建議立即與當地警方聯(lián)系,改變計劃,提前行動。當地警方同意了工作組的意見,但當時逃犯住在一家小飯店里,雇有兩名武裝保鏢。小飯店住客很多,情況極其復雜。當地警察對抓捕對象的具體情況不熟悉,要求工作組派人一起行動。郭警官自告奮勇,為了不抓錯人,第二天凌晨他與外國警察一起冒著生命危險,沖上飯店頂樓將逃犯擒獲。

1997年7月,兩名特大詐騙犯經香港外逃出境,中心局奉命參與緝捕工作。郭警官迅速辦妥證件和出境手續(xù),隨工作組奔赴香港。他們馬不停蹄地前往香港商業(yè)罪案調查科,了解逃犯在香港的出入境和主要社會關系情況。在香港警方的密切配合下,工作組很快查清嫌疑人已經逃往泰國,并且取得了泰國的身份證件。他建議兵分兩路,一部分人留在香港繼續(xù)工作,擴大線索,另一部分同志連夜奔赴泰國。

到泰國后,他請熟悉情況的使館武官與泰國警方聯(lián)系,要求泰國方面吊銷案犯的泰國身份證件。吊銷身份證件需要有充足的材料和法律依據,泰國警方要求工作組提供逃犯的罪證和中國司法部門的有關法律文書。他立即聯(lián)系北京,第二天便向泰國方面提供了中心局轉來的所有文件。適逢中國使館舉行招待會,泰國警方許多負責人都來使館做客,郭警官便請武官處的同志幫忙,接觸了泰國警察有關高級官員,說明了工作組所辦案件的重要性,需要加快協(xié)助查清線索,采取行動。工作組的高效率和認真負責的態(tài)度感動了泰國警方,泰國方面當即表示將全力以赴協(xié)助工作組調查和抓捕逃犯。四十八小時之后,泰國警方通知工作組,中國通緝的逃犯已經抓到,可以來人辨別身份了。

在境外開展工作就是這樣,既需要雷厲風行,又必須細致入微,足智多謀。工作組在清點贓物時發(fā)現,案犯將零散的十多萬美元存在了好幾家銀行里。為干凈利落地完成任務,他們決定再做當地警察主管部門的工作,得到了進一步的支持。泰國警方押著嫌疑人挨家挨戶在他們存款的銀行簽字,一鼓作氣提取了所有的涉案贓款。最后按照移民處罰條例處理了逃犯的遣返問題,避免了按引渡辦理的復雜環(huán)節(jié),順利完成了任務。

嘗試臨時引渡

中國國家中心局在與東南亞國家警方的司法合作中作出了很多有益的嘗試。當時中國對外簽訂引渡協(xié)議很少。與有些國家有協(xié)議,但是缺乏有效的履約實踐。基于條約的引渡尚且如此,通過國際刑警渠道能否進行實質上的引渡,業(yè)內人士普遍懷疑。經過中心局多次成功的實踐,人們逐漸轉變了看法。中心局的國際合作與司法實踐不僅完成了許多實質性的引渡案件,也大大推動了引渡手段的多樣化。2000年到2002年,在處理廣東陳氏夫婦挪用公款的大案中,司法部門就嘗試了臨時引渡的手段。

1993年到1995年,陳氏夫婦詐騙了中山市中國銀行七億多元人民幣后出逃泰國,中國國家中心局請求泰國警方協(xié)助緝捕和引渡。2000年,兩人被泰國警方以非法入境和非法使用騙取的證件等罪名逮捕,泰國法院分別判處他們二十七年和二十二年有期徒刑,關押在泰國清邁監(jiān)獄。泰國方面本可以擱置中國方面的引渡請求,直到兩犯服刑結束后再予以考慮。但是中泰兩國的引渡協(xié)議規(guī)定,在緊急情況下,締約一方可以請求另一方臨時羈押被請求引渡人,這種請求可以通過外交或國際刑警組織以書面方式提出。經過中國國家中心局的協(xié)調,泰國最高法院2002年11月同意根據中國政府的請求將兩人臨時引渡給中國,以便中方對其在中國的罪行進行審判,臨時引渡的期限為自移交之日起三年。三年后送回泰國清邁監(jiān)獄繼續(xù)服刑。

2002年11月底,國際刑警廣東聯(lián)絡處和檢察院反貪局組成工作組赴泰國,一起協(xié)助中國駐泰國使館做引渡前的準備工作。工作組先后與泰國最高檢察院、國際刑警中心局、司法部刑法司等部門舉行工作會談。雙方在泰國最高檢察院國際司召開聯(lián)席會議,最后確定了移交案犯的日期,并就有關細節(jié)達成一致。最后中泰雙方人員在清邁監(jiān)獄完成移交手續(xù),兩名罪犯被臨時引渡回國接受審判。

2005年,兩名罪犯被廣東省高級法院判刑,第二年被送回泰國繼續(xù)服刑。2008年,泰國法院最終裁定將兩名案犯正式引渡到中國。中國很早就與泰國簽訂了刑事引渡協(xié)議,而陳氏夫婦案件的成功實踐,開創(chuàng)了中泰兩國引渡協(xié)議生效后臨時引渡的先例。

(未完待續(xù))

責任編輯/楊桂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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