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應龍
周末,對于生活在封閉式學校的高三學生來說,又擁有了一段難得的完全屬于自己的時間;辛苦了一個星期的我,也想靜靜的休息一下,于是便邀幾個朋友在校外餐館小聚。
鑒于這個學期開學以來,每到周末總有幾個學生尋找一切理由外出,家長也無可奈何,聽其自然,要么發(fā)傳真要么打電話表示同意,而我卻對此無法聽之任之。于是,在本周放學前,我在班上作出了一項特別規(guī)定:在沒有充分理由的前提下,任何人不得外出,凡外出者,一律要得到我的親筆簽條方可。
作出上述決定以后,我原本以為這個周末夠清凈了,殊不知,剛到餐館,生活部值班老師的電話就打過來了,稱我班的H同學要出學校,我當即叫生活老師把電話交給H,對他說:“你怎么每個星期都尋找理由外出?放學前我在班上作出的規(guī)定你沒聽到?”H則聲稱是家長同意其外出購物?;谖覍λ牧私?我毫不留情地予以拒絕。十分鐘后,他的家長果然打來電話,說同意孩子外出,一切責任自己承擔。
考慮到第二天還要補課,也考慮該生外出后自律能力很差,不是到網吧聊天便是玩電游,甚至極有可能通宵達旦。于是,我便理智而冷靜的對家長說:“孩子在學校應以學習為重,尤其是在高三這樣關鍵的時候,在沒有正當理由的情況下,家長不要輕易答應孩子外出的要求,尤其是像H這樣愛貪玩的孩子,到了周末最好讓孩子在學校好好休息,以便有更好的精力應對繁重的學業(yè)。”家長沉默了,我繼續(xù)說:“孩子外出實質就是玩,并且很有可能會毫無節(jié)制地玩通宵,這既不利于學習,也不利于健康,還存在安全隱患,建議家長著眼長遠,不要遷就孩子貪玩的個性。”家長顯然被我說通了,馬上打電話回復孩子,改變了態(tài)度,否決了其外出的要求。
外出的希望最后還是破滅了。這個周末H再也無法像過去那樣瀟灑、那樣恣意盡情地玩?zhèn)€痛快。他很不滿,甚至很憤怒。他清楚,阻止其外出的“罪魁禍首”不是生活老師,也不是家長,而是他的班主任——我。于是,他以最快的速度,以最赤裸的方式向我宣泄了他心中的怒火:“你這個吃屎的,你怎么不去死?你去死吧!”我的手機及時為他傳遞了充滿個性和怒火的文字。
收到信息后,我簡直有些不敢相信,因為一直以來H都對我比較尊重,對我作出的規(guī)定,他基本能照辦,更何況我阻止其外出完全是從他的自身利益出發(fā),而無任何私利和惡意可言。我有些摸不著頭腦,自己的一片好心,怎么會換來如此的回報?我也不免愕然,甚至有些怒火中燒,平時畢恭畢敬的學生,怎么會有那么大的膽量,竟會對我如此不敬!這可是我多年做班主任以來遇到的“最富有勇氣最敢于表達的聲音”。驚愕之余,我也不禁反問自己,我是不是真的有點不近人情?作為班主任,我真的就有那么至高無上的權威?真的就神圣不可冒犯嗎?
我不由得冷靜了下來進行換位思考,當自己最渴望的一種生活方式突然間被人干擾了,會是一種怎樣的感受呢?于是,我也不難理解H當時被我拒絕的心情,罵我兩句自然也在情理之中。更何況,他畢竟還是個學生,任何學生都會有情緒失控的時候,而這種失控時候情緒的發(fā)泄,并不一定是其對老師真實情感的流露,更不會代表其真實的道德價值取向和道德水準。
面對著H發(fā)給我的手機短信,我多了些理性思考,剛才的怒火也隨著思考漸漸的消退了,短信也就被我不知不覺刪除了。我相信這只是他出于一時的激怒而引發(fā)的沖動,事情過后我只要坦誠地與他進行溝通,消除其積壓在心中的怨氣,我想他會正確地對待自己的言行。
第二天,學生們又都回到了教室,開始了新的一周的學習,H有些不太自然。到了晚自習時,我特意把叫他到了走廊上,與他聊了起來,只字不提昨天的事情,當作什么都沒發(fā)生一樣,以消除他的緊張情緒。我首先與其談高三的任務以及時間的緊迫性,談怎樣才能順利地畢業(yè),考上一個令自己滿意的大學,也談到他許多的優(yōu)點,并善意地指出其貪玩的缺點,對其今后的外出作了嚴格的限制。H靜靜地聽著,也許是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也許是被我的誠心和寬容所打動,他終于承諾,從今以后,決不在學習期間私自外出,要把主要精力放到學習上,嚴格遵守學校紀律。我會心地與他拉鉤訂約。那一刻,我從心里原諒了他。
此后的大半個學期里,H果然守信,一次也沒有請假外出,他的紀律觀念明顯增強。我為自己教育的成功而高興,更為H的進步而欣慰。
至此,“短信事件”算是比較圓滿的解決了。這一事件的解決,給我留下了深深的啟示:融入學生,才能了解學生;關愛學生,才能理解學生;包容學生,我們才有可能改變學生。師生之間在交流上因為思想的撞擊而綻放的火花,更能燃起犯錯學生重新認識自己的熱情,從而激發(fā)他們改錯的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