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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胡適之先生墓前

2009-10-14 08:52季羨林
視野 2009年17期
關(guān)鍵詞:陵園北平胡適

編者按:

2009年7月11日,季羨林先生逝世。本刊借此舊文,以表悼念。

對季羨林先生而言,胡適先生既是“有知遇之恩的恩師”,也是足可引為知己的良友。但自61年前一別,兩人再未相見。等到季先生終于可以跨過海峽造訪臺灣,與胡先生已是天人之隔。胡、季之間,可見人文傳統(tǒng)之賡續(xù),卻也有政治隔閡之痛切。如今二位先生將在一個沒有隔閡的地方相聚。就在季先生辭世當天,兩岸經(jīng)貿(mào)文化論壇開幕,鄭重宣告:兩岸同胞同屬中華民族,血同緣、書同文、語同聲,亙古未變。其實,當年季先生跨海謁墓,便已足見民族血脈之融通。

我現(xiàn)在站在胡適之先生墓前。他雖已長眠地下,但是他那典型的“我的朋友”式的笑容,仍宛然在目??晌易詈笠淮我姷竭@個笑容,卻已是五十年前的事了。

1948年12月中旬,是北京大學建校五十周年的紀念日。此時,解放軍已經(jīng)包圍了北平城,然而城內(nèi)人心并不惶惶,北大同仁和學生也并不惶惶;而且,不但不惶惶,在人們的內(nèi)心中,有的非常殷切,有的還有點狐疑,都在期望著迎接解放軍。適逢北大校慶大喜的日子,許多教授都滿面春風,聚集在沙灘孑民堂中,舉行慶典。記得作為校長的適之先生,作了簡短的講話,滿面含笑,只有喜慶的內(nèi)容,沒有愁苦的調(diào)子。正在這個時候,城外忽然響起了隆隆的炮聲。大家相互開玩笑說:“解放軍給北大放禮炮哩!”簡短的儀式完畢后,適之先生就辭別了大家,登上飛機,飛往南京去了。我忽然想到了李后主的幾句詞:“最是倉皇辭廟日,教坊猶唱別離歌,垂淚對宮娥?!蔽夷睦镏?我們這一次會面竟是最后一次。

從此以后,我同適之先生便天各一方,分道揚鑣,“世事兩茫?!绷?。聽說,他離開北平后,曾從南京派來一架專機,點名接走幾位老朋友,他親自在南京機場恭候。飛機返回以后,機艙門開,他滿懷希望地同老友會面。然而,除了一兩位以外,所有他想接的人都沒有走出機艙。據(jù)說——只是據(jù)說,他當時大哭一場。

適之先生在南京也沒有能呆多久,“百萬雄師過大江”以后,他也逃往臺灣。后來又到美國去住了幾年,并不得志,往日的輝煌猶如春夢一場,它不復存在。后來又回到臺灣,最初也不為當局所禮重。后來,不知怎樣一來,他被選為中央研究院的院長,算是得到了應有的禮遇,過了幾年舒適稱心的日子。他的晚年可以說是差強人意的??上收卟粔?猝死于宴席之間。死后哀榮備至。中央研究院為他建立了紀念館,包括他生前的居室在內(nèi),并建立了胡適陵園,遺骨埋葬在院內(nèi)的陵園。今天我們參拜的就是這個規(guī)模宏偉極為壯觀的陵園。

我現(xiàn)在站在適之先生墓前,鞠躬之后,悲從中來,心內(nèi)思潮洶涌,如驚濤駭浪,眼淚自然流出。杜甫有詩:“焉知二十載,重上君子堂。”我現(xiàn)在是“焉知五十載,躬親掃陵墓”。

在政治方面,眾所周知,適之先生是不贊成共產(chǎn)主義的。但是,我們不應忘記,他同樣也反對三民主義。我認為,在他的心目中,世界上最好的政治就是美國政治,世界上最民主的國家就是美國。這同他的個人經(jīng)歷和哲學信念有關(guān)。他同共產(chǎn)黨并沒有任何深仇大恨。他自己說,他一輩子沒有寫過批判共產(chǎn)主義的文章,而反對國民黨的文章則是寫過的。我可以講兩件我親眼看到的小事。解放前夕,北平學生動不動就示威游行,比如“反饑餓反迫害”等等,背后都有中共地下黨在指揮發(fā)動,這一點是人所共知的,適之先生焉能不知!但是,每次北平國民黨的憲兵和警察逮捕了學生,他都乘坐他那輛當時北平還極少見的汽車,奔走于各大衙門之間,逼迫國民黨當局非釋放學生不行。他還親筆給南京駐北平的要人寫信,為了同樣的目的。據(jù)說這些信至今猶存。我個人覺得,這已經(jīng)不能算是小事了。另外一件事是,有一天我到校長辦公室去見適之先生,一個學生走進來對他說:昨夜延安廣播電臺曾對他專線廣播,希望他不要走,北平解放后,將任命他為北大校長兼北京圖書館的館長。他聽了以后,含笑對那個學生說:“人家信任我嗎?”談話到此為止。這個學生的身份他不能不明白,但他不但沒有拍案而起,怒發(fā)沖冠,態(tài)度依然親切和藹。小中見大,這些小事都是能夠發(fā)人深思的。

適之先生以青年暴得大名,譽滿士林。我覺得,他一生處在一個矛盾中,一個怪圈中:一方面是學術(shù)研究,一方面是政治活動和社會活動。他一生忙忙碌碌,倥傯奔波,作為一個“過河卒子”,勇往直前。我不知道,他自己是否意識到身陷怪圈。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我認為,這個怪圈確實存在,而且十分嚴重。那么,我對這個問題有什么看法呢?我覺得,不管適之先生自己如何定位,他一生畢竟是一個書生,說不好聽一點,就是一個書呆子。

適之先生于1962年猝然逝世,享年已經(jīng)過了古稀。當時在大陸上“左”風猶狂,一般人大概認為胡適已經(jīng)是被打倒在地的人,身上被踏上了一千只腳,永世不得翻身了。這樣一個人的死去,有何值得大驚小怪!所以報刊雜志上沒有一點反應。我自己當然是被蒙在鼓里,毫無所知。十幾二十年以后,我腦袋里開始透進點光的時候,我越想越不是滋味,曾寫了一篇短文《為胡適說幾句話》,我連“先生”二字都沒有勇氣加上,可是還有人勸我以不發(fā)表為宜。文章終于發(fā)表了,反應還差強人意,至少沒有人來追查我,我心里一塊石頭落了地。最近幾年來,改革開放之風吹綠了中華大地,知識分子的心態(tài)有了明顯的轉(zhuǎn)變,身上的枷鎖除掉了,原罪之感也消逝了。被潑在身上的污泥濁水逐漸清除了,再也用不著天天夾著尾巴過日子了。這種思想感情上的解放,大大地提高了他們的積極性,愿意為祖國的繁榮富強貢獻自己的力量。出版界也奮起直追,出版了幾部《胡適文集》。安徽教育出版社雄心最強,準備出版一部超過兩千萬字的《胡適全集》。我可是萬萬沒有想到,主編這一非常重要的職位,出版社竟垂青于我。

我現(xiàn)在站在適之先生墓前,心中浮想聯(lián)翩,上下五十年,縱橫數(shù)千里,往事如云如煙,又歷歷如在目前。中國古代有俞伯牙在鐘子期墓前摔琴的故事,又有許多在摯友墓前焚稿的故事。按照這個舊理,我應當把我那新出齊了的《文集》搬到適之先生墓前焚掉,算是向他匯報我畢生科學研究的成果。但是,我此時雖思緒混亂,但神智還是清楚的,我沒有這樣做。我環(huán)顧陵園,只見石階整潔,盤旋而上,陵墓極雄偉,上覆巨石,墓志銘為毛子水親筆書寫,墓后石墻上嵌有“德藝雙隆”四個大字,連同墓志銘,都金光閃閃,炫人雙目。我站在那里,驀抬頭,適之先生那有魅力的典型的“我的朋友”式的笑容,突然顯現(xiàn)在眼前,五十年依稀縮為一剎那,歷史仿佛沒有移動。但是,一定神兒,忽然想到自己的年齡,歷史畢竟是動了,可我一點也沒有頹唐之感。我現(xiàn)在大有“老驥伏櫪,志在萬里”之感。我相信,有朝一日,我還會有機會,重來寶島,再一次站在適之先生的墓前。

1999年5月2日寫畢

(摘自《中國青年報》,本刊有刪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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