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志明
趙本山花55萬人民幣讀CEO課程,有人說太功利,另有人說也審美。審美與功利的糾纏,現(xiàn)代人誰與埋單?
《世說新語?德行》載:三國時魏人管寧與華歆年輕時在一起讀書,遂為同學。但因華歆貪慕高官厚祿,儉樸好學的管寧將二人同坐的席子一割兩半,從此割席絕交,再不往來。
同學,與同事、同鄉(xiāng)和同伴相比,表現(xiàn)得更為純潔與高尚。同窗多年之情感深篤,又因沒有“污染”而純凈異常。于是,一旦揮淚灑別各奔前程后,當然念念不忘,來往不斷。于是,偶有大事小情即以“會同學”,但有公干官差即將“同學會”。于情同手足中推杯換盞中翻看“老照片”,在肝膽相照兩肋插刀里續(xù)寫“新篇章”。如果有誰破壞了其平和與安寧,就會被大家視為“病毒”而被“處理”,不再進入公眾的視野,以至久而久之竟想不起有這樣的同學。
這時,偶爾談起那些曾經(jīng)被“刪除”的華歆,有人忽報其人已今非昔比早成大款者,必語驚四座;遂將其與在座者的階級地位進行“快速掃描”,或驚羨不已或嗤之以鼻,正面接受的呈攀比狀,反面排斥的被激勵—出水才看兩腿泥!
管寧是清醒的,學生以學習為主,同學就是同做學問之意。但凡管寧者,常常會以學風端正學業(yè)有成而終成大器,曾于高官厚祿不屑一顧的他,很可能高榜得中,從此官運亨通。而華歆呢?賣官鬻爵后或許會與管寧“同朝”……丑,就在美的旁邊;惡,就在善的身后。同學,也分三親兩厚,也講是非恩怨,也是欲言還休。
偏偏就有“政治”在“叩門”。遠一點的像“留洋同宗”的建黨施政,“黃埔同期”同學之誼的國共合作;近一些的如“中央黨校同班”相知相識的榮辱與共,“地方政教培訓同窗”相仿相當?shù)闹就篮?。于?在純潔的容不得一粒沙子的同學友誼中,因為政治和對政治的從事,能少得了政治本身的復雜嗎?
偏偏就有經(jīng)濟在“拉風”。當西方的另一部“圣經(jīng)”MBA悄然與古老華夏不期而遇時,國人的熱情不減。于是,奔馳開進北大,企星入學清華;于是,EMBA周末沙龍里談笑有鴻儒,“XMBA”月訓大餐中往來無白丁。此時,資本、商機與學問(學位、學歷)冠冕堂皇地進行了“串行”。
直到有一天很經(jīng)濟的人們發(fā)現(xiàn)了一個很經(jīng)濟的問題—令人咋舌的學費與看上去沒有什么高深內(nèi)容,因而與這些人特別強調(diào)的“價值規(guī)律”形成高反差時,謎底也就揭開了:借同學之名,行經(jīng)濟之實。
就像鯊魚在此刻吞噬,就像獵豹在此間覓食,那些拿著高學費穿梭于各種培訓的老板和經(jīng)理們,于陳倉暗渡中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這,不僅是個案,而且是流行。同學一場,可以交流信息,可以商量行情,可以提高智商、情商。將學堂變成商場,把學、商無限捆綁,從此石破天驚,從此地老天荒……
同學經(jīng)濟,成了一門學問,惡俗?還是拉風?當知識經(jīng)濟徹底改變?nèi)祟惖纳a(chǎn)方式、生活方式和生存方式,當然也包括學習方式—如果“經(jīng)濟”被“知識”這個詞限定和修飾,我們應該不會對這里所謂的“同學經(jīng)濟”驚詫不已吧?
托爾斯泰創(chuàng)作了很審美的《安娜?卡列尼娜》,全因為他對功利的淡漠。但是,在開始創(chuàng)作時,有一個最功利的問題糾纏著他:怎么寫開頭?三個月也寫不出開頭語的大文豪,有一天突然一發(fā)而不可收地寫出了整部小說的點睛之筆,那句話是:奧布朗茨基家里,一切都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