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俊鋒
那河,蜿蜒在山林之間。它,是全村人的命脈,是我們與外面的惟一通路!河上有一條窄窄的小船,那船滄桑中透出古樸,它是我們惟一的水上交通工具。
那人——蓬亂的頭發(fā),細小而無神的眼睛,癟塌的鼻子,一張不對稱且皺巴巴的嘴,滿臉的傷痕仿佛在講述他所經(jīng)歷過的苦難??傊?他的確很丑,而且還是一個啞巴。有人說,這老光棍大概是年輕時不老實,害了什么惡病,以致現(xiàn)在如此頹唐,我們都叫他“老啞巴”。
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老啞巴成了村里唯一的擺渡人,他默默地,默默地,不知送了多少人過河。無論是烈日還是暴風雨,他都一如既往。他不求報酬,我們都說他傻。
那天,我和爸媽一起來到了渡口,老啞巴一個人孤獨地坐在野花叢中,呆呆地望著天?!袄蠁“?快來開船啰!”爸爸的吆喝驚醒了他。他馬上站起身,利索地解開纜繩,撐開了船,船慢慢地行進。我為了避開他,坐在了船尾,無聊地看著風景,兩岸的蘆葦和狗尾草搖曳在微風中。身邊的鄉(xiāng)民閑著無事,就拿老啞巴開玩笑。一句句尖酸刻薄的言語刺著我的雙耳,我的心里閃過一絲不安,但很快就被一種狡猾的快意和滿足籠罩著。
下船時,我幸災樂禍地瞟了老啞巴一眼,嘴里還罵著:“丑老頭,討厭死了?!崩蠁“退坪鯖]聽見,依舊慢吞吞地系船纜,但他眼里的那種不被理解的痛苦深深地震撼了我。
幾天后,我又來到了渡口邊。好美啊!兩邊的花都開了。蘆葦和狗尾草被風搖曳著。我看著碧綠的河水,心里不禁癢癢的。后來索性把腳放入水中,歡快地玩。
哪知一不小心竟把一只鞋子脫落下去,我驚叫起來,岸邊的幾個青年人嘲弄地看著我。這下完了!我正驚慌失措,這時,老啞巴路過,二話不說,跳入齊腰深的河水里,艱難摸索……當他含著笑,把撈上來的鞋遞給我時,我差點哭了。
自此,我發(fā)現(xiàn)自己錯了,我發(fā)現(xiàn)這位老人的善良和慈愛!我不再害怕他的容貌,我在他那丑陋的面孔下,發(fā)現(xiàn)了一種善良的美!
現(xiàn)在,那河依然蕩漾,蜿蜒;那船已失去了往日的古樸光澤;而那人,那人卻靜靜地躺在河邊的土里。
(指導老師 李德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