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鵬,80后。
遲鵬的作品里有種浪漫的夢幻情調(diào)——輕盈的飛翔,無所顧忌的奔跑,以及伴隨他成長經(jīng)驗與記憶的自我虛擬。其作品在視覺張力上造成了現(xiàn)實圖像與非真實場景之間界限上的超現(xiàn)實表達,使觀者在現(xiàn)實與虛擬的錯位中,產(chǎn)生亦真亦幻的炫目,顯示了中國的年輕人在重建規(guī)則時所迸發(fā)出來的旺盛創(chuàng)造力與自信心,也顯示了新一代的藝術家,在掙脫原有規(guī)范與秩序下,在審美觀念及趣味上的新趨向。
萇萇:你是完美主義分子?
遲鵬:完美就是一種折騰,這種折騰太為難自己,總喜歡把事情掛在面子上,之前覺得我性格中一直透露著這種虛偽的成分。但這種虛偽慢慢隨著年齡增長遞減了。你說我現(xiàn)在虛偽嗎,我覺得現(xiàn)在前所未有的真實a被篩選后的完美顯得格外囂張,比如我只跟我喜歡的人在一起,不喜歡就滾一邊去,我不在乎你是誰。不過這樣還好吧。
萇萇:那你覺得自己是個聰明人兒嗎?
遲鵬:在我看來聰明人分三類,第一類的就是聰明人,但只會聰明,善于加法:第二類人他不只會做加法,還會做減法;第三類人加減法運用自如。更多時候我們需要用平淡的眼光去看這個世界,少一些斜視,少一些勢利,這個世界有時候很壞,太多人不停地用自己的聰明去挑釁自己的人格。所以我們應該把世故做得實在和真誠些,人是要知道感恩的,我不會去忘了對我有恩的人,人生就是這樣,可世故但不可勢利,人的一生是不斷修行的過程,要為活得明白付出代價,只能慢慢來,但這和年齡沒關系。
萇萇:你的朋友是些什么樣的人?
遲鵬:什么朋友都有,有這些年用自己的真情實感換來的貼心。也有太多匆匆過客,無所謂了。生活不過就像復印機,影子留下,原件還你,能留下影子也是一種奢侈了。
萇萇:你開始受到關注是怎么個過程?
遲鵬:2003年,我大三的那個4月參加第一個展覽。繆曉春老師把我推薦給馮博一,馮博一又把我推薦到美國做展覽,之后幾個畫廊同時找我,然后就順理成章了。真的很快,快得連我自己都不相信。其實前幾年,包括《西游記》作品之前的作品,我自己都不是很清楚作品到底是什么,藝術家到底應該做什么樣的作品,經(jīng)歷過很多徘徊的過程。我比較善于推翻自己,過去了的作品我就真不見得喜歡。我必須要這樣,如果我老是覺得我的作品好得了不起,怎么可能進步呢,我這人也不是一般的懷疑自己,我對自己很不自信,總是在翻來覆去地去探索自己的過程,我性格就是這德行。
萇萇:《憑什么讓我愛你》想表達什么呢?
遲鵬:國家想通過這個建筑來證明中國的一種力量,我們能做的很多。我只是想開個玩笑,讓其更有力量,這種力量顯示著是一種荒誕。
萇萇:問題是。感覺你的態(tài)度和藝術語言太接近上世紀60年代人,可你還那么年輕。是不是可以找到真正屬于你這個年齡的文化和成長背景下,看社會的角度呢?
遲鵬:其實我并不這么認為,我們并不能去推崇一個肆無忌憚的文化方式和文化特點,我也并不能很好地理解上世紀60年代的語言特征,甚至不知道是什么,做過什么,要做什么。在我看來,我作品的特征比較明確的是《對不起,我并不是真的愛你》那一張,我覺得那一張蠻好的。在肆意放縱你的青春的時候,談到了中西方的關系,我覺得這種社會敏感還是重要的。中國太有特色了,每天都會發(fā)生不可思議的事情。神七上天啦,孩子喝毒牛奶了,用CCTV點亮我們的漆黑,都相當不可思議。每天的事兒都是大新聞。外國人說,感覺你們每天都在飛船上過,每件事兒都特牛。奧運會剛完,中國就激情四射地月球漫步。匆匆地就只字不提劉翔當逃兵了,所謂的國家榮譽完全沒了。
萇萇:你都做什么樣的夢呢?
遲鵬:我做很多奇怪的夢,我記得小時候每次發(fā)燒做夢,就夢見煤氣罐爆炸。以前每次居高看見整個城市的時候,就能看見在海邊有幾個大罐,我經(jīng)常會夢見那罐爆炸。還比如夢見一個玻璃建的城市,我不小心一動,這個玻璃城市沒了,而我的能力是承擔不了這個錯誤的,于是就非常擔心。但是我最典型的夢境,就是我老做些干也干不完的事兒。比如說罰我去疊被子,像喜馬拉雅山一樣大,全都是被子,你一輩子也疊不完的,就沒有生命了,我就結束了我的懲罰了,沒什么大不了的,差不多這幾年,會經(jīng)常有類似的夢,只是讓你去干一件永遠做不完的事。人就說因為我有個東西一直是藏在心里的,所以老是有這樣的夢,這是心理醫(yī)生給的答案。
萇萇:你聽過西西弗斯神話嗎?西西弗斯被罰滾一塊巨石上山,當那巨石快到山頂?shù)臅r候,就滾下來,這樣反復。他永不能停歇??赡苣銤撘庾R里有什么……
遲鵬:其實人總是這樣不定期被生活和命運調(diào)戲著。這種結果可能與發(fā)展的關系不大。更多的是自己對自己的懲罰,或者說是對一個敏感性格的懲罰,很戲劇也更真實。不寒也不至于暖和,寒也不至于成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