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嘉碧 張文靜
摘要隨著時間的變遷,樂與伎之間的關系有著微妙的變化,到現(xiàn)在的繼承與發(fā)展的關系,這一轉(zhuǎn)變的原因究竟是什么,造成這兩種觀點的原因又是什么。
關鍵詞唐代部樂部伎關系
中圖分類號:J722文獻標識碼:A
1 兩種觀點
九、十部樂與坐、立部伎皆是我國唐代宮廷音樂的著名樂部。但是它們之間的關系,根據(jù)歷史時間的發(fā)展及研究的深入,形成了截然不同的兩種觀點。
第一種認為二部伎是九、十部樂的改變和替代。如廖輔叔先生編著的《中國古代音樂簡史》和沈知白先生的《中國音樂史綱要》均據(jù)此說。另一種觀點認為二部伎不是九、十部樂的替代和重新劃分,兩者之間沒有直接的轉(zhuǎn)換關系。如秦序先生的論文《唐九、十部樂與二部伎之關系》,楊蔭瀏先生的《中國古代音樂史稿》,張世彬先生的《中國音樂史論述稿》和日本學者岸邊成雄《古代絲綢之路的音樂》對此問題的看法等等。
2 造成兩種觀點出現(xiàn)的原因
唐代以來文獻記載的模糊性。如唐杜佑《通典》卷一四六載:至貞觀十六年(唐太宗李世民年號,642)十一月宴百寮,奏十部——先是伐高昌,收其樂付太常,至是增為十部伎——其后分為立、坐二部;還有《舊唐書·音樂志》:高祖登極之后,享宴因隋舊制,用九部之樂,其后分為立、坐二部;《新唐書·音樂志》:(玄宗)帝即位,又分樂為二部,堂下立奏,謂之“立部伎”;堂上坐奏,謂之“坐部伎”;《文獻通考》中則干脆說玄宗分樂為坐、立二部。
分析這些文獻的記載,可以推斷出二部伎的出現(xiàn)時間存在混淆,而這也是現(xiàn)今仍未解決的問題,僅能做保守推測,所以僅從“其后分為立、坐二部”的記載判斷出二部伎是九、十部樂的轉(zhuǎn)換和替代,或是九、十部樂的重新劃分是很片面和武斷的。
從性質(zhì)上分析,唐代的九、十部樂的主要部分,是少數(shù)民族樂部和外國樂部,主要功能是“炫耀武功,顯示王朝強大,四方歸服”,而二部伎具有相當多的雅樂(廣義)性質(zhì),主要功能是唐帝王為自己歌功頌德。
從創(chuàng)作成分看,唐代的九、十部樂應是自南北朝以來流傳于中國的各民族樂舞的一個歷史性總結,其繼承成分明顯地多于創(chuàng)作成分。而坐、立部伎則完全相反,它絕大部分是唐代的創(chuàng)作樂舞。
從所用的音樂(主要是樂器)看,唐代的九、十部樂“因隋舊制”,雖然在音域上有所擴展,但在音樂上仍使用自成體系的各族音樂。而二部伎從“雜以龜茲之聲”和“合之鐘磬,以響郊廟”可看出它的音樂仍以唐代最為流行的龜茲音樂為主,其中也包含西域與中原相融合的新的音樂成分。
從上演的形式看,唐代的九、十部樂是從第一伎《燕樂》開始,從頭至尾通演各樂部,而二部伎則按需要,隨時上演十四部中某一部或八部。
從實際待遇來看,胡樂直到開元二十四載才得“升”于堂上(《新唐書·禮樂志》)。再到天寶十三載,始“詔道調(diào)法曲與胡部新聲合作”,這才打破歷來“蕃、漢未嘗雜奏”的藩籬(見元稹《立部伎》詩引太常丞宋允之說)。
九、十部樂各有專門的樂曲、舞曲,內(nèi)容的豐富程度遠非二部伎所能涵蓋。而且從舞人、樂工的人數(shù)及服飾的裝扮上看,也沒有繼承和替代的痕跡。
3 結語
秦序先生在《唐九、十部樂與二部伎之關系》一文中從九、十部樂與二部伎的性質(zhì)、形式內(nèi)容多有不同和它們之間的平行與并列等方面做了詳細的論述,得出上文所提到的第二種觀點,對于他的這一結論,筆者持相同的看法。
值得思考的是,秦序先生的文章是二十世紀末的研究成果,也是學術界最新的研究成果,而此成果與上述第一種觀點形成的鮮明反差并非一蹴而就。以廖輔叔先生和沈知白先生為代表的觀點集中體現(xiàn)了二十世紀八十年代關于此問題的學術倒向,雖然當時有楊蔭瀏先生和日本學者岸邊成雄先生的不同觀點,但是他們關于此問題的看法有歷史局限性,沒有將它明確的闡述出來。
但是不多久學術界就糾正了唐代九、十部樂中關于“扶南樂”的錯誤認識,如吉聯(lián)抗先生的文章《唐代九、十部樂中并無<扶南樂>》,也有關于坐、立部伎出現(xiàn)時間的討論,如吉聯(lián)抗先生的文章《從<古今圖書集成·樂律典>談起》。之后又相繼出現(xiàn)了兩者之間是繼承與發(fā)展關系的觀點,如歐陽予倩先生認為:“立部伎和坐部伎是在唐初九部伎、十部伎的基礎上發(fā)展創(chuàng)造而成的?!边€有劉嫣嫣女士的文章《試論唐代九部樂、十部樂與坐部伎、立部伎之間的關系》得出結論:九、十部樂是“繼往”,坐、立部伎是“開來”。兩者之間應是一種繼承與發(fā)展的關系。
至此,關于此問題的觀點已經(jīng)發(fā)生了轉(zhuǎn)變,如張世彬先生認為:“二部伎并不是將十部伎來分的,而是在十部伎以外另設的,不過其中有些樂曲例如‘燕樂即從十部伎(下轉(zhuǎn)第162頁)(上接第154頁)中取出,而所用樂器亦與十部伎相近罷了。”因此,在眾多前人研究的基礎上有了秦序先生明確觀點的確立:兩者之間是長期并列、平行的關系,不能視為前后相承,不能混為一談。這可以說是幾十年關于此問題的研究成果總結,結論的誕生讓我們感嘆學術問題研究是艱辛的也是緩慢的,我們對待學術的態(tài)度也必須是客觀的、求實的。在秦序先生的文章末也解釋了古代文獻稱九、十部樂“其后分為立、坐二部”的原本含義,正確與否,是留給學者們繼續(xù)探討的話題,而坐、立部伎出現(xiàn)的時間也是值得深入研究的課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