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升嘉
新年里,毛毛一家搬進了新樓房,爸爸媽媽把住在鄉(xiāng)下的爺爺也接來住。
爺爺曾經(jīng)當過村支書。雖然現(xiàn)在退下來了,但村民們對他還是十分敬重,爺爺心里挺高興的。平時,爺爺常常種點水果蔬菜,日子過得很充實。
如今進了城,爺爺每天無所事事。他想幫家里搞衛(wèi)生,可是新房子窗明幾凈,纖塵不染;他去廚房洗碗,毛毛媽媽怎么也不肯,讓爺爺坐著歇歇??墒菭敔斁褪亲蛔。煌5卦谖葑永锪镞_。
毛毛很奇怪,爺爺怎么像個陀螺停不下來似的。爸爸說,爺爺離開了農(nóng)村,是英雄失去了用武之地,相信他慢慢會習慣的。
新學期開始了。毛毛雖然上四年級,但新家離學校比較遠,爸爸仍每天送毛毛上下學?,F(xiàn)在,爺爺自告奮勇地要接送毛毛。爺爺終于有事做了。
早上,走在上學路上,爺爺跟在毛毛后面,不停地嘮叨:走路要走人行道,紅燈停綠燈行……毛毛想,爺爺雖然生活在農(nóng)村,對城里的交通規(guī)則倒還是非常熟悉的。
可是,漸漸地,毛毛發(fā)現(xiàn),爺爺是這樣說的,但自己做起來卻是另一回事。有一次,爺爺竟然不知不覺地走到了慢車道上,后面自行車排成了長隊,一齊按響了鈴聲,他才大夢初醒,趕快逃離;又有一次過馬路,明明亮著紅燈,爺爺竟然拉著毛毛只管朝前走,嚇得毛毛直喊:“紅燈停!紅燈停!”
為此,毛毛一直為爺爺擔心。于是,他對爺爺說,往后不用接送了??墒菭敔攬詻Q不答應(yīng)。
放學路上,有時毛毛和伙伴們逛逛商店,買一支活動鉛筆,買一塊香味橡皮,爺爺在后面跟著,東張張,西望望;進了小區(qū),毛毛和伙伴們一起打羽毛球,玩賽車,爺爺在一旁靜靜地看著。盡管爺爺從不發(fā)話,但毛毛和伙伴們都覺得很不自在。
同學們在班上慢慢傳開了,常常對著毛毛起哄:“毛毛有條尾巴!毛毛有條尾巴!”終于有一天,毛毛忍不住對爺爺說:“同學們都說我有一條尾巴……您應(yīng)該給我點空間!”
爺爺想了想,點了點頭,答應(yīng)了。
果然,爺爺不再接送毛毛了?;锇閭兌颊f,毛毛解放了,尾巴不見了。毛毛覺得心情很舒暢。
一天,毛毛做完值日,一個人回家,已是傍晚了。突然,一個黃頭發(fā)的青年人攔住了毛毛,把他挾持到路旁的樹叢中,惡狠狠地要他把身上的錢都掏出來。
毛毛害怕極了,以前他曾聽說馬路上有人敲詐小同學,今天卻讓自己碰到了,真倒霉!毛毛用手緊緊捂住口袋,慌亂地張望著,但一個人影也見不到。
黃頭發(fā)粗暴地把手伸進了毛毛的口袋,毛毛拼命掙扎著——就在這時,突然響起洪鐘般的聲音:“住手!”
“啊,是爺爺來了!”毛毛聽出是爺爺?shù)拇笊らT。黃頭發(fā)立刻像一只受驚的兔子,撒腿就跑了。
“爺爺!”毛毛激動地撲向爺爺。
“毛毛,嚇著了吧?”爺爺緊緊抱住毛毛。
“爺爺,你怎么來了?”毛毛又驚又喜,眼里含著淚花?!吧岛⒆?,爺爺答應(yīng)給你空間,可是從沒有離開過你呀,我在路上遠遠地跟著你,你不知道吧?!睜敔斦f著,拍拍毛毛的頭,嘿嘿笑了起來。
“謝謝爺爺!”毛毛親昵地依偎著爺爺。
“毛毛,今天爺爺也有一個要求——你小時候,村上人都說你是爺爺?shù)奈舶?,你老是跟著爺爺,一刻不離。如今你長大了,爺爺老了,不中用了,你就答應(yīng)讓爺爺當你的尾巴,好嗎?”
聽爺爺這么說,不知怎的,毛毛鼻子一酸,眼眶里的淚水撲簌簌掉了下來:“不,爺爺,還是讓我繼續(xù)當您的尾巴吧!”
上學路上。人們總會看到毛毛和爺爺手牽著手,歡歡喜喜走在馬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