孛·額勒斯
舊京見聞
中巴靜靜地停下來。帶隊的蒙古國歷史民俗學家用手一指,“看。那就是哈刺和林!”被北杭愛省剛勁有力的秋風擊打著臉龐,我遠眺,那無數(shù)次出現(xiàn)在夢鄉(xiāng)的圣地一下橫亙過來,很威嚴端莊地逼視著我。我明白,那圣地的呼喚一直隱在我的血液里,隱在心跳間,應該是完成前世的相約,否則無法解釋這迅疾流動的熱血,與那安塞腰鼓般噴張躍動的心音。
我走向魂牽夢繞的哈剌和林。
額爾德尼召似乎掩去了蒙古帝國都城的印痕。當你立在北門邊,就發(fā)現(xiàn),那眾多的佛塔幾乎是建在哈刺和城墻的遺址上,坍塌的城墻成為額爾德尼召佛塔與圍墻最好的基礎,一如哈剌和林都城如今已是蒙古人精神的底色。
沿著北門步入用佛塔圍起的額爾德尼召,青灰色的殘瓦斷磚俯首即是。仿佛是誰的大手,將當年哈剌和林的盛況分解成無數(shù)碎片,丟棄在斜陽衰草間,任風吹雨打。一路走過去,你很容易分辨。哪是阿巴岱賽因汗建立額爾德尼召的遺存,何處又是窩闊臺可汗建于哈剌和林的宮庭舊址,二者的區(qū)別就像比較寶石與玻璃。很難說,北元帝國時統(tǒng)治喀爾喀蒙古的阿巴岱賽因汗為什么將北蒙古的第一座佛廟選址于哈刺和林舊址,是為了與蒙古帝國的光榮歲月相銜接?是為了讓普世佛光映襯祖先的萬世霸業(yè)?還是為了讓每一位后世憑吊者都感受一下帝國舊京與佛門圣地的強烈對比?我是找不到答案,只能獨立于巨大的廢墟上。想像腳下的荒草間,當年也許安放一張制作于印度德里的紫檀木書桌,桌上亮一盞來自埃及開羅的鎦金銅雕花燈,一個書生模樣的人輕鋪安微宣城、涇縣產(chǎn)的宣紙,用一根伊朗伊斯法罕產(chǎn)的鵝毛筆,書寫回鶻體蒙古文的情詩。贊美一位高加索地區(qū)來的美麗公主。我甚至想,這首優(yōu)美的詩歌將在窩闊臺可汗面前朗誦,當他聽完帝國大軍發(fā)自匈牙利布達佩斯城下的戰(zhàn)報之后。我蹲下來,手撫荒草,它們一定知道那張印度德里紫檀木書桌的下落,或許,明帝國沐英、明成祖朱棣的兩次北伐與北元帝國阿魯臺太師與脫歡太師的長期內(nèi)哄,最終讓哈刺和林都城的壯麗宮殿灰飛煙滅,那張印度德里紫檀木書桌的灰燼當了這把荒草的養(yǎng)分,我寧愿這樣想。
我心中默念著,哈刺和林,蒙古帝國古都,位于蒙古國北杭愛省鄂爾渾河畔。自公元750年便建有居民點,1220年,圣主成吉思汗下令此處為蒙古大軍第一次西征時的首都,至1235年,窩闊臺可汗修筑萬安宮,開始大規(guī)模建城,貴由可汗、蒙哥可汗先后建都于此。忽必烈大帝與其弟阿里不哥爭奪皇住的戰(zhàn)爭結束后。于1267年定都大都,哈剌和林成為宣慰司都元帥府,漸漸消失在北元帝國初年的戰(zhàn)火硝煙中。是該記住這壯觀都城漸行漸遠的歲月,因為那一段歲月是遠東歷史上最輝煌燦爛的一章,那時候空氣中都彌漫著建功立業(yè)于天邊外的熱血溫度。我笑了,那個年代,哈刺和林城里。隨便一個酒家中。隨便圍坐幾個好男兒,隨便幾句話,都是關于攻破什么城池、渡過什么大河、接受了什么國王投降之類的話語。哪還有什么人汲汲于小鳥紗巾帽、小麻將桌、小女子的屁股后呢?于是哲別大將上馬出征,于是速不臺大將踏上通往亞得里亞海的雄關漫道。講說員告訴大家,這鵝卵石鋪就的地面,是額爾德尼召做文物修復工作時,意外清理出來的,專家們已考定就是當年哈刺和林都城宮殿的地面,兩年前重見天日。我很驚訝,也很感動,那鵝卵石擺放整齊,四四方方。平平整整。宛若當下大理石地面,望過去,你甚至都去聯(lián)想那些留下足跡的英雄兒女們。我找了一個柱石,坐下來讓海拉爾同來的友人拍下照片,就當我找回了前世,找回了那個金戈鐵馬的歲月。
后來我走到南門外,走到額爾德尼召的圍墻外,只見一只巨大的石龜臥在宮殿遺址的旁邊,頭系許多藍哈達,一臉滄桑,想到它目睹著哈剌和林的繁華景象,目睹著英雄豪邁壯志凌云的歲月。我手撫其頭,為它身邊的敖包獻上幾塊石頭。將帶自呼倫貝爾的哈迭系在石龜頭上時,我有些莫名的傷感,也許石龜有知,早已洞悉世事艱難,持守信念是對人最大的挑戰(zhàn),我把這石龜當作是一種呼喚,一種對記憶、故土、精神的呼喚。石龜也是象征,人心并不脆弱,有時也會像石頭一樣地堅持。
石龜邊的宮殿遺址。據(jù)說是窩闊臺可汗的居所之一,幾個德國男女正在進行考古挖掘,宮殿的石板地面已清理出好大一片,莊嚴而華麗的生活仍依稀可辨,排水溝的磚瓦仍是當年的模樣,仿佛仍有鄂爾渾河水潺潺流來。
我發(fā)現(xiàn)石龜北,就是那一排買賣各式旅游紀念品的攤床不遠處,扎有一座蒙古包,包外的草地上幾個孩子在玩耍。我走過去,一位20來歲的女孩子拎桶步出蒙古包。問好,方知她叫烏云格日勒,高中畢業(yè),幫家里開這個旅游餐館。
與她們告別后,我向額爾德尼召的佛塔組成的圍墻走去。陽光普照,佛塔泛著潔白光芒,仿佛是哈剌和林都城的微笑。
舊京隨想
獨自坐下來,遙望四周額爾德尼召的白塔和圍墻,身邊的宮殿廢墟在宏偉佛廟的映襯下顯得格外蒼涼,我在記憶中翻揀那些發(fā)生在哈刺和林的悲愴雄渾的往事。
窩闊臺可汗即位的第四年。也就是1232年六月,剛進行完對金帝國汴梁的攻防戰(zhàn)后,窩闊臺可汗與皇弟拖雷北歸蒙古高原,目的地就是哈剌和林川?,F(xiàn)在不好說行至何處,從宮廷斗爭的角度分析拖雷之死,那么,哈剌和林川作為窩闊臺可汗的勢力范圍,謀殺在此舉行對窩闊臺可汗最有利,所以我判斷大隊人馬應行進到哈刺和林川了。窩闊臺可汗忽然病倒,宮廷勃額(蒙古語薩滿教巫師的稱謂)做法,聲稱已將病魔驅入一碗水中。只有皇帝的至親子弟飲下,方能祛除疾病得以康復。
飲下施有咒語的那碗水。在返回自己營地的路上,拖雷逝世。哈剌和林川見證了蒙古帝國最優(yōu)秀統(tǒng)帥的歸宿。
正是在三年后建成的萬安宮中,窩闊臺可汗下令西征歐洲。這次因參加者均為黃金家族各系長子而以“長子西征”名垂史冊的遠征。改變了此后世界歷史的格局,將諸多國家?guī)肓嗣晒艜r代。
1241年。在位13年的窩闊臺可汗病逝,皇后脫列哥那擅自主持大政,成為蒙古帝國第一個臨朝稱制的皇后。正是在哈剌和林都城,脫列哥那皇后逼死中書令耶律楚材(我一直懷疑北京城頤和園耶律楚材祠的由來緣起),逼走丞相鎮(zhèn)海、財政大臣馬合木·牙老瓦赤,大權獨斷后。她又親信一位西征女俘法蒂瑪。任其參與機密,另外任命西域商人奧都刺合蠻通過撲買課稅而凌駕大臣之上,帝國政局開始出現(xiàn)動蕩。五年后。其子貴由可汗登基,迅速從母親手中奪回大權,誅殺奧都剌合蠻、法蒂瑪,重新起用鎮(zhèn)海、牙老瓦赤等人。哈剌和林都城恢復了往日的寧靜。
在哈刺和林都城西面不遠處,就是鄂爾渾河與霍格申河之間的月兒滅怯土,建有著名的昔剌斡魯朵(黃色宮殿),據(jù)拉施特《史集》上記載,“那里搭起了一座大帳,其中可容千人,這座大帳從來也不拆卸收起。它的掛鉤是黃金做的,帳內(nèi)復有織物。”正是在這金碧輝煌的蒙古包中,貴由可汗繼
位登基。加賓尼作為羅馬教皇英諾森四世的代表,出席了責由可汗的登基典禮,這位意大利人寫道,在大帳的外面,諸王、貴族們向太陽跪拜后,回到金色宮殿中,把貴由放在皇帝的寶座上,諸王、貴族們向他跪下宣誓效忠,“然后他們開始喝起來,并且按照他們的風俗,一直不停地喝到傍晚。在這之后,用車子運來了沒有放鹽煮的熟肉,每四五人分給一大片。不過,在帳幕里面的人,除分給肉外,還給放了鹽的肉湯,作為調(diào)味品。就這樣,他們宴會了好多天?!?《蒙古史》,普蘭諾·加賓尼著)讀到這里,你真懷疑,這是不是重現(xiàn)了今日仍風行于蒙古游牧世界深處的某一場節(jié)慶活動?
加賓尼特別記錄了來自河中與土耳其斯坦的麻速忽、呼羅珊伊拉克的阿兒渾、魯木的蘇丹魯克那丁、格魯吉亞的兩大維德等4000多使臣參加了登基大典。其中。來自烏克蘭的雅羅思老在返國途中病死,第二年,其二子亞歷山大列夫斯基和安德烈再次來到哈刺和林朝見貴由可汗,長子被授予基輔公國,次子被授予弗拉基米爾公國,其后常與蒙古保持宗蕃關系。
法國人魯布魯克于1254年在哈刺和林都城朝見蒙哥可汗。他在《東行記》中記載了一次宗教大會的情景。魯布魯克說自己辯駁了佛教徒、伊斯蘭教徒。大約有夸張的成分,但多少記得還算誠實一些的《至正辨?zhèn)武洝分苯幼屆筛缈珊钩鰣?,表明態(tài)度。“帝對諸師曰:……細思根本,皆難與佛齊。帝時舉手而喻之曰:譬如五指,皆從掌出。佛門如掌,余皆如指。”借蒙古帝國皇帝之口,宣揚佛教高于其它宗教。本是佛門弟子的作偽,不過做的有點兒拙劣而已。其實,作為忠實的薩滿教徒。作為一個還擁有遼闊伊斯蘭教、基督教、道教國土的統(tǒng)治者,蒙哥可汗哪能輕易傾向佛教呢?只是從以上的敘述中,我們了解到此時的哈刺和林都城中寬容的宗教氛圍。各宗各派都可以平等相處,無歧視,也無壓迫,一如世界之都應有的風范。
馬可波羅在他的《游記》中記載忽必烈大帝的一段話:“全世界所崇奉之預言人有四?;浇掏街^其天主是耶穌基督,回教徒謂是摩訶末,猶太教徒謂是摩西,佛教徒謂其第一神是釋迦牟尼。我對于茲四人皆致敬禮,由是其中在天居高位而最真實者受我崇奉,求其默佑?!边@才是雄霸歐亞大陸的蒙古帝國宗教政策的最好聲明。如此的胸襟,如此的策略,如此的訴求,才造就了哈刺和林都城的偉岸雄奇。
人也是有面對哈刺和林都廢墟這樣永恒的事物時,才會悟到世界萬象的本真,有些存在早已是行尸走肉,有些毀滅反而獲得永生,長生天和上帝就是如此的公允,讓你在無限感慨中發(fā)現(xiàn)人生真諦。記得元朝詩人陳孚《開平即事二首》的詩,其中有很好的句子,抄錄下來,算是獻給哈剌和林都城這樣偉大的城市:
“勢超大地山河上,人在中天日月間?!?/p>
舊京繁華
哈刺和林都城是個繁華無比的地方,借用蒙古國學者邁達爾《蒙古歷史文化遺址》和《魯布魯克東行紀》的記述描繪,我們能夠重歸當年作為世界心臟的哈剌和林。
舊京南北約4里,東西約2里,周長15里,東西南北各一門,可汗居住的萬安宮在城內(nèi)的西南隅,有宮墻環(huán)繞。萬安宮建筑在用粘土、沙子堆成高約2米的地基上。有64根柱子的基石。殿內(nèi)鋪著綠色釉磚,殿頂蓋有紅綠瓦,墻上飾以壁畫。就是在這座萬安宮內(nèi),1254年,蒙哥可汗接見了法國教士魯布魯克。大受感動的魯布魯克親眼所見,萬安宮有三個大門,都是面向南方的,他用令人眼花繚亂的筆觸寫道:萬安殿內(nèi)北部置高臺,為御座,蒙哥可汗與大皇后端坐其上,兩道階梯與地面相接;御座臺下,右為黃金家族諸王等座位,左為后妃座位;中門之前立一棵巨大銀樹,連接地窯的四根管子通到樹頂端,并向下彎曲。分別流出酒、馬奶子、布勒(蜜作飲料)和米酒,下端有銀盆接著,宗王、大臣、后妃、公主及各國的使臣們盡情享用著這銀樹提供的各類飲料。銀樹的設計者是位名叫威廉的法國著名工匠,他在蒙古大軍攻入匈牙利時被俘虜,送給蒙哥可汗的母親唆兒忽黑塔尼別吉太后為奴,是蒙哥可汗時代蒙古皇宮的寵兒。
萬安宮周圍。分布著黃金家族諸王們的華麗住宅,另有帝國儲藏珍寶、糧食的倉庫。兩條大街交叉成十字。將哈刺和林都城分為四個部分,每一部分房屋密集、人聲鼎沸、商賈云集的盛況長久地留在人們的記憶中。城內(nèi)有佛教道教的佛寺道觀12座,兩座清真寺,一座基督教堂。魯布魯克說,這座基督教堂相當大,并且相當華麗,全部天花板都蒙著絲與金線交織起來的綢料,匈牙利人、阿蘭人、俄羅斯人、格魯吉亞人、阿美尼亞人、烏克蘭人參加禮拜活動。作為旅行家,魯布魯克強調(diào),城內(nèi)存在一個伊斯蘭教徒區(qū)——他稱之為薩拉森人區(qū),市場就在這個區(qū)里:還有一個區(qū)居住著各類工匠——他稱之為契丹人區(qū):另外還有眾多豪華的官員私宅,宮廷書記官員們的若干座巨大宮殿。他說:“城的周圍環(huán)繞著土墻,并有四個城門。東門出售小米和其它谷物,不過,那里難得有這些谷物出售;西門出售綿羊和山羊:南門出售牛和車輛;北門出售馬匹?!?/p>
考古發(fā)現(xiàn)證明哈刺和林都城南門的車輛集市很繁華??脊虐l(fā)掘出的52件鐵軸村透露著市場對鐵制軸瓦車輛的巨大需求,而撞城車、炮車、帳幕車也在哈刺和林都城大量制造。代表了那個時代最高的車輛工藝水準?;鼗厣倘恕簿褪且园⒗?、波斯人、粟特人為主的中亞商人們在哈剌和林都城相當活躍,他們被窩闊臺可汗鼓勵商業(yè)活動政策的帶動下,蜂擁而來,一下將草原絲綢之路激活,歐亞各國的商品涌動在西起黑海東達日本的巨大商路上,而哈刺和林都城成為這一商路的中樞與關鏈點。
哈刺和林都城的繁華可以從它的農(nóng)業(yè)景象略見一斑。拉施特在《史集》中透露,有一年,哈刺和林川谷物長得興旺時,下了雹子,打毀了莊稼,全城陷入了缺糧的恐慌中。窩闊臺可汗宣布?!胺N糧食者不必擔心,因為我們將賠償全部損失。再灌溉一次莊稼吧!如果沒有收成,就完全從公家倉庫中取償。就這么辦了。于是,在這一年長成的谷物多到無數(shù)?!崩┨剡€告訴人們,哈刺和林川的農(nóng)民將豐收的蘿卜獻給窩闊臺可汗,得到了獎賞,可汗還獎勵了香瓜生產(chǎn)者和杏樹的栽培者。我們從中不難看出巨大的人口、繁榮的商業(yè)、帝國的軍政機關等因素促成了哈刺和林都城對農(nóng)業(yè)的鼓勵與投入。
蒙古人作為游牧人民的重要一支,歷來以畜牧業(yè)立國,這一點,我們在哈刺和林都城仍能看到。志費尼在《世界征服者史》中寫道:1251年,蒙哥可汗在安排旭烈兀西征阿拉伯地區(qū)時執(zhí)意下達命令。嚴格保護“始自哈刺和林和別失八里之間的杭海山”所有牧場和草地,“一切牲畜都被禁止在那里放牧,以免牧場受害或草地受損。所有花園一樣的山區(qū)和平原均被封禁,不許富群之齒在那里嚼草”,“拿它的一片葉子喂他的牲口的人,都被沒收了牲口”。由此可見。以杭愛山為中心。包括哈刺和林川在內(nèi)的地區(qū)。在蒙古最高統(tǒng)治者心目當中的神圣地位。哈刺和林川是游牧人民的人間天堂。
漫步在哈刺和林都城的廢墟間,我找尋帝國時代的印痕,在荒草小徑上。拾取一片斷瓦,在一個宮殿遺址邊,又揀了一塊兒殘磚,放入包中,一路背回呼倫貝爾。屬于哈刺和林都城的秋風吹打我的臉頰,我明白,自圣主成吉思汗西征歐亞的1220年始,在哈刺和林,窩闊臺可汗、貴由可汗、蒙哥可汗相繼在這里君臨天下,脫列哥那、海迷失二皇后也在此稱制,它目睹了蒙古帝國最強大最富朝氣的光榮歲月,1260年。阿里不哥在哈刺和林稱可汗,其兄忽必烈在開平稱可汗。而后,忽必烈親征哈剌和林,第二年冬天,阿里不哥兵敗西逃,1264年向其兄長投降,忽必烈大帝取消哈刺和林的首都地位,為哈刺和林五朝帝都的歲月畫上句號?,F(xiàn)在已很難說清忽必烈大帝此舉的意義了,甚至也不好假設他仍定都哈刺和林的前景,或許,他生活在哈剌和林都城,會強化作為蒙古帝國共主的身份,會強化對金帳汗國、窩闊臺汗國、察合臺汗國、伊兒汗國的控制,并制止這些子國間的內(nèi)戰(zhàn)?或許,遷徙大都(今北京)加強了他與帝國西部離心力量斗爭的因素。從而將蒙古帝國維持得盡量長久一些?無論怎樣,在中世紀,保持一個像蒙古帝國這樣規(guī)模的人類歷史上最大的國家,都是非常棘手的政治難題,忽必烈大帝只是做了他認為正確的選擇。
秋風瑟瑟,一場早來的大雪后,我立在哈刺和林的廢墟問,千古風云激蕩,英雄豪杰仍與記憶相搏。我相信。總有一些東西,如我背包中的斷瓦殘磚,仍頑強地存留下來,夜半的時候,星光一樣熠熠生輝。
責任編輯任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