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jié),是中國漢族一年中最盛大的節(jié)日,持續(xù)的時間最長,從它的序幕“五豆節(jié)”(臘門初五祭后稷)和尾聲“元宵節(jié)”來看,幾乎占去了農(nóng)歷臘月和正月一大半,余波甚至延續(xù)到二月二。它的影響之大,是任何節(jié)日都不能比擬的,在人類歷史長河的世代傳承中,它已經(jīng)化為中華民族和全世界華人的共同節(jié)日。
歡度春節(jié),老百姓依然叫做“過年”。在人們一年一度迎接新春的日子里,最講究的是“吉祥”二字,最忌諱的是“不吉利”。古人云:“吉者,福善之事;祥者,嘉慶之征”,充分說明了吉祥的含意。這種濃烈的追求幸福美滿的吉祥觀念,是老百姓普遍存在的一種心理愿望,而過年則是最為集中的反映過程。
掃舍守歲爬門坎
“過了臘月二十三,家具給外搬,里外掃一遍?!标P(guān)中叫“掃舍”,陜南叫“打陽塵”;掃舍之日,家家戶戶清掃塵土,整修房舍,人人洗澡凈身,為的是“房、幾、人凈,消災(zāi)免病”?!对钔踅?jīng)》上說:“諸神卜天庭,紅塵宜凈凈,增福免災(zāi)星?!?/p>
大年三十要熬夜守歲,駱賓王《西京守歲》詩:“夜凈寒色去,年共曉光新。”除舊迎新,祈求來年有一個美好的日子。陜西蒲成一帶,大年三十守夜,一家人要特意分吃冬藏的柿子,名曰“吃忍柿”。“忍柿”意“忍事”,追求在新的一年里,全家人相互忍讓,和和睦睦地過日子。古人守歲一直要到“銀燭未消窗送曙”的時候才宣告結(jié)束。
除了吃“團(tuán)午飯”之外,除夕各地還有一些特異的習(xí)俗。比如興于一帶行“爬門坎”的習(xí)俗?!鞍珎€要想超房檐,除夕夜晚爬門坎。”說的是大年三十晚上,矮個子娃娃,要從門坎底下爬過,爬過門坎后,小孩還要走向門外椿樹,手搖椿樹,邊搖邊喊:“椿樹椿樹你所長,我長高了你再長?!睋?jù)說這樣來年就會長高許多。這顯然是一種古老巫術(shù)的遺留。同有異趣的是浙江一些鄉(xiāng)間有“搖竹娘”的習(xí)俗,時間卻在正月十五元宵節(jié)。小孩在元宵夜深人靜時,避人耳目,在竹林中選一株去年拔高的健壯青竹,以雙腳夾住,雙手高舉過頭,扶著青竹搖動,口中念道:“搖竹娘,搖竹娘,你也長,我也長,去年是你長,今年是我長,明年你我一起長?!逼砼卧缛臻L大成人。
楹聯(lián)喜貼開門炮
過年要寫楹聯(lián)、貼喜帖。楹聯(lián)中最典型的是寫給灶君的:“上天言好事,回宮降吉祥?!标P(guān)于喜帖那就更為醒目了。大門墻上貼“出門見喜”,住屋梁上貼“吉星高照”,燕子窩邊貼“喜燕來朝”,箱柜上貼“黃金萬兩”,室內(nèi)墻上貼“身臥福地”,牲口圈旁貼“六畜興旺”。最普遍的是到處貼“?!弊?。有些地方還講究“福”字要倒著貼,意為“福到”。陜北民間傳說貼“?!弊值牧?xí)俗起源于姜太公封老婆為窮神。姜太公的老婆是個“八敗命”,到一家敗一家,姜太公封神的時候,她也來討封,姜太公說:“你到一家敗一家,就封你為窮神吧?!崩掀鸥吲d地說:“封我窮神,叫我蹲到啥地方?”“有福的地方都不能去!”這消息傳了出去,老百姓家家戶戶門上都寫“?!弊?,這樣窮神就不敢進(jìn)門,家業(yè)就不會敗了。隨著時代的進(jìn)步發(fā)展,迷信的觀念消失了,但倒貼“?!弊值牧?xí)俗卻一直相沿至今。
大年初一,新歲來臨,家家戶戶放開門炮。過去放炮也有講究,放小鞭炮謂“吉祥小炮”,大炮不能隨便放,放三枚叫“連中三元”,放四枚叫“福祿壽禧”,放五枚叫“五方吉利”,放六枚叫“六六大順”。南方有的地方取四放三,余下一枚,以討新年有余之彩。頭響炮放得越響越高越好,說明通順、吉利。在杭州,拜歲之前,要將除夕封門時倚在門上的甘蔗置于廳上條桌兩旁,因甘蔗節(jié)節(jié)甜,取“漸入佳境”之意。山西初一敬神,供奉物品一般干果、水果有五種,取意“五福臨門”。
初一飲食各相異
初一的節(jié)日飲食,東西南北雖然各異,但意愿卻都是相同的。北方多吃餃子、面條。餃子象征“元寶”,面條象征“長壽”。餃子中往往包上銅錢(硬幣),或紅棗、蓮子,取意錢財(cái)兩旺,早交好運(yùn),連年有余。相傳誰家餃子吃得早,誰家的莊稼長得好;誰吃上包有物件的東西,表示誰的福分大。南方則不同,初一早上,杭州人必取甜食,如糖蓮子、糖年糕,意謂“一年甜到底”。
在北方其實(shí)也有地域差異,比如西北的五寨縣,初一早上吃白面和紅棗制作的棗糕,象征人壽春早,五谷豐登。在神木、府谷一帶還有“打醋壇”的講究。所謂“打醋壇”,就是把燒紅的火炭放進(jìn)醋里一激,用冒起的蒸氣熏屋子。醋壇神據(jù)說是姜子牙的封號,統(tǒng)管大地三界鬼神,所有兇神惡煞,一聞見醋味都敬而遠(yuǎn)之。人們不僅過春節(jié)打,平時有個七災(zāi)八難的也打。
言語年畫求吉祥
過年不光食講吉祥,連說話也有要求,要說吉利話,只有童言無忌。小孩要是打碎一個盤子或一個碗,大人趕快說“歲歲平安!歲歲平安!” 在陜南紫陽,誰的衣服不小心燒著了,其他人趕快說“燒發(fā)!燒發(fā)!越燒越發(fā) (發(fā)財(cái))!”接飲水叫“接銀水”。守歲萬一要早睡,不能說睡覺,要說“挖窖”(即挖金銀窖)。一般各地人都不準(zhǔn)說“壞”、“破”、“敗”一類不吉祥的字眼,餃子煮爛了、破了,要說餃子“掙”了、“笑”了等等。
年節(jié)在民間宅院又是一次窗花剪紙、木版年畫、針織刺繡的大展覽。這些民間美術(shù)品也有吉祥的含意,其中的吉祥圖像往往通過某種物象的寓意、諧音或附加文字來表達(dá)人們的美好愿望或理想。比如剪一只喜鵲在梅樹上鳴叫,文人稱作“喜鵲鬧梅”,老百姓則說是“喜上眉(梅)梢”;魚兒嬉蓮,叫“連(蓮)小打余 (魚)”;將鹿、鶴、椿樹剪于一個畫面,表示“六(鹿)合(鶴)同春(椿)”,“六合”,指天地四方。有些裝飾性的年畫,也表達(dá)著人們對生命、人壽、圓滿、吉祥等的渴望和追求,如“連(蓮)生貴(桂)子”、“麒麟送子”。圖像加以文字說明的如木版年畫中反映農(nóng)耕生活的《男十忙》和《女十忙》。《男十忙》題詩曰:“人生天地間,莊稼最為先,開春先耕種,犁鏤把地翻,芒種割麥子,老少往家搬,四季收成好,五谷豐登年。”在《女十忙》中題詩曰:“張公家住在西南,十個媳婦未曾閑,紡棉織布掙銀錢,蓋樓臺,置莊田,榮華市貴萬萬年?!彼从沉藢δ懈椛蠲篮米非蟮男睦砗推谂?。
吉祥觀念是一種習(xí)俗,是一種道德風(fēng)尚,是勤勞善良的人民群眾追求的一種美好生活的愿望。
少數(shù)民族的春節(jié)
中華民族除了共同歡度春節(jié)之外,眾多少數(shù)民族還有著自己本民族的年節(jié)。比如藏族有“洛薩節(jié)”,它是藏民最隆重的傳統(tǒng)節(jié)日。初一,常常是年邁的長者先起床,到外邊打來第一桶“吉祥水”,喂飽牲畜后才叫醒全家。長輩向家人順次逐個?!霸鞯吕?吉祥如意)”,后輩要回敬“扎西德勒彭松錯(吉祥如意,功德圓滿)”。
蒙古族尚白,白色是吉祥的象征,他們把自己的春節(jié)叫“查干薩日(白色的新年)”。年夜飯酒肉剩得越多越好,象征一年富富有余。食品中有一種用黃油、紅糖、白面混合烙成的餅,每人只許吃一口,意思是全家永遠(yuǎn)團(tuán)圓,生活甜蜜幸福。相互拜年時要帶一小包磚茶回來,意思是“帶喜回家”。因?yàn)椴枞~是牧民心目中的上等物品。
壯族初一起床特別早,婦女們首先在河邊或井上“汲新水”供當(dāng)日食用,意為新水有活力,可給莊稼帶來豐收,還可洗除腐舊,一年連順。姑娘們則爭先恐后地跑到泉邊去喝一口新水,叫喝“伶俐水”,據(jù)說喝了這口新水,會變得聰明伶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