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傾城
在醫(yī)院工作的二姐說了個故事:男女兩親家很要好,男親家是個賣肉的,女親家一次去菜場看到他,拍他一下肩膀打招呼,男親家轉(zhuǎn)身揮揮手,刀光直貫對方心臟——他忘了手里握著刀。
我也聽過一件類似的事:一人在切菜,一只蚊子飛過來,正停在他左手背上,他不假思索,右手一揚,重重拍下——手掌當即一切為二。
蓄意的、滿眼血光的執(zhí)刀而上,也難以如此一刀中的吧?
人生大部分的受傷與傷人,往往只出于無意:幾句同事間傳來傳去的閑話,一封丟來丟去最后找不到的信,甚至一個不出聲、無意的眼神,都可能釀成慘禍——細微動作的殺傷力,有時真是不能想象。
我也曾有過慘痛經(jīng)驗。
有位熟人,平時沒上沒下玩笑開慣了。有一天,我?guī)φf他一句:“鬼話?!彼鋈环四?,打著官腔狠狠訓斥。
過幾天,我才恍然大悟,他的任職通知書下了,他已升了處長。
他正提刀自立,躊躇滿志,是我自己,稀里糊涂撞上去,忘了他的刀。因熟悉和習慣形成的隨意就是這把刀,有時會毀掉一個人,有時會毀掉一個組織。
(選自《啟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