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 香

圖／本刊資料庫

在傳統(tǒng)老店的采訪中，記者詢問起機械化在當下的應用時，大部分人也并不避諱，“電腦雕花”是普遍運用的，不過，電腦雕刻也只是運用在大件家具上，小件藝術品仍全部純手工完成。

走訪中，記者發(fā)現，仙游的絕大部分家具企業(yè)都是祖?zhèn)飨聛淼?，?005年去北京參展以前，仙游盛行的是一種“家家作坊，戶戶皆木”的生產模式，家庭作坊式的中小企業(yè)占據了80％以上，甚至有部分作坊尚未注冊公司。

人們以一種“小富即安”的心態(tài)，靠原材料吃飯，手藝的好壞決定了生活質量的優(yōu)劣。在壩下，記者看到，“前店后廠”式的作坊比比皆是：蓋幾層小樓，一樓做展示，二樓為制作區(qū)，彌漫著濃厚的木材味道，后院就屬于廠房了。這類作坊一年通常也可以做到幾百萬，甚至上千萬，普遍缺乏現代化的企業(yè)管理思路，品牌意識淡漠。

但后來我們也看到了另外一張全新的截然不同的面孔，那就是引起了巨大爭議的莆田市力天紅木藝雕有限公司(連天紅)。之所以引起軒然大波的最大原因，就在于他所倡導并推行的“按斤論價、不折不扣”的經營方式。

“按斤論價”引發(fā)軒然大波

在離壩下村不遠的瀨榜，連天紅的600多畝廠房(含規(guī)劃征地面積)與壩下密密麻麻的廠房遙遙相望著，地理位置的差異，可以說是連天紅在以一種不同的姿態(tài)前行，也可以理解為壩下村與連天紅之間劃分出來的一條界線。至今，這條界線仍橫亙在兩者其間。

進入連天紅“廣告做得很像美國國旗”的展廳，記者看到，入口的墻面上有一幅醒目的海報，上書“喜訊：2009年11月1日起，連天紅家具進行價格調整如下：黃花梨，價格不變，即售價999元／公斤；小葉紫檀，價格不變，即售價799元／公斤；紅酸枝，提價20元／公斤，即售價219元／公斤……”

別小看這張海報的內容，實際上它打破了紅木家具行業(yè)的定價慣例，以出廠平均凈重計量，按材料計價。自2007年連天紅張貼出類似價格海報之始，就在仙游，甚至在全國古典家具市場，引起巨大轟動。

很長一段時間內，連天紅帶起的“按斤論價”爭議聲都不曾停止過，包括在今天的仙游，我們仍然能夠聽到。聲音主要來自于兩派，一派是傳統(tǒng)作坊，長期以來，他們以手工制作家具為驕傲。古典工藝家具價格之所以一直高居不下的原因，一方面是來自于它昂貴的原材料，另一個重要原因即手工制作的附加值。但是“按斤論價”的方式，僅從原材料質量估價，完全忽略了手工價值的存在。傳統(tǒng)作坊甚至以匿名群眾信的方式上告至縣政府，結果我們不得而知，但爭論仍將長期存在。

“我反對如此簡單化的‘稱斤論價。”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傳統(tǒng)家具廠老板態(tài)度十分明確。他認為，首先，一件紅木家具的價格由多種因素決定，遠非原材料價格這一項。而單就用料來說，除考慮每噸木材價格外，還應該計入出材率。這樣才能得出用料的真實成本。其次，一件紅木家具還有在生產過程中產生的加工制作成本、企業(yè)管理成本，以及銷售環(huán)節(jié)中產生的運輸倉儲成本、廣告宣傳成本和銷售成本等。更重要的，產品中還包含著一個名牌企業(yè)長久經營中累積的品牌附加值。最后，紅木家具不僅是實用物品，而且還是具有文化含量的藝術品，原材料價格僅僅是其中的重要一份子，其品牌附加值也是一個重要的元素，如使用了技藝高超的工匠加工制作，產品附加值將更大。因此，不能簡單地稱斤論價。

另一派支持“按斤論價”的顯然來自于消費者。連天紅的定位產品是“中式宮廷紅木家具”，即仿照故宮家具設計生產，產品形式是“皇家御用”、“最高端的”，售價卻很平易近人，與其他紅木家具動輒幾十萬元的價格相比，在連天紅可以看到很多售價在幾萬元的整套家具，與一套皮具沙發(fā)價格不相上下，受到中產階層尤其是北京客戶的歡迎。連天紅董事長李機能直言，他所倡導的“按斤論價”是一場革命，因為是革命，所以必然會走得很辛苦，也很孤單，但他會堅持到底。他甚至公然說出“為連天紅我不惜犧牲生命，我會和壞人、階級敵人拼命，同歸于盡?！憋@得頗為壯烈。

在莆田方言中，“連天紅”是個充滿霸氣的名字，它的目標直指紅木家具業(yè)的第一把交椅。

了解連天紅之后，我們不難發(fā)現，“皇家御用”家具之所以能走進千萬普通家庭，是可以通過一系列的節(jié)約成本、提高效率，做到讓利給消費者的。連天紅的生產過程中，“機械化無處不在”，以一張桌子為例，僅打蠟環(huán)節(jié)，以前需要一個工人做一上午，現在只需10分鐘，效率至少提高20倍。此外，在銷售方式上，連天紅采取的是開店自營，不經過經銷商，省去中間環(huán)節(jié)，通過薄利多銷的方式讓利給消費者。目前，連天紅直營店已開業(yè)30家，計劃在2013年開到300家，做到年產值500億。

機械化生產與傳統(tǒng)手工的價值探討

在傳統(tǒng)老店的采訪中，記者詢問起機械化在當下的應用時，大部分人也并不避諱，“電腦雕花”是普遍運用的，不過，電腦雕刻也只是運用在大件家具上，小件藝術品仍全部純手工完成。

“按斤論價”引起了巨大爭議，但現代機械的運用與手工的價值探討，在采訪中卻得到了驚人一致的答案。協(xié)會副會長林志權表示，科技的適當運用，可以做得更精準，提升帶作水平，但古典家具講求的是“形、材、藝、韻”四方面的和諧統(tǒng)一，機械化唯一的不足就是無法像人一樣賦予家具情感，“形、材、藝”都可以達到，甚至比手工做得更好，但“韻”卻是機器生產不出來的。

“古典家具本身用的木材就很稀缺，所以機械化不會影響價值。”壩下工藝師吳勇強的話代表了部分人的心聲。而對很多老工藝師而言，他們對祖上傳下來的手藝滿懷深情，傳到這一代，制作的不只是家具，而是在代代流傳的過程中，早已形成了一種家具文化，這種文化，也許有一天就消失在隆隆的機器聲中，令人傷感不已。

但是，我們也應該看到，在生活節(jié)奏越來越快的現代社會，古典家具也應與時俱進，多元化發(fā)展。手工家具更具收藏價值，受到收藏家、投資者的追捧，而機械化生產在滿足商人利潤的同時，也為年輕一代購買家具提供了更多的選擇。走中端市場的道路，也將“仙作”從手工作坊內帶進更廣闊的空間，充滿了做大做強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