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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島上的謀殺

2009-03-20 07:14
小小說月刊·下半月 2009年3期
關(guān)鍵詞:富商管家兇手

小 川

警察局高級探員晴仁一覺醒來,想起和女朋友有個約會,換上便裝就匆匆出了門。

晴仁的女朋友叫張楚兒,是一位頗有名氣的美麗才女,她寫的小說都很暢銷。最近有一位洪姓富商準(zhǔn)備出錢把她的小說拍成電影,這是一個絕對的誘惑,張楚兒一口就答應(yīng)了富商的邀請,星期天到他的度假島赴宴。晴仁打聽到這個富商是個色鬼,怕女朋友吃虧,就和張楚兒的妹妹小昭一唱一和,吵得張楚兒沒辦法,只好把他倆當(dāng)舞伴帶在身邊一起參加宴會。

洪富商派了私人豪華游艇去接張楚兒。在碼頭迎接的是一位羅姓管家,也是島上唯一的仆人,一個四五十歲的結(jié)結(jié)實實的漢子。

大約晚上七點,游艇抵達(dá)洪富商的度假島。

這是一個美麗的小島,四處種滿了不同品種的玫瑰花,洪先生的別墅就像是花海里一座精雕細(xì)刻的藝術(shù)品。雖然天際還有亮光,但島上的彩燈早已大亮,屋頂?shù)乃囆g(shù)燈和花園里的彩燈,把別墅和玫瑰園照得像彩虹一樣絢麗奪目。

羅管家?guī)麄儊淼絼e墅,開門迎賓的是30歲左右、高貴大方的洪夫人,雖然看見晴仁和小昭兩個不速之客有點意外,但還是笑容可掬地把客人請入舍內(nèi)。

那位洪富商早就在客廳恭候,一看見張楚兒就上前握手,笑起來的樣子像個豬頭,牙齒有濃濃的煙漬,模樣俗不可耐。除了張楚兒之外,還有一位姓韓的女客人,大約30多歲,身材健美,個子很高。她是某舞蹈團(tuán)的健美操教練。

晚餐極為豐盛,鮑魚是極品雙頭鮑,比面條還粗的名貴天九魚翅……洪富商一個勁兒向張楚兒恭維獻(xiàn)媚,完全不把妻子和幾位來賓當(dāng)回事,晴仁和小昭心里很不痛快。韓小姐也沒多說話,臉上總是保持著淡淡的冰冷。不知為何,晴仁總覺得她眉宇之間有一絲幽怨。

飯后的甜品是甜果醬刨冰。為了擺脫這尷尬的局面,晴仁陪洪夫人去了廚房,只見羅管家正在用刨冰機(jī)刨冰。由于多了兩個人,準(zhǔn)備的冰塊不夠用,洪夫人想借用羅管家房間冰箱里下酒用的冰塊,羅管家當(dāng)然答應(yīng)。洪夫人拿了鑰匙取冰去了,留下羅管家在干刨冰的粗活。

不久,洪夫人取來冰塊,總算是湊夠六碗刨冰,而洪富商的那碗特別大,洪夫人解釋說她老公愛吃刨冰,每天都是這么一大碗,晴仁一笑置之。羅管家手上的活忙完了,回自己房間去了。

這時,外面下起了大雨。在飯廳里,洪夫人突然想起一件事,提醒洪富商給某人打一個商務(wù)電話,洪富商這才醒悟過來,只好向各位來賓道歉,一個人到樓上辦公室去了。

洪夫人看著一大碗刨冰,說:“我老公一談公事就忘了時間,這刨冰一融化就變成果醬糊了,我給他送去,失陪一下。”說完端起那碗刨冰上樓去了。韓小姐只是默默地坐在一旁,似乎對一切都不感興趣。

過了一會兒,洪夫人回到客廳招呼客人,洪富商還在樓上打電話。韓小姐覺得有點無聊,干脆跑到室外的平臺抽了根煙,回來的時候衣服都被風(fēng)雨淋濕了,只好到樓上的休息室補(bǔ)妝。洪夫人見丈夫還沒下來,有些怠慢了客人,便說她上樓提醒他一聲。

突然,從樓上傳來洪夫人驚恐的叫聲。大伙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一起跑上樓,只見洪夫人在拼命地拍打著洪富商辦公室的門。

晴仁急問道:“發(fā)生什么事了?”

洪夫人焦急地答道:“我都叫了幾回門了,一點反應(yīng)都沒有,我老公有心臟病,我怕他會出事!”

晴仁拉了拉把手,門打不開,第六感告訴他一定發(fā)生了什么事,情況緊急,他一腳就把門踢開了。

辦公室里的景象觸目驚心,只見洪富商趴在辦公桌上,他被割破了喉嚨,血染紅了辦公桌上的一大片白紙。

洪夫人嚇得幾乎暈了過去。晴仁是唯一一個最適合出現(xiàn)在這種場合的人,重案組神探并不是浪得虛名,他馬上打量了一下現(xiàn)場,發(fā)現(xiàn)辦公室的窗戶是開著的,地上有兩行明顯的濕腳印,兇手極有可能從窗外爬進(jìn)來對死者下了毒手,而且是剛剛逃脫的,不會超過五分鐘。晴仁無意間又聞到一絲淡淡的香氣,不過已經(jīng)沒時間去考究了,吩咐大家不要走散,他自己迅速跳出窗外,躍上屋頂。整個小島一目了然,并沒有看見任何船只,也就是說,除非兇手會飛,否則就一定還在島上。

晴仁居高臨下仔細(xì)觀察著島上每一個可以藏匿的地方,結(jié)果一無所獲,腦子里卻在高速轉(zhuǎn)動著:如果島上只有七個人的話,其中三個人之一肯定就是兇手,這三個人是:洪夫人、羅管家和韓小姐。洪夫人可能嗎?不太可能,她沒有作案的時間,這一點有許多人可以作證。而且死者的傷口是深可見骨、一擊斃命,不是洪夫人這種纖弱斯文的女人能做到的。羅管家和韓小姐呢?這兩個人都有可能是兇手。晴仁擦去臉上的雨水,心里開始做進(jìn)一步的分析。

首先是作案的時間。韓小姐曾經(jīng)獨自一人到二樓補(bǔ)粉化妝,而且接近作案時間;羅管家更是一早就不見人影,什么事情都有可能是他做的。割斷死者喉嚨的傷口這兩人也完全可以做到,羅管家是男人,有的是力氣;韓小姐身體健美,柔中帶剛,也有能力一擊至骨。至于殺人的動機(jī)、目的尚不清楚。

但是,從現(xiàn)場的濕腳印來看,應(yīng)該是一雙平底鞋,其中有幾個鞋印偏小,與羅管家43碼的大小不符;而韓小姐穿的又是有鞋跟的尖頭鞋,腳印也不像是她留下的,這該怎么解釋呢?晴仁俯身看了看二樓的窗戶,只有休息室的窗戶是打開的,難道是韓小姐從休息室爬到辦公室偷襲死者的嗎?不過問題又出現(xiàn)了,辦公室的窗戶正對著辦公桌,如果有人爬進(jìn)來的話,肯定會被發(fā)現(xiàn),那么死者怎么會全無反抗、伸著脖子等著人來割呢?

晴仁剛一回到屋里,就聽見樓下傳來女人的驚呼聲,他急忙往聲音的方向跑去。只見四個女人臉色蒼白,一起貼著墻壁,目光驚恐地往一個房間望去。晴仁走進(jìn)房間一看,只見羅管家趴在地板上已經(jīng)氣絕,張大著嘴巴,眼睛都要凸出來,好像很痛苦的模樣。羅管家的房間很小,那碗飯還沒吃,桌上還放著一瓶法國紅酒,一個酒杯掉在地上,紅酒灑了一地。

桌上有一張寫滿字的紙,晴仁拿起來一看,竟是羅管家的遺書。果然不出所料,兇手就是羅管家,他早就預(yù)謀了這一切!從遺書中看,他對洪富商仇視不滿已到極點,遺書中列舉了洪富商種種令人發(fā)指的劣行——那老家伙竟然引誘女性到這別墅強(qiáng)行迷奸,還拍受害者的裸照威脅受害人為他提供性服務(wù)。羅管家下定決心要解決這個禽獸,于是殺了他然后服毒自盡,這對于他來說是一種替天行道的解脫!

桌上還有一批受害者的照片,其中一位受害者竟是韓小姐!此時韓小姐臉色變得鐵青,突然暈倒在地。晴仁抱起她回到大廳,洪夫人坐在沙發(fā)上哭個不停,似乎這一夜對她打擊太大。張楚兒和小昭都只能安慰著她。

晴仁腦際靈光一閃,整個人呆了一呆,似乎剛才一瞬之間看到了什么重要線索但又漏掉了。憑著過人的第六感覺,他跑向了羅管家的房間。不到一分鐘,他又像奧運(yùn)短跑似的跑上二樓,腳步聲一直到洪富商的辦公室才停下來。

幾分鐘后,晴仁臉上帶著一絲笑容走下樓梯回到大廳。手上多了兩小包淡藍(lán)色帶紅點的粉劑。他站在韓小姐的身旁,見她還沒醒來,便說:“韓小姐雖然有殺人動機(jī),但我錯怪她了,洪富商絕對不是她殺的。因為仔細(xì)回想一下,她并沒有足夠的作案時間。各位看看她漂亮的臉,在補(bǔ)粉化妝后真的判若兩人。憑經(jīng)驗論定,短短十幾分鐘內(nèi),她除了化妝之外,的確沒有什么時間去爬窗殺人的?!?/p>

張楚兒好奇地問道:“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晴仁拋給她一包,說:“這是狂歡粉,原本是一種軟性精神科藥物,比搖頭丸有過之而無不及,是國家一級管制藥物,與毒品無異?!?/p>

小昭急切地認(rèn)同道:“是啊,這個我在歌舞廳見過?!?/p>

洪夫人一臉迷茫:“我家里不會有這種東西吧?”

晴仁說:“這是我在羅管家身上發(fā)現(xiàn)的,由此我可以得出一個結(jié)論,羅管家跟洪先生是一丘之貉?!北娙寺犞等?。

晴仁繼續(xù)微笑道:“洪夫人,你以為洪先生在別墅里干出這種勾當(dāng),羅管家會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嗎?不,事實上羅管家就是他的幫兇,一個面善心惡為虎作倀的家伙。桌子上的那些照片,右下角都是有時間的,在短短十秒鐘里連換了三個角度,而當(dāng)時洪先生正在施行迷奸,說明有人幫他拿著相機(jī)拍照,這個人應(yīng)該就是羅管家。另外,從他身上搜出的藥劑來推測,如果不是我和小昭及時保護(hù)的話,我女朋友將會是下一個受害者。”

張楚兒一聲驚呼,她絕對沒有想到事情會是這樣。

晴仁說道:“羅管家不會預(yù)謀做出這種賊喊捉賊的蠢事,他房間里的紅酒就是最好的證據(jù),所以剩下來的只有洪夫人了吧?!?/p>

洪夫人鐵青著臉:“你這是什么意思?”

晴仁眼中閃著光芒:“表面上所有的證據(jù)都與你無關(guān),而這正是你希望引導(dǎo)大家進(jìn)入的分析誤區(qū)。知道我為什么這樣肯定你有問題嗎?因為我曾經(jīng)摸過濕腳印,發(fā)現(xiàn)竟然是冰水,上面還沾有一丁點果醬!由此推測在你端刨冰上樓時就是作案的時間,是你割破了丈夫的喉嚨,然后再用刨冰的冰塊砌出兩行腳印,造成兇手是爬窗行兇的假象。由于冰塊融化需要時間,所以半小時后你才帶我們破門而入,而我們看到的就像兇手剛剛得手逃離現(xiàn)場的樣子,巧妙地造成時間差為你洗脫罪名。然后再帶我們?nèi)グl(fā)現(xiàn)羅管家的尸體,讓我們看到早安排好的假遺書和毒酒。其實你清楚羅管家愛喝餐前酒的習(xí)性,早在取冰塊的時候就已經(jīng)在酒里下毒和放置遺書,結(jié)果羅管家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誤喝毒酒身亡,成為你的替罪羊。”

洪夫人高聲說:“你這是誣陷!”

睛仁說:“別急,我還沒說完。從理論上講,要殺一個比你體形大得多的男人,不是你這樣的人能做到的,但只要你用我手上的這兩包藥劑就可以。這種狂歡粉只需一點點就足以令人產(chǎn)生亢奮和幻覺,嚴(yán)重的會使人昏迷和失去知覺。我剛才在辦公室里嗅到了混合狂歡粉的香水味,你就是用這種香水味使死者昏死過去,然后就完全能夠做到了。排除韓小姐和羅管家,有時間花費(fèi)如此大功夫布置現(xiàn)場偽證,而且又熟悉羅管家生活習(xí)性的人,只有一個,當(dāng)然就是洪夫人你了?!?/p>

張楚兒和小昭瞪大了眼睛,如同在聽一個撲朔迷離的故事。

大約沉默了十多秒鐘后,一絲笑容開始出現(xiàn)在洪夫人的臉上,她本來淚水汪汪的眼睛變得深沉,盯著晴仁慢慢站了起來,腳踏高跟鞋的美腿抬起來踩在茶幾上,從短裙里慢慢露出雪白的大腿。她對面的三個人突然間感到一股涼氣從頭抽到腳心,因為那雪白的大腿上掛著一支手槍!

兩位美女連忙跑到晴仁身后,晴仁也沒有想到她這么快就變臉,只好硬巴巴地說:“你這個人怎么這樣沖動!我的話還沒有說完你就掏手槍了,好不給面子!”

洪夫人邪笑道:“本來打算只請兩個女的會容易受騙,沒想到跟來了一個小帥哥。你說得對,分析得準(zhǔn)確無誤。他們兩個禽獸都是我殺的,他們都是死有余辜。只要殺了姓洪的,既為民除害,我也可以得到他的財產(chǎn),我想羅管家也不介意我在他身上多加幾條人命吧。你猜一下,我會先開槍打誰……”

晴仁突然叫道:“韓小姐,快搶槍!”

洪夫人大吃一驚,就在她失神的一刻,晴仁已經(jīng)快如閃電越過茶幾,一掌打飛了她的手槍,把她按倒在地上。

張楚兒馬上拿起電話報警,洪夫人漸漸放棄了掙扎,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選自《新智慧·故事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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