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在學校, “段小小”這個名字是非常響亮的。許多人都喜歡這樣叫:“小小!小小!”我那時驕傲得很,不愛理人。男生一叫我,我就用眼睛瞪人家:女孩子看我呢。我沖人家笑笑,然后走開。有一個人例外。她每次進教室,也愛大聲叫我“小小”。而我總是響亮地回答她。這個人,是阿思。
阿思和我,從小學一年級就認識。那時的我。非常孤單。不知道什么原因,大家好像都不愛搭理我,哪怕我有無數(shù)張獎狀。升上初中,去報到,幾乎都是陌生的面孔。很奇怪,那么多同學考進了同一所中學,跟我一個班的卻寥寥無幾。突然看見阿思站在我的身邊。笑盈盈地望著我,一種溫暖和親切感油然而生,小學幾年都沒建立好的友誼一瞬間就出現(xiàn)了。
阿思皮膚黑黑的,不算很漂亮,但濃眉大眼非常有精神。每次考試,她都會有科目掛紅燈,可她一點不在乎。她總是把頭發(fā)剪很短,大聲說話大聲笑。像個假小子。我就很喜歡她,覺得她又率真又真誠。
所有人都知道我和阿思要好。除了作文,除了我的外號,在年級上我還有一樣出名的,那就是和阿思搭檔的乒乓球雙打。每天下課,阿思叫一聲:“小小!”我就心領神會收拾好書包跟她一塊兒出去。
學校學生多。球桌卻很少,因此就有了一個不成文的規(guī)定,大家可以憑借球技高低爭桌子。那些男孩子一開始很欺負我們,對我們的技術不屑一顧。但很快,我和阿思就經(jīng)常把他們打個片甲不留。后來,連高年級的男生,也知道我們倆又兇又好強,會專門跑來跟我們較量一番。那大概是我們倆在一起最快樂的時光了。
友情越深厚,我們發(fā)現(xiàn)相互的共同點越多。我們都愛好集郵。阿思的爸爸是所在小城里集郵協(xié)會的理事。跟著他,我和阿思學到了很多關于集郵方面的知識。我們一起參加了好幾次郵展,都獲了獎。阿思比我厲害,我最好的成績只是少年組二等獎。而她拿過第一名。
我曾經(jīng)想過,這一輩子,我們一定都會是最要好的朋友。
高中畢業(yè),我們?nèi)チ瞬煌某鞘?。我們樂此不疲地寫很多信。阿思的開頭總是這樣:“親愛的小小,現(xiàn)在你是在吃著東西看書呢還是聽著音樂睡覺?”而我,喜歡在信紙上畫各種各樣的花花草草,把信弄得琳瑯滿目。
阿思上的是大專,比我早一年畢業(yè)。她去實習后。給我的信漸漸少了。我以為是忙碌的緣故,就一如既往地寫,元旦還專門挑了最漂亮的賀卡寄去。但是直到7月她畢業(yè),我再也沒有收到過她的只言片語。我其實是那么驕傲的一個人。放假回家,媽媽告訴,阿思工作了,阿思在什么單位。我固執(zhí)地不發(fā)表意見。我想,這個消息,應該是阿思自己親口告訴我。
可是,沒有,一直沒有阿思的消息。那個曾經(jīng)和我一起歡笑一起吵鬧的女孩。就像消失了一樣。我以為有什么意外,可是,零零星星從其他朋友口中,我知道。她生活很好。這份好,跟我一點關系都沒有。我收好她以前的信。從小學到高中。再到大學,一共是14年,我們一起走過。14年以后,一切煙消云散,我走我的。她走她的,沒有任何理由,也沒有什么交代。
編輯 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