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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墓金腦殼

2008-12-29 00:00:00唐謨金
傳奇·傳記文學(xué)選刊 2008年3期


  
  民國二十五年,中華大地正遭受著兵荒馬亂的蹂躪之苦:多年的軍閥混戰(zhàn)給人民帶來了沉重的災(zāi)難,小日本的鐵蹄又踐踏著北方的大片土地,弄得民不聊生,多數(shù)地區(qū)的治安亂之又亂。
  這一年夏秋之交的一個傍晚,武岡縣城城北鄉(xiāng)下某小客棧內(nèi)住進(jìn)了一老一少兩個神秘的客人。年長者五十歲出頭,菜色的臉上有些麻子,一身農(nóng)民打扮,衣服有幾分邋遢,嘴里卻鑲著兩顆大金牙,特別是衣袋里竟然還有一塊老百姓不可能擁有甚至見所未見的懷表。年輕的二十多歲,自稱是年長者的堂侄,長著一張小白臉,身強力壯,看起來似乎還喝過些墨水。兩人都是鄰縣口音,沒什么行李,只帶了一柄小鋤、一把柴刀和一個背簍,自稱是去附近的松木嶺挖草藥的,但這兩人又不像草藥郎中或藥農(nóng),而且說話多竊竊私語,神神秘秘。
  此刻,老者正色瞇瞇地望著店里年輕漂亮的老板娘,并主動與她攀談,有意無意地打探松木嶺的情況和去那兒的路徑。
  聽說要上松木嶺,老板娘現(xiàn)出驚訝之色:“哎呀,那可是個鬼打架的地方喲!到處是荒山野嶺,陰森可怕,還常有毒蛇猛獸出沒。”見老者似乎不太相信,老板娘信誓旦旦地說:“我哄你干什么?前年有個獵人在那山里打到一只200斤重的母野豬,卻被一頭從斜刺里沖出來的公野豬用嘴拱下懸崖摔死了,真是好可憐!那周圍一帶現(xiàn)在很少有人去了?!?br/>  聽了老板娘的一番說辭,兩位客人卻還是執(zhí)意要去,真有點兒“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味道。那年輕人聲稱是要去尋找一種珍貴而稀有的草藥,聽說只有在松木嶺才能尋得到。兩人在客棧住了一夜,翌日吃了早飯就出發(fā)了。
  其實,這兩人是鄰縣的盜墓者。別人“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他們除有時也干點兒農(nóng)活,平時則主要是“靠墓吃墓”。老百姓管這類人叫“老鼠”,意思是特別善于打地洞的角色。這老者姓賴,外號叫賴麻子,慣于盜墓。他起初只是撈點兒“鮮貨”,即每逢富裕人家有老人下葬,就在夜間去盜墓,把死者值錢的衣服剝下(人稱“剝鬼皮”),若有隨葬的一兩件金銀玉器更是求之不得了,然后到遠(yuǎn)點的店鋪拋售以維持生計。后來他膽子大了,經(jīng)驗也多了,就不再滿足于“剝鬼皮”這小打小鬧的營生,而專盜有錢人家祖墳中的金銀財寶,行內(nèi)人則稱撈“干貨”。他中年喪妻,當(dāng)?shù)氐呐酥浪牡准?xì),雖然見他有時也收入不菲,但厭惡他這“職業(yè)”,沒人肯嫁他,他也就成了個老單身。他也不在乎,如果一段時間沒有收入,就忍饑挨餓;如果盜寶得手有了錢,就吃喝嫖賭,花光為止。
  那個年輕后生,人稱土狗子,是賴麻子的一個遠(yuǎn)房堂侄,曾念過幾年書,后因家境衰敗,便從學(xué)堂退了學(xué)。賴麻子見他身強力壯,又有些文化,就拉他做了幫手。
  兩人之所以甘冒風(fēng)險、不辭勞苦地到這個叫松木嶺的地方來,原來是專為盜挖明代封藩在武岡縣(明代為武岡府、武岡州)的第十二代朱王——岷顯王的墓葬而來的。
  朱王在武岡冢繁衍了十四代,除末代朱王在清兵壓境時攜眷逃往緬甸外,其余都葬在了武岡。王爺們擔(dān)心自己的墓地被盜,故布疑陣,武岡這塊土地上,疑冢眾多;而且他們并不集中葬在一個墳山上,墓葬散布在武岡州城附近的多個山頭;再加上大概是出于防止后人盜挖的考慮,其墓葬僅有地表的封土,沒有墓碑標(biāo)志,也無后人掃墳掛白,使后代盜墓者難以辨識尋找。這其中,顯王的墓地就一直沒有被找到。
  時隔近300年,顯王的真正墓葬在什么地方,人們很難說出個子丑寅卯來。土狗子卻頗有心機,前一陣子,他偶爾從一本古書上讀到,顯王墓葬在一個叫松木嶺的地方。叔侄倆喜出望外,決心大撈一把發(fā)個橫財。但叫松木嶺這名字的地方有好多處,他們只得像勘探隊尋找礦苗一樣一處處地探尋。此前兩人已尋了兩處,都撲了空,后來才打聽到武岡城郊這里也有個松木嶺,便一路找了過來。
  叔侄倆走了大半天,終于來到了這處也叫松木嶺的地方。一看,果真是一塊鬼打架的地方!到處是叢林荒草,荊棘藤蔓,有的地方還殘留著幾棵兩三人才能合抱的古松,怪不得叫松木嶺呢!山野如死一般寂靜,只有蟬噪鳥鳴,偶爾還有一兩聲狼嚎;路上也不時發(fā)現(xiàn)毒蛇的蹤影和野獸的爪印,使人不免有幾分膽寒。這里很少有人活動的蹤跡,只偶爾在山邊遇到一兩個樵夫和放牛的老翁,本來可向他們打探一些情況,但兩人又怕暴露自己的身份,不敢與他們有更多的交談,只得摸瞎似的一路探來。
  賴麻子墓盜得多,對風(fēng)水也很有一番研究。他按風(fēng)水先生的眼光在山坡上尋尋覓覓,果然在一面向陽的山坡上發(fā)現(xiàn)了一個數(shù)丈寬、丈許高的土丘。賴麻子喜出望外,拉過土狗子,神秘地說:“這里應(yīng)當(dāng)是一個官墳,只不過不能肯定是不是朱王墓?!?br/>  “怎么可能呢,這不是一個自然生成的小山包么?”
  “因為年代久遠(yuǎn),就貌似一個天生的山包了?!辟嚶樽诱f著用鋤頭在土丘上挖了下去,果然土質(zhì)比別的地方疏松,然后又將挖過的地方覆蓋了。
  “墳堆哪會有這么大?”土狗子仍是一臉疑惑。
  “這有什么奇怪的!朱王可不是普通百姓,是千歲爺,他的墓自然要大得多。我曾去過幾座被別人挖開過的朱王墓,有的比這規(guī)模還大呢?!?br/>  賴麻子環(huán)顧四周,更加興奮起來:“沒錯沒錯,這是一處龍脈!你看這兒群峰擁抱,背靠高山,前邊遠(yuǎn)處是開闊的田壟,而更遠(yuǎn)處則正對一座高山,真是左青龍,右白虎,前朱雀,后玄武。照風(fēng)水先生的說法,富家翁葬于這樣的地方,就會家族萬年,子孫興旺。要是帝王葬在這里,就會江山永固,兒孫富貴。朱王當(dāng)然會占這么一塊風(fēng)水寶地了?!辟嚶樽诱f著又扒開荊刺柴草,沿著土堆四周認(rèn)真觀察了一番??赐曛?,他禁不住仰天大笑,拍著土狗子的肩膀說:“好運氣,好運氣!這墓看來還沒有被人盜挖過,看來我們的富貴指日可待了!”
  土狗子聽了,也喜笑顏開。突然,他想起了武岡城里還有一個叫龍胡子的盜墓者,便有些猶豫地說:“難道龍胡子他們就沒找到過這地方嗎?聽說他們是專吃這碗飯的,在江湖上混了十多年,手段厲害得很呢!”
  “他們算什么!龍胡子不過是名氣大點兒,其實他不懂風(fēng)水,更不懂帝王葬地。他只知道一些什么‘墳對尖山屋對坳’之類的普通常識,不會尋龍?zhí)窖?,最多只能找到一些富貴人家的祖墳。在江湖上,你賴叔才是真老大哩!”賴麻子不無得意地咧嘴笑笑,露出了嘴里兩顆碩大的金牙,“當(dāng)然,地底下的事也難以說準(zhǔn),所以干這一行也得憑運氣,俗話說:人走運,風(fēng)刮草帽扣鵪鶉嘛!”
  土狗子自然佩服賴麻子的眼光,但也有些不服氣,心里嘀咕道:若不是我從資料上捕捉到消息,你做夢也不會尋到這兒來呢。
  “狗子,”賴麻子接著又說,“先下手為強,我們得盡快動手,以防他們搶奪我們的財路?,F(xiàn)在兵荒馬亂,土匪橫行,我們也要小心了。抓緊時間盜寶,不可錯過良機。”
  賴麻子說著從腰間掏出一支短柄旱煙桿,裝上葉子煙,一邊“叭嗒叭嗒”地抽著,一邊又在墳堆四周仔細(xì)察看,尋找打盜洞的最佳方位。
  土狗子看著賴麻子,滿臉陶醉:“賴叔,若這里真是顯王的墓地,那我們就發(fā)財了。俗話說,三十六行,古董為王。這里頭藏著多少古玩珍寶……聽說這個朱王生性特別嗜好古玩。”
  “你懂個屁!有道是:‘亂世黃金,盛世古董?!切┕磐嫒缃癫粫r興了,只有黃金白銀才值錢呢。我以前曾經(jīng)去古董行賣過一面碗口大的銅鏡,你猜賣了多少錢?嘿嘿,足足二十八塊響當(dāng)當(dāng)?shù)摹箢^’哩!如果換上今天,只怕喊十塊光洋人家也不屑一顧,還會說你腦子有毛病哩?!辟嚶樽诱f著說著,眉頭卻慢慢鎖起來:“不過,這墓肯定不是一兩夜工夫就能挖開的,說不定里頭還藏有暗道機關(guān),地底下什么樣的事情都可能發(fā)生,防不勝防,我們得格外小心。再說,干這一行畢竟是犯法的,不能讓別人發(fā)現(xiàn)了。特別是如果讓縣警察局的人逮住了尾巴,不死也得脫層皮!”
  
  
  土狗子會心地點了點頭。
  很快,他們在山坡上做起了手腳,并在這座山的腹地里找到個安全隱蔽的暫棲之所。這是一座小小的山神廟,破舊傾斜,到處布滿了蜘蛛網(wǎng),地上長著野草藤蔓,一看就知道是個鬼都不肯光顧的地方,但避風(fēng)遮雨卻沒問題,作為白天隱蔽休息的地方也不錯。踩點完畢,太陽已經(jīng)西斜,兩人仍回到那家小客棧安宿。老板娘見他們背簍里只不過裝著幾把普通的藤蔓草根,并未采到什么稀奇草藥,就有點兒不解。他們則搪塞說那種草藥沒有尋找到。然而他們卻像挖到金元寶一樣興奮,晚餐炒了幾盤好菜,喝了不少的酒。飯后,賴麻子噴著酒氣,還找了個暗娼快活了一夜……
  他們?yōu)楹挝┆殞Φ谑焱醯哪乖崽貏e感興趣呢?難道里頭藏著價值連城的稀世珍寶么?這就不得不翻翻三百年前的老皇歷了——
  話說明朝開國皇帝朱元璋共有二十多個兒子,他的第十八子叫朱楩,被封為岷王,封地就是武岡州。明王朝跟別的封建王朝一樣:由清廉逐步走向腐敗,由強盛逐步走向衰亡。朱楩的兒孫們也是一代不如一代,當(dāng)傳到第十二代——岷顯王時,已是殘陽一輪了。
  據(jù)史料記載和民間傳說,顯王荒淫殘暴,在武岡一帶干盡了壞事。
  他雖然有好幾個姿色絕倫的妃子,卻還四處搜羅美女供自己玩樂。良家的含苞少女,特別漂亮的多被他奸淫。遇有新娘結(jié)婚,只要是姿色出眾的也要由他享受“初夜權(quán)”。
  他殘暴成性,曾命人挖了一口“螞蟥塘”,養(yǎng)了一塘的螞蟥,凡是有瞧著不順眼的家伙,就命護(hù)衛(wèi)將其衣服脫光拋進(jìn)池塘,活生生地任螞蟥吸咬,供他取樂。
  為了安全,他又不顧荒年農(nóng)忙抓丁拉夫,強迫老百姓為他修筑城墻,弄得武岡人民饑寒交迫,民不聊生。
  正所謂官逼民反,老百姓都說,反正伸頭是死,縮頭也是死,餓死、殺死還不如戰(zhàn)死!于是,本州的農(nóng)民領(lǐng)袖聯(lián)合州營的官吏袁有志舉起了造反大旗,附近有幾萬民眾加入,趁夜間悄悄地向州城開拔。顯王在這次起義中被起義將領(lǐng)砍下了腦袋。
  但由于義軍力量有限,這次起義沒維持多久,就被明軍鎮(zhèn)壓下去了。戰(zhàn)事平息后,幸存的岷王府宗室方得給顯王按親王規(guī)模厚葬。
  顯王出殯那天,武岡州城出現(xiàn)了亙古未有的奇事:原來,從岷王府里陸續(xù)抬出了四十八副同樣規(guī)格的大棺材,從四大城門陸續(xù)出城,抬向遠(yuǎn)近不同的四十八處墓地。每路都安排了王府親眷、州府官員及明軍兵丁送葬。
  州城百姓紛紛議論猜測:難道岷王府真的有四十八個死人出殯嗎?這樣做如果是為了防止后人掘墓盜寶,但過去的朱王出殯,卻為何從未如此呢?
  過了一些年,這個謎團終于得以解開。曾在岷王府做過仆役的一位老人臨死前將他知道的一個秘密悄悄地告訴了后人。原來,岷王府給顯王安葬時,只找到了顯王的尸身,卻再也無法找到他的頭顱。無奈之下,只好秘密命工匠給他鑄造了一個十八斤重的金腦殼安在他的尸身上入殮。
  一傳十,十傳百,這個秘密很快就在武岡州四處傳開了,而顯王墓里的金腦殼也引起了眾多盜墓者的覬覦。然而,盜墓行為無論在哪朝哪代都是犯法的,盜王陵處罰尤甚,而且朱王墓建造堅固,還可能設(shè)有暗道機關(guān),非普通盜墓者可為。因此,至今誰也沒有得到那個令人神往的金腦袋。那么,賴麻子叔侄真會有“風(fēng)刮草帽扣鵪鶉”的“好運”嗎?
  賴麻子叔侄倆上松木嶺踩點后,只在客棧住了一晚就匆匆離店而去。
  然而,就在他們離去后,松木嶺上出現(xiàn)了咄咄怪事:晴朗的夜晚,那山頂山谷里便常常燃起了鬼火,那鬼火呈暗綠色,一團一團的,時而燃燒,時而飄忽,時而熄滅。這可怕的現(xiàn)象很快就被附近的村民發(fā)現(xiàn)了,人們都神色慌張地紛紛傳說議論著:
  “哎呀,不得了啦,這幾天夜里松木嶺常鬧鬼火!”
  “可不是,我也親眼看到啦,怪嚇人的!”
  “那個鬼地方去不得了,陽氣不高的人撞上鬼準(zhǔn)會倒霉……”
  這鬼火弄得大家人心惶惶,一到傍晚,各家各戶就早早地關(guān)門閉戶,誰也不敢出門了。松木嶺本來就是個陰森恐怖的地方,如今又鬧鬼火,周圍的老百姓便是青天白日也沒人敢到那一帶去了,連放牛打柴者都絕跡了。
  然而就在數(shù)天后一個月黑風(fēng)高的夜晚,松木嶺古墓旁走來兩個幽靈般的黑影。這不是鬼,也不是別的人,卻是賴麻子叔侄倆。朦朧中只見他倆全副武裝,帶了洛陽鏟、折疊鏟、用電池裝置的土礦燈、鋼釬、撬桿、棕繩等工具,還帶了水壺、干糧等生活用品。
  賴麻子找到前次定準(zhǔn)的位置——土丘的正前方,先用洛陽鏟探了一下,就吩咐土狗子:“好,就在這兒朝土丘方向打個斜洞下去。”
  賴麻子先在外頭觀風(fēng)。土狗子身強力壯,而且是名副其實的土狗子,不到一個時辰,就用鏟子在土丘邊打出一個比籮筐略大、兩米多深的盜洞。賴麻子再用洛陽鏟打下去,結(jié)果還是不算堅實的堆土,便又吩咐往下挖,自己也戴上土礦燈,吐些唾沫在手掌上,拿出折疊鏟親自動起手來。
  他們正干得起勁,突然鉆出來一個隱隱約約的活物:拳頭般粗、比扁擔(dān)還長,飛快地扭動著身子。
  “啊呀!這……這是什么東西?”賴麻子發(fā)出一聲驚叫。
  “蛇,蛇!”眼尖的土狗子借著土礦燈的光亮看出來了,分明是一條很大的五步蛇。這種毒蛇見血封喉,五步即倒,非常厲害。
  “別慌!千萬不要動它,讓它爬出去……”沉著的賴麻子命令道。
  然而糟糕的是,此時土狗子站在洞底一端,而賴麻子站在洞口方向,將蛇夾在了中間,擋住了蛇的出路,而盜洞又小又窄。那條東溜西竄的五步蛇又怎能出去呢?賴麻子想立即爬出盜洞給五步蛇讓路,但時間已來不及了,沒奈何,他只得將身子匍匐在地,咬緊牙關(guān),閉了眼睛,讓毒蛇從他身上爬過去。
  那毒蛇似乎也被嚇住了,只想逃命,飛快地吐著信子,扭著身子真的從賴麻子身上爬了出去。
  好險!這時賴麻子才回過神來,松了一口氣,一摸,褲襠里已尿濕了一片。
  “這……這是不是蛇精,或許是專為朱王守陵的?”土狗子驚魂未定地問。
  “我怎么知道!老天照應(yīng),幸虧沒有咬傷我們。俗話說:七蜂八蛇。在這樣的季節(jié),被五步蛇這樣的毒蛇咬傷是要送命的!”
  叔侄倆抹了把額頭上滲出的汗珠,驚魂甫定,平了平氣才又繼續(xù)往下挖。
  待盜洞掏出三米多深時,賴麻子通過洛陽鏟提上的泥土發(fā)現(xiàn)下面是夯緊的石灰了。賴麻子興奮地說:“有希望了,這的確是一個明清墓葬!”憑著他的經(jīng)驗,明清以來的墓葬,都是要使用石灰的,發(fā)現(xiàn)了石灰層就等于找到了墓葬。
  石灰層很厚,足有幾米深,賴麻子初步估算,整個墓大概用了上千擔(dān)石灰呢。石灰層雖然比土層堅實,但兩人手法熟練,盜洞開掘的進(jìn)展還是很迅速。兩個時辰后,他們終于打通了這厚厚的石灰層,卻不料又遇上了大麻煩,原來石灰層下面是一種灰白色的東西,形如烏龜殼,堅如石頭,卻比石頭還堅韌,別說用鋤頭挖,就是用鋼釬和短柄洋鎬都奈何不得!
  土狗子挖了一陣,沒有多大進(jìn)展,不禁有些泄氣了,打了個哈欠問:“哎呀好困!現(xiàn)在是什么時候了?”
  賴麻子掏出他那只心愛的寶貝懷表,看了看,驚訝地說:“糟糕,五點多了,天快亮了?!?br/>  賴麻子也覺得眼皮直打架了,只好決定暫且歇工。他們爬出盜洞,將洞口做些隱蔽,然后摸索著來到那座山神廟吃了些干糧,蜷縮著睡了一覺。
  翌日夜幕降臨以后,吃飽睡足的叔侄倆又去墓地進(jìn)行“地下作業(yè)”了。
  這又是一個月黑風(fēng)高的夜晚,四周黑黝黝的,山頂不時又飄忽著“鬼火”;山里像死一般的寂靜,偶爾傳來幾聲怪異的嚎叫,使人毛骨悚然。不過,叔侄倆對那“鬼火”卻并不在意,因為這是他們自己玩的花樣——開挖墓地前,他們?yōu)榱藝樛藙e人,就特意在山頭撒了好些買來的磷粉。在這晴朗干燥的夜晚,磷粉就會自動燃起“鬼火”來。
  “賴叔,你說這世界上真的有鬼嗎?”土狗子忐忑地問。
  
  
  “我怎么說得清?”賴麻子沒好氣地回答道。
  土狗子卻并不理會,又問:“那么,你真的不怕鬼么?”
  “我盜過這么多墓,膽子練大了,是絕對不怕死人的。至于鬼嘛……俗話說,盜墓別怕鬼,怕鬼莫盜墓。干我們這一行,怕鬼就沒得飯吃了?!辟嚶樽右悦畹目跉饨又f,“我早就告誡過你,在這深山野外不準(zhǔn)提這種晦氣話,這是干我們這行的規(guī)矩!”
  土狗子知道自己失言,尷尬地吐了吐舌頭,不再吱聲了。
  這天夜里,他們只得拿出硬碰硬的功夫,全靠使用短柄洋鎬和鐵錘鋼釬來攻堅了。他們咬著牙一寸一寸地往下打,累出了滿身大汗,好不容易才攻破了這層足有四五尺厚的夯土。
  賴麻子嘴巴里直抱怨:“娘的!這層夯土,很可能是用生石灰、白膏泥加上糯米飯混合夯制的,所以特別牢固。”他以前也曾盜過一個這樣的墓葬,也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不過收獲倒是不小。
  掘過這層夯土,下邊又是一層厚厚的黑不溜秋的東西。這是木炭層,是墓主人為了防潮防腐而設(shè)的。好在木炭比較疏松,對付它就容易得多了。
  掘過了木炭層,下面卻出現(xiàn)了一層磚頭。全是清一色的用柴火燒制的青磚,比當(dāng)今老百姓用的磚頭大得多,也精致得多。其實,青磚雖硬,卻比較脆,對付這層青磚還算不難,只一個時辰就解決了。哈,眼前現(xiàn)出一個穹廬頂結(jié)構(gòu)的大型磚石墓坑了!墓坑里有彎曲縱橫的墓道,猶如迷宮。
  “啊呀!這是什么?”土狗子突然驚叫起來。
  賴麻子用土礦燈仔細(xì)一照,認(rèn)出來了,說:“大驚小怪!這是一具人的骨架嘛?!?br/>  哇!這墓道里橫七豎八地有好幾具人的骨架哩!有些骨架還缺胳膊少腿,真有些恐怖!土狗子從未見過此等場面,有些膽怯地問賴麻子:“這是些什么?是陪葬的嗎?怎么埋在這里?”
  賴麻子告訴他,古時候,誰要是參加了修王公貴族墓穴的工程,那就等于死,不是被毒殺就是被活埋。聽說岷王府為了防止給他們修墓穴的工匠走漏消息而引起后人盜墓,也把這些人全部害死,好殘忍的!
  那么墓門在哪里呢?他們沿墓道四處尋找,還真的找到了一道很大的墓門呢,是用磚石嚴(yán)嚴(yán)實實堵著的。
  土狗子興奮地沖上前去試圖打開那墓門,突然賴麻子大喊一聲:“且慢,防止有機關(guān)!”賴麻子的制止還是慢了半拍,土狗子大大咧咧地剛邁出一步,只聽“撲通”一聲,他腳下的一塊活動石板便塌了下去,現(xiàn)出了一個無底黑洞。土狗子毫無防備,整個人稀里糊涂地掉進(jìn)了黑洞里。
  這明明是個陷阱!下面不知道是什么東西,說不定有尖刀毒弩!賴麻子大叫一聲不好,急忙用礦燈往洞里探照。然而這洞深得很,而這土礦燈的穿透力畢竟有限,無法照見土狗子的身影和洞底的情形,幸好過了一陣,他隱約聽到了土狗子微弱的呻吟和喊叫聲,這才舒了一口氣。
  賴麻子想了想,找出隨身攜帶的棕繩,系上一點重物慢慢放下去,叫土狗子將身子系住。賴麻子拼命往上拉,卻感到繩子像被什么咬住了一樣,不但拉不上來,自己反而差點兒被拉進(jìn)洞去了。他只得也用繩頭綁著自己的腰身,立穩(wěn)腳跟,像拔河一樣往相反的方向倒下去……足足過了半個多時辰,土狗子才順勢慢慢爬了上來,一看已是鼻青臉腫,所幸沒有重傷。
  洞里空氣很悶,兩人不得不爬出地面先透透氣。
  土狗子坐在盜洞口歇了一陣,勻了勻氣,幸虧年輕健壯,并無大礙。等賴麻子抽了一袋煙,兩人便又鉆進(jìn)了漆黑的盜洞。不過現(xiàn)在土狗子再也不敢輕舉妄動了,而是小心翼翼地在一旁觀看賴麻子如何打開墓室的大門。
  賴麻子仔細(xì)地四處察看,這墓門下邊有幾塊石塊,上邊是磚頭砌的。他自言自語地說:“這里頭或許有防盜夾層呢,如果有,會藏有毒物傷人?!彼切┦?,心想如果有暗門,肯定就在這幾塊石板上,而且其中必然有一塊是能夠活動的。
  賴麻子貓著身子仔細(xì)尋找,果然發(fā)現(xiàn)有塊四方銜接的石板非??梢?,但是他試著按了按,石板卻紋絲不動。
  賴麻子加大力氣又按了按,還是沒有反應(yīng)。奇怪!他心里不免有些發(fā)毛了,只是小心上前,用撬桿撬松上邊的一塊磚頭。土狗子前去幫忙,賴麻子立即告誡他說:“注意!所有的磚頭都不能往里推,更不能砸,只能往外拿……”
  往外拿?這如何拿得動!土狗子犯難了,束手無策。
  只見賴麻子沿著那塊有點兒松動的磚縫摸索了好一陣,五個手指并用死抓著一塊磚頭,猛一運氣發(fā)力,竟然把那塊磚頭從墻壁上拉了出來。
  土狗子看得傻眼了:這磚頭卡得何等結(jié)實,靠幾根手指竟將它拉了出來,真是身手不凡!
  有了這一舉,其余的磚頭就容易對付了,墓穴的門也就不難打開了。幸虧這墓沒有什么防盜夾層,只不過是虛驚一場。
  賴麻子拆掉了一塊一塊磚頭,墓門終于現(xiàn)出了一個足以讓人鉆進(jìn)去的洞口。賴麻子并未急著進(jìn)去,而是拿出一只蠟燭,點燃了伸進(jìn)洞口。那蠟燭剛剛放進(jìn)洞口,就“噗”的熄滅了。
  賴麻子告訴土狗子:“這墓地年代久遠(yuǎn),墓穴中已經(jīng)聚集了大量的污濁毒氣,人要是貿(mào)然進(jìn)去,就會馬上被毒死!我們先出去,等墓穴中的毒氣排空了再進(jìn)?!?br/>  兩人出了盜洞,休息了好久,才又鉆進(jìn)了盜洞。賴麻子依舊用蠟燭試了試,發(fā)現(xiàn)沒有問題了,便又用土礦燈往里一照,似乎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可疑之物,就率先鉆了進(jìn)去。然而腳剛落地,他便突然一聲驚叫,朦朧中有個黑影撲上前,兩只冰冷的手臂將他死死地箍住了!
  土狗子也一時嚇得毛骨悚然,回過神來后,用礦燈仔細(xì)一照:啊呀,只見墓室門內(nèi)左右兩邊貼墻處各藏著一名守門的武士,因為緊貼墻壁,當(dāng)然很難讓人發(fā)現(xiàn)。武士身著黑色盔甲,青面獠牙,威風(fēng)凜凜。由于賴麻子進(jìn)去踏上了地上的機關(guān),其中一個就閃了出來箍住了賴麻子的腰身。
  賴麻子雖然受了驚嚇,但很快就鎮(zhèn)靜下來,因為他的閱歷到底多一些。他曾聽說武岡城高廟里就塑了這樣的“活菩薩”,有香客只要踏上某個機關(guān),它就會猛撲過來,把香客嚇個半死。這也許就是高廟那一類的玩意兒吧,這應(yīng)當(dāng)是最原始的機器人了,只不過那時還沒有“機器人”的概念。
  賴麻子也不是省油的燈,憋足氣奮力一掙扎,那箍他的手臂就咔嚓一聲斷裂了,那武士也被他推倒在地。
  用燈仔細(xì)一看,那武士竟是鋼打鐵鑄而且還能夠活動的玩意兒。顯然是墓主人為對付盜墓賊挖空心思而設(shè)的,然而因為年久月深的腐蝕,已經(jīng)不堪一擊了。
  賴麻子看著這玩意兒,松了一口氣,得意地說:“嘿!拿這樣的玩意兒嚇唬我,真是太小看我了。你若真是個武士,也得給你賴爺爺磕個頭呀!”
  掃清了障礙,兩人都進(jìn)了墓穴門,一個偌大的磚石墓窟便顯現(xiàn)在眼前:上面是穹廬頂,用石頭鑲嵌著日月星辰的圖案,猶如天空;地面也由一塊塊規(guī)則整齊的石板鑲嵌,打磨得十分光滑精細(xì),石板呈類似八卦的排列方式,越外面的越大,越里頭的越小。
  迎面有一個巨石祭臺,擺著一個青銅鼎、一只玉香爐和盛祭品的器皿,還有一排長明燈,當(dāng)然早已火熄煙滅了。
  看著這幾樣器具,叔侄倆的眼睛頓時一亮:哇,這些都是可變錢的古董!便迫不及待地拿了準(zhǔn)備帶出去賣錢。祭器里曾裝了什么美味佳肴,現(xiàn)在已如泥土般無法辨識了。
  祭臺正面有一堵石墻很是惹眼,是一整塊巨大的青石板,上邊刻著一幅浮雕,是一個王者座像,蟒袍玉帶,官帽朝靴,煞是威風(fēng);下面刻著一些歪歪扭扭的文字。賴麻子谷籮大的字認(rèn)不了幾擔(dān),只好讓土狗子來辨認(rèn)。當(dāng)然他無心欣賞這些文字,而是急于想通過它弄清這墓主人到底是誰。
  土狗子借著燈光看了又看,這些文字都是篆書,而且是文言,很是怪異。不過他到底讀過幾年書,橫看豎看,大體意思還是弄明白了,這些文字記述了墓主人的生平事跡,文中有不少歌“功”頌“德”的溢美之詞。
  “這墓主人到底是誰?”賴麻子迫不及待地問。
  
  “是……這上面寫的好像是顯王……”
  “這就對了,說明我們挖到的正是第十二代朱王墓!哈,我們要發(fā)財了,發(fā)大財了!”他們禁不住歡呼起來,心情好到天上去了。
  叔侄倆正高興,突然土狗子伸出一根手指噓了一聲,張耳聆聽一陣,神色驚慌地說道:“賴叔你聽聽,這是什么聲音?”
  賴麻子到底上了些年紀(jì),耳朵有點兒背,沒聽出什么來,就安慰侄子說:“別管它,凡是看不清或者聽不明的,就當(dāng)沒有發(fā)生什么事,這是干我們這一行的心訣?!?br/>  然而,這聲音卻又真真切切地存在著,而且仿佛越來越明顯。兩人只得屏息凝神地細(xì)聽,果然隱隱約約有一種怪怪的聲音,時斷時續(xù),時高時低,像鬼哭狼嚎一般!
  難道真的有鬼?兩人不免恐懼起來,就抱了剛得到的幾樣古董出了墓坑,鉆過墓道,像受驚的老鼠一樣爬到盜洞口探頭探腦地張望動靜。
  此時,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天上有半片慘淡的冷月,幾顆稀疏的星星;三面的山影朦朦朧朧,活像一群怪獸包圍著,似乎隨時都會向他們猛撲過來;間或又有三兩聲怪叫,使他倆如置身酆都鬼城,到處都是魑魅魍魎……
  賴麻子說:“也許是貓頭鷹在叫吧,見著貓兒當(dāng)老虎——大驚小怪的!”
  然而他的話音剛落,卻分明聽到一陣“嗚哇——咿唏——”的怪聲又起,而且非常明朗,緊接著從不遠(yuǎn)處的山下似飄似跑地來了個女鬼,朦朧中可以看出,模樣就像《西游記》里所描繪的那個白骨精,但個子很高,黑色長發(fā)披到腰間,穿著一身白色羽衣,臉色青紫,嘴里吐出長長的舌頭,發(fā)出似哭似笑的怪叫。女鬼徑直走近他們的盜洞,停頓了片刻,又“嗚哇——咿唏——”了幾聲,呼嘯著朝山上跑去,速度極快,如閃電魔影,常人根本無法追上……
  賴麻子叔侄本能地縮回到盜洞里,身子如篩糠般瑟瑟發(fā)抖,臉色發(fā)白,心臟幾乎蹦到了嗓子眼里。此地不可久待!他們感覺到大難臨頭,待那女鬼漸遠(yuǎn),就抱著幾樣古董鉆出盜洞,拔腳往山下逃命。
  誰知剛走幾步,對面柴草堆里突然又跳出個男鬼,青面獠牙,手執(zhí)寒光閃閃的鋼刀,飛步來到他們面前,奇怪的是并不使刀,卻用那毛茸茸的粗大手掌飛快地摸了幾圈賴麻子的腦袋,摸得賴麻子周身立時起了雞皮疙瘩,然后又狂笑而去,笑聲在山谷里久久回蕩,似乎叫整個丘陵山岡都嚇得嗦嗦發(fā)抖……
  賴麻子本來膽子也夠大,在死人堆里鉆過也不膽怯,但從未遭遇過如此真真切切、活生生的場面,而且他在潛意識里還是信鬼神信妖孽的,如今真叫魔鬼摸了腦殼,頓時嚇破了膽,只覺得頭腦一陣眩暈,頓時七竅出血,跌倒在地,身子抽搐幾下便嗚呼哀哉了!
  土狗子也嚇得頭腦里一片空白,顧不得賴麻子的死活,趕緊丟下了手中的寶貝,全然不顧山高谷低,荊棘刺蓬,一路摔得鼻青臉腫,拼死往山下逃命去了……
  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其實,這兩個既不是鬼怪也不是妖魔,而是兩個普通的凡人,不過是特意裝扮了的。
  他們也是兩個盜墓者,一個叫龍胡子,一個叫鉆山狗。
  龍胡子也是五十歲出頭的年紀(jì),長得身板剽悍,孔武有力,滿臉生著黑黑的絡(luò)腮胡須,是武岡城里出了名的盜墓賊,一輩子闖蕩江湖,以盜墓為生。鉆山狗是龍胡子的徒弟,三十多歲的年紀(jì),膽大機靈,鬼點子很多。
  他們早聽說過朱王墓的傳說,做夢也想有朝一日能盜到那個可愛的金腦袋,但他們盜挖了幾處朱王墓,不是虛冢就是曾被人盜過,剩下的不過是些不值錢的壇壇罐罐,感到很失望。
  昨日,他們到了城北客棧,聽老板娘講了賴麻子叔侄的事情,馬上意識到這是兩個外地的盜墓賊,于是也跟蹤過來。龍胡子師徒找到松木嶺,發(fā)現(xiàn)賴麻子兩人已經(jīng)開始盜挖,盜洞口堆著新鮮的泥土、石灰等。他們青天白日就悄悄鉆進(jìn)盜洞偵察了一番,發(fā)現(xiàn)對手暫時不在洞中,而且還未得手,心里不免竊喜。他們肯定對方是白天蜷縮在某個陰暗的角落里睡大覺,晚上才會出來繼續(xù)行動的。
  “如何對付他們呢?”龍胡子抹著臉上的絡(luò)腮胡子感到很棘手,便征詢鉆山狗的主意。
  “這是我們的地盤,把他們趕走嘛!我們都身強力壯,有勇有謀,在武岡這塊土地上,怕誰?”鉆山狗想也沒想地回答。
  “不!若用硬辦法對付,我們當(dāng)然也不怕他們,但那將會有一場惡斗。我們的目的是盜寶,又不是打架。再加上如果縣警察局追究起來,事情就會鬧大了,我看不值得?!?br/>  “若不這樣,別人怎會乖乖地將到手的暴財拱手讓給你?”
  “這倒也是,所以才要你想個好主意嘛……”
  “那——”鉆山狗靈機一動,便想出了一個鬼點子,“那就嚇跑他們吧!”
  “嚇跑?”龍胡子不解,“人家又不是三歲的娃娃,會怕你嚇?”
  “山人自有退兵妙計嘛……”鉆山狗將那眼珠子一陣眨巴,就附在龍胡子耳邊,如此這般一說。龍胡子聽了嘿嘿大笑,連聲稱妙。
  當(dāng)夜里,師徒倆便一番喬裝打扮:穿上奇裝異服,戴上特別繪制的嚇人面具,鉆山狗披上假發(fā)扮成女鬼,龍胡子扮成青面獠牙的男鬼,手上還特別戴個毛手套,潛伏在朱王墓附近做起敲山震虎的“法”來。
  他們的本意是來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后”,把對手嚇走就是了,哪知正所謂“人嚇人,嚇?biāo)廊恕?,精神恍惚的賴麻子受此一嚇,?dāng)場就斃命了;而土狗子也被嚇得瘋瘋癲癲地不知逃往何處了。
  對手倒是不會再來了,卻沒料到還真鬧出了人命,闖了大禍。怎么辦?既然如此,龍胡子和鉆山狗只好立即將賴麻子的尸體偷偷地拖到附近一個石洞里草草掩埋了。拋在地上的幾件古董和賴麻子身上的懷表,就算是埋葬賴麻子的“酬勞”了。
  龍胡子和鉆山狗知道對手盜墓并未得逞,就火速回城做了些準(zhǔn)備,第二天夜里就潛入墓地繼續(xù)盜寶。
  由于賴麻子叔侄給他們打開了路,他們盜挖起來就便當(dāng)?shù)煤芰恕K麄冺樌剡M(jìn)入墓坑,很快就找到了朱王的墓室。
  其實這里又分左右兩間墓室,中間用一堵磚墻隔開,只不過磚墻上設(shè)了一個小門,使兩個墓室溝通相連。
  右邊墓室里擺著一副中等規(guī)格的棺材。他們將它打開,棺內(nèi)的尸體已經(jīng)腐爛,只剩一副較小的骨架,特別是腳趾骨很短小,頭部發(fā)髻尚存,還有頂鳳冠,墓主顯然是女人,那么她肯定就是陪葬的王妃了。她的嘴里銜著一塊玉,兩手也各抓了一塊玉。按照民間的說法,這些玉有防止尸體腐爛的作用,但這只是人們的一種臆斷或美好愿望而已,世界上并沒有這樣如意之事。
  他們倆見著了美玉、鳳冠,便迫不及待地伸手去取。龍胡子知道,古時候,工匠可以巧妙地把一些弩機裝到人的尸體上,用金絲擊發(fā),只要盜墓者一取尸體嘴里、手里的玉器或?qū)氈?,機關(guān)就可以馬上啟動,弩箭射出,因為盜墓人與尸體距離很近,躲避不及,就會受害。而如今尸體已經(jīng)腐朽,一覽無余,自然無此之憂了。
  取了寶玉,兩人迫不及待地進(jìn)入左墓室,一副上千斤的巨大紅漆楠木棺材赫然擺在面前。上首陪葬著一把佩刀,這應(yīng)當(dāng)是朱王生前使用的佩刀之一了。朱王雖沒有什么武功,卻也偶爾舞刀弄劍,而且兩手沾滿血腥,不知殺害過多少無辜者!
  再一搜尋,啊呀!左右兩邊擺著許多古玩珍寶,有金銀器、瓷器,可能還有書畫,只是都腐爛了。據(jù)史料記載:朱王生前“尤嗜古玩,民有好書畫,遣校尉索之,稍不應(yīng),家立破。士大夫多移家避之”。朱王死了,當(dāng)然得挑選一些好的古玩讓他帶進(jìn)墳?zāi)估锶ァ?br/>  看著這副紅漆棺材,鉆山狗不解地問:“民間的棺木都是用黑漆漆成的,怎么這副卻是紅的呢?”
  龍胡子說:“這就是你少見多怪了,過去武岡城里的富貴人家,就有用紅漆棺木的。朱王是花花太歲,當(dāng)然要用紅漆棺材。朱王下葬正逢兵荒馬亂呢,因此少了許多排場了,不然還應(yīng)有套棺的,他這是有棺而無槨了?!?br/>  然而,面對這副鑲嵌得嚴(yán)絲合縫的楠木棺材,又如何打得開呢?
  
  他們先是想把棺蓋推開,兩人便奮力猛推,然而因年深月久,棺木受潮變形,兩人累得滿頭大汗,棺蓋卻紋絲不動。兩人又用鐵錘敲打,也如蒼蠅給牛抓癢——無濟于事。幸虧賴麻子給他們早“預(yù)備”了撬桿等工具。龍胡子找到棺材的接縫處,用鐵錘將撬桿打進(jìn)去奮力猛撬。
  鉆山狗年輕力壯,龍胡子剽悍強健,兩人心中又都念著可愛的金腦袋,仿佛注射了興奮劑,使出吃奶的力氣,終于將棺蓋撬開了。
  他們迫不及待地用土礦燈往棺木中一照,棺木里盛著一些尸水,水里是一副骨架,頭部分明有一個閃爍發(fā)光的圓東西!
  “哇,金腦殼,真是金腦殼!我們發(fā)大財啦!”兩個盜墓者不約而同地驚叫起來,身上的熱血頓時沸騰了起來。
  也是利令智昏,龍胡子伸手就去掏那個金腦殼。
  “危險!”鉆山狗立即提醒他,“沒帶膠手套,你不怕中尸毒嗎?”
  “啊呀,我忘了!”當(dāng)龍胡子聽到鉆山狗的提醒,已將金腦袋抱在懷里了。真是“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龍胡子哪里還記得顧忌這一切,只顧看懷里的寶貝,鉆山狗也爭著觀看欣賞。
  這是真真切切的一個金腦袋,黃金做的!五官惟妙惟肖,栩栩如生,面部表情做得很安詳,在礦燈的照射下熠熠生輝。只是掂掂重量,雖然有沉甸甸的感覺,卻也明顯感到“縮水”了,并不如傳說的有十八斤重,不過八九斤還是有的!仔細(xì)一看,原來里面是空的。估計當(dāng)時由于朱王大肆揮霍,再加上兵荒馬亂,王府的錢庫已經(jīng)空虛,才出此下策。
  然而這對于他們倆來說,已經(jīng)夠發(fā)財了!這金腦殼如果換成響當(dāng)當(dāng)?shù)你y元,怕莫有好幾擔(dān)哩!兩人喜得嘴巴合不上,眼睛瞇成一條縫……
  眼看時辰已經(jīng)不早,龍胡子抱著那個金腦殼,鉆山狗背著整整一大袋古玩珍寶,趕忙就要離開。他們氣喘吁吁地爬出盜洞,就撒開步子往城里方向走去。
  “站住!”他們剛邁出幾步,卻突然聽得一聲斷喝,接著便是“砰砰”幾聲清脆的槍聲,子彈從他們的身邊呼嘯而過,把他倆的三魂七魄都驚跑了……朦朧中,幾個荷槍實彈、身著警服的人包抄過來了!
  怎么辦?金腦殼怎么辦?龍胡子腦子里在飛快地想著主意。老奸巨猾的他趁著警察未近身,突然靈機一動,立即將那個金腦袋丟于腳下盜洞邊的松土坑里,再用腳扒些泥土胡亂掩蓋好,只拿了手中的幾件古董做樣子,并壓低聲音叮囑鉆山狗誓死也不能說出金腦袋的秘密來……
  他這幾個小動作做得利索而隱蔽,連腰也沒彎一下,因此絲毫沒有被警察發(fā)覺。
  龍胡子和鉆山狗兩人乖乖就擒了。龍胡子定睛一看,這幾個警察他以前見過,其中一人更眼熟,正是縣警察局的魏局長。
  幾個警察繳獲了他們手中的古董,魏局長又命令將他們戴上了手銬,帶回縣警察局審問。此時東方才隱隱約約地現(xiàn)出些許魚肚白,武岡城里的居民還酣睡在夢中。
  原來,縣警察局昨日從城北鄉(xiāng)下客棧得到消息,說可能有人在松木嶺盜挖朱王墓。因為土狗子在松木嶺被人嚇瘋后,糊里糊涂地去了原先住過的那家客棧。他滿身泥巴,瘋瘋癲癲,見人就大喊“鬼”、“松木嶺”、“朱王墓”等字眼。恰好當(dāng)天下午,魏局長一行來店里喝酒,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魏局長立即在心里盤算開了……
  魏局長本是個外鄉(xiāng)人,已近告老還鄉(xiāng)的年齡,早就想趁機撈一把。他知道朱王墓里肯定油水多多,于是一反常態(tài)親自出陣,只帶了四個親信,悄悄趕到松木嶺,埋伏下來守株待兔,恰逢龍胡子和鉆山狗興沖沖地帶了盜得的古董出洞準(zhǔn)備離開,被他們五人逮了個正著。
  回到縣警察局,魏局長也沒興師動眾,馬上秘密突審兩個盜墓賊。只見他一本正經(jīng)地端坐在審訊臺上,眼鏡背后露出奸猾陰險的眼神,裝腔作勢地問;“你們叫什么名字?你們懂不懂國民政府的法令?盜挖別人家的祖墳,特別是盜挖王陵,盜竊國家珍貴文物,該當(dāng)何罪?”
  龍胡子和鉆山狗雖然不是尋常之輩,但既然已被當(dāng)場拿獲,也沒什么好狡辯的了,當(dāng)然只得“低頭認(rèn)罪”,不得不交代了盜墓的一些情況和經(jīng)過,不過將嚇?biāo)蕾嚶樽?、嚇瘋土狗子一?jié)和私藏金腦殼的事全部隱瞞了。
  “在朱王墓里,你們一共盜得多少文物?”
  龍胡子說:“長官,我們所盜的,都被你們繳獲了……墓室里還有許多值錢的東西沒來得及拿……其他就什么也沒有了?!?br/>  聽說墓室里還有沒拿完的古董,魏局長急了,為了贏得時間,便火速命令昨晚跟他出警的幾個親信押著鉆山狗再去墓室里清理。警察們都帶了先進(jìn)的燈具和消毒器具,果然大有收獲,只是沒有找到金腦殼。
  四個警察不甘心,于是安排兩名警察帶了戰(zhàn)利品押著鉆山狗回了警察局,另兩個就在附近山里四處搜尋,誰知金腦殼沒找到,卻意外地發(fā)現(xiàn)了一宗人命案——在附近一個石洞里發(fā)現(xiàn)了賴麻子的新鮮尸體。他們回局后便立即向魏局長作了匯報。
  魏局長聽完匯報,眼珠子轉(zhuǎn)動了幾下,很快聯(lián)想到這宗人命案很可能與龍胡子和鉆山狗有牽連,但他卻不動聲色。
  “局座,那具死尸……可是人命關(guān)天的大事,是否安排立即偵破?”
  誰知魏局長卻不為所動地擺擺手:“在現(xiàn)在這個年代,死一兩個人算得了什么?又沒人來報案喊冤,我們沒必要將精力絆扯在這上頭,只是那個金腦殼……”他壓低聲音叮囑手下對外要一律保密,對所得的許多古董,他也暗示他們將值錢之物私藏一些,剩下的則裝模作樣地登記造冊。
  魏局長對沒找到金腦殼一事感到掃興和懷疑,就趁熱打鐵地連續(xù)審訊兩個盜墓賊,拍著桌子對龍胡子和鉆山狗說:“嘿,你們把我魏某當(dāng)猴子耍呀!我已掌握了非常重要的證據(jù),判你們個死罪都不成問題!如果要想留下一條命,你們只有老實交代:你們所盜的東西,還有什么重要之物沒繳出來?”
  魏局長念念不忘那個金腦殼,卻壓根兒就沒想到狡猾的龍胡子會順手將它藏在了盜洞邊的土堆里,正所謂最危險的地方也最安全。
  “沒……沒有了,真的沒有了?!饼埡友b出無奈的表情低頭回話,鉆山狗也一口一個沒有。
  “他媽的!你們騙誰呢?武岡的老百姓誰個不知,哪個不曉,朱王墓里有一個金腦殼,它到哪里去了?難道會跑會飛會蒸發(fā)了不成!”
  “長官,起初我們也是這么想的,后來才知道那完全是人們瞎猜的。那棺材里根本就沒有什么金腦袋?!饼埡宇┝艘谎鬯拇顧n,臉上似有得意之色,抱著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態(tài)度,一口咬定地回答。
  鉆山狗也說:“真的是沒有,我們從未看見那東西,我可以用我的腦袋保證!”
  “你們是要保自己的腦袋還是要保那個金腦殼?”魏局長火了,別看他儼然一副紳士派頭,這時卻暴跳如雷,露出了猙獰的面孔,“俗語說‘不見棺材不流淚’,但我就不信堂堂的國民政府奈何不了你們兩個小蟊賊!——給我上刑,往死里打!”
  “是!”魏局長一聲令下,那幾個警察便惡狠狠地上前,一陣嚴(yán)刑拷打,把他們打得呼爹叫娘,但他們就是不肯招供。那金腦殼可是他們的心肝寶貝,是他們多年來夢寐以求的東西,怎甘愿交出來?
  “他媽的真不識好歹!”于是魏局長就叫讓他們坐“老虎凳”,用夾板夾手指,吊“半邊豬”,用燒紅的烙鐵燙他們的身子……直折磨得兩人殺豬般嚎叫,幾度昏死過去。鉆山狗的一條腿被打斷了,痛得死去活來。他實在熬不住了,幾次準(zhǔn)備把金腦殼的秘密說出來,但想著師傅的囑咐,只好拼死硬挺著。龍胡子則早就昏迷不醒了。說實話,他們平時也算得上一對天不怕地不怕的角色了,但落到這個狠心的局長手里,正猶如獅王掉陷阱,小豺狼落在猛虎嘴里!
  魏局長見龍胡子一時蘇醒不過來了,而鉆山狗又痛得呼爹叫娘,才命令將他們暫時收監(jiān)。鉆山狗因被打斷了一條腿,日夜呻吟不斷。龍胡子也不輕松,除了滿身是傷,絡(luò)腮胡子上沾滿血跡,更要命的是,兩只手先是奇癢,慢慢地就紅腫起來,繼而波及全身,還伴著發(fā)燒、耳朵轟鳴。他心里明白:壞了!這是因為在棺材里撈那金腦殼中了尸毒,不去醫(yī)院吃藥打針只怕閻王爺要來點名了……夜色如磐,監(jiān)獄猶如地獄。他們猶如鳥落樊籠,有翅難飛;猶如兩條困獸,蜷縮在充滿霉臭味的監(jiān)獄里生死未卜。
  
  誰知深夜時分,魏局長又一反常態(tài)只身前來探監(jiān)了。他看到師徒倆的這副狼狽相,心里暗自高興,卻對他們的頑固態(tài)度又氣又惱。
  他知道關(guān)鍵人物是龍胡子,就踱到已經(jīng)蘇醒的龍胡子身邊,似有幾分同情地說:“哎呀,何苦呢?為什么不把金腦殼交出來?你們可要想清楚,到底是自己的腦袋重要還是朱王的金腦殼重要,是生命重要還是錢財重要?否則到了閻羅殿,只怕后悔都來不及了!你們上有父母,下有妻室兒女,如果就這樣閉了眼睛,你們的父母怎么辦?妻兒子女如何活呀?”
  龍胡子在審訊室看到魏局長猶如兇神惡煞,這時聽了他一番頗有人情味的話,只感到鼻孔里酸溜溜的,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踉蹌幾步,撲通一聲跪倒在魏局長的膝下,可憐兮兮地伸出自己的雙手,結(jié)巴地乞求道:“長……長官……開開恩吧,我……我中了尸毒,如果不去醫(yī)院打針吃藥,肯定死定了!中尸毒的人會死得很……很難看的,你們不怕嚇……嚇著自己?”
  “什么,中了尸毒?你為什么會中尸毒呢?”魏局長幾聲冷笑后問他。
  “是我一時不慎,沒帶膠手套就在朱王棺材里拿那個金……不,是想撈一點兒值錢的金器銀器,結(jié)果只撈到幾塊玉,卻……”
  “是嗎?”魏局長走近他身邊,假裝關(guān)切地查看了一番,“哎呀,怕真是中了尸毒呢!”便壓低聲音說,“古人云,識時務(wù)者為俊杰。好吧,跟我們好好配合吧,只要你對我說出金腦殼藏在什么地方,我馬上就放你們兩個出去治療。我是一局之長,你們的生命全操在我手里!”
  魏局長一邊踱著步子,一邊像在表演一段文明戲的抒情獨白,似很動情地說:“唉,說實話吧,我已掌握了你們更為重要的證據(jù),判你們個死罪已不成問題,真的不成問題!這個嘛,我相信你們心里比我還要明白!但我不忍心這樣做呀!這樣做,于我個人來說有什么好處呢?而對于你們卻是兩條鮮活的生命,還會讓你們兩個妻離子散,家破人亡??!哎呀,我何必呢?何必呢?我魏某也是五十多歲的人了,很快就要告老還鄉(xiāng)了。我雖然不信佛,但得饒人處且饒人,該多做點兒好事、善事了……”
  龍胡子終于被魏局長的“真情”感動了,而且聽魏局長說話的內(nèi)容和口吻都有幾分神秘,感覺到了弦外之音,話中有話,心想:難道他掌握了我們嚇?biāo)滥莻€盜墓同行的證據(jù)了?難道他想私吞那個金腦殼?我如果頑抗到底把老命丟了,那金腦殼還不是得不到!這人財兩空的蠢事,我又何苦呢?唉!他真的如三伏天發(fā)抖——不寒而栗,精神徹底地崩潰了,猶疑地望著魏局長,輕聲地問:“長官,你……說話可……可算數(shù)?”魏局長聽到他的口氣,感到有戲了,心里很高興,仍壓低嗓子說:“當(dāng)然算數(shù),我魏某人決不食言!而且我不但可以網(wǎng)開一面,還會給你們一定的好處?!彼闹馗?,顯出信誓旦旦的樣子。
  給什么好處呢?龍胡子當(dāng)然很想得到具體的答復(fù)和承諾,但是想到自己的處境,又怎能像平時跟別人談生意一樣討價還價呢?他不敢如此,沉思良久,只得咬破嘴唇橫下一條心說:“好,我招……”便附在魏局長耳邊,將那金腦殼的藏匿地點說了出來。
  “好!等我們查證后,如果你說的是真話,我就放了你們。不過,這案子事關(guān)機密,你們就不可跟第二個人說了,懂嗎?”
  “懂,我懂了。”龍胡子完全洞察到了魏局長的心思,無奈地點了點頭。
  魏局長喜不可耐,就借口視察墓地破案,抱著莫大的希望立即只身前往松木嶺墓地,果然就輕輕松松地找到了朱王的金腦殼。這之后,魏局長將繳獲的部分文物歸了公,手下幾個親信在他暗示下私藏的古董則讓他們暗暗分了贓,自己點滴不沾,不光送了個大大的“人情”,也給下屬留下個很“光輝”、“夠義氣”的形象。而那個金腦殼呢?對不起!他就捂住被窩吃屁了。正所謂利令智昏,他曾斥責(zé)龍胡子和鉆山狗盜挖王陵、盜竊國家珍貴文物“該當(dāng)何罪”,自己卻全然不顧貪贓枉法、私吞金腦殼“該當(dāng)何罪”了!
  就在當(dāng)天夜里,魏局長果然很講“信用”,既捂住了命案,又下令立即釋放了兩個盜墓賊,讓他們?nèi)メt(yī)院就醫(yī)。而且,魏局長還暗里給龍胡子“聯(lián)系”了一個醫(yī)生,給他一針打下去,你說奏效不奏效?龍胡子未等到天明,也未來得及向同伙交代一句話,就去閻王爺那里報到了。鉆山狗的命運也沒好多少,雖然保住了一條小命,卻落得個終身殘廢,一輩子要靠“三條腿”一拐一拐地走路了,人們都戲稱他為“船老板”了。
  由于時局動亂、政治腐敗等多種原因,這宗盜墓案和盜墓引發(fā)的“案中案”就這樣不了了之了,在武岡廣大百姓中,金腦殼之謎依舊是個謎,還是云里霧里。
  事后不久,魏局長真的告老還鄉(xiāng)回到他的外鄉(xiāng)老家享清福去了。又過了一些年,金腦殼的下落才又漸漸浮出水面。原來有人早就將它偷偷地低價賣給了武岡城最大的一家金器行,使這個金號從此更加興旺,成為雄踞湘西南的頭號金鋪。當(dāng)然,輕輕松松發(fā)大財者還數(shù)這個“白道”上的官兒。
  然而沒料到,已告老還鄉(xiāng)的魏局長也不過是五更天做夢娶新娘——好景不長,沒過多少年,天地翻覆,乾坤大轉(zhuǎn):全國解放了,新中國成立了。在土地改革和鎮(zhèn)壓反革命的運動中,人民政府對這個偽警察局長的作為進(jìn)行了審查核實,哎呀!他的罪行真如屠戶的賬本——血債累累,民憤極大,于是將他劃為歷史反革命分子,經(jīng)法院批準(zhǔn)就地鎮(zhèn)壓了;其巨額不義之財被政府全部沒收。這也大致如他自己所說的,要了那個金腦殼而丟了自己的小腦袋,也印證了一句俗語: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辰未到。
  〔本刊責(zé)任編輯 君 早〕
  〔原載《中國故事》總第25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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