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　光

龍?zhí)稖系纳礁幸谎埤埲按忠还扇找共煌５赝雒埃宄旱娜纬梢粋€半畝大的水潭后，順著山溝流淌。由于龍泉的水質(zhì)甘甜，加上帶個“龍”字，就有很多神秘的話題。有人做過統(tǒng)計，龍?zhí)稖显谕獬陨唐芳Z當國家干部和工人的，幾乎家家都有；龍?zhí)稖系呐㈤L得水靈，不是嫁給干部就是嫁了工人。所有這些，都與龍?zhí)兜乃嘘P(guān)，你想想，喝了龍泉水的人，哪有不機靈的？

鄉(xiāng)里為了改善飲水條件，投資20萬元架設(shè)了管道，將龍?zhí)端饺l(xiāng)各地，上千戶村民都喝上了龍泉水。

一天，龍?zhí)稖系年惵樽由掀路排?，快走到龍?zhí)稌r，聽見撲通一聲響，一個影子晃了一下跳進了龍?zhí)?。他停下腳步，站在潭邊仔細看，發(fā)現(xiàn)不見底的綠水潭里泛著泡泡。他想可能有人跳潭自殺，就吆喝著讓村里人來救。這一吆喝，熱心的村民都跑了過來，用一根一丈多長的竹竿攪了個遍，也沒探著什么。正當大家準備離開的時候，忽然從潭里冒出個小豬一樣黑溜溜的東西，一躍躥到潭邊的石頭上，擺了一下身子，水花四濺，驚奇地看著眾人。

“水獺！這么大個家伙！”陳麻子一聲驚叫，人們才反應(yīng)過來。是水獺，足有二三十斤重。組長馬貴手中的竹竿往上一揚，就要去打水獺，那水獺頭一低，撲通一聲又鉆進了水里。

“媽呀，你知道獺皮多值錢嗎？”叉著腰看熱鬧的馬奇問。

“聽說很值錢，可不知道到底能值多少錢?！瘪R貴是馬奇的本家哥，兩眼緊盯著水潭，不停地用竹竿往水里探。

“我前年在廣州打工，看見有人交易，一個水獺皮就賣了一萬三！”馬奇嘴一咧，看看大家。

“乖乖，一萬三？”陳麻子看了一眼坡上吃草的兩頭牛，“比兩頭大黃牛還值錢哪！”

大家正說著，山坡上被牛驚動了的另一只水獺也跑了下來，從一塊青石上一躍，撲通一聲扎進了水里。

“又是一只！”有人尖叫起來。

“水里肯定不少，以前怎么沒有發(fā)現(xiàn)呢。咋弄？”陳麻子和馬奇都把目光投向了馬貴。

“一只一萬多，要是有個十來只就是十來萬呢?！瘪R貴盤算著。

“咋弄？把它捉住吧?！瘪R奇提議。

馬貴揚了揚竹竿：“靠它？那些家伙光溜溜的，捉不住?！?/p>

陳麻子說：“咱們把潭圍起來，用石頭往里砸，說不定就會冒出來的。只要它再一出水，咱們就下手捉。”

馬貴還沒說話，潭邊的人就自然排開，繞著水潭，順手拾起身邊的石頭、土坷垃猛往水里扔去。于是，龍?zhí)独镯懫鹨魂囮嚩＿寺?，可是卻不見水獺從里面出來。人們有點失望了，一個個看著馬貴。馬貴重新拿起長竹竿在水中攪動，潭里除了被他們墊了厚厚的一層碎石塊外，什么也沒有。

馬奇突然拍了拍腦門兒說：“前年修路剩些炸藥和雷管，可以像炸魚一樣把它們炸死?！?/p>

“這辦法中。賣十來萬，一家分個五六千塊！”陳麻子又看了看他的兩頭牛。

“拿來！”馬貴決然地說。

不一會兒，炸藥和雷管都拿來了。到底人多辦法多，有人拿來一個夜壺，把炸藥和雷管裝進去，又用泥糊著，點了導(dǎo)火索扔進了水里。

“轟！”一聲巨響，龍?zhí)兜乃f起十來丈高的水柱，把坡上吃草的黃牛嚇得揚了四蹄往前川跑去。陳麻子趕緊去堵，牛又停了下來。

水柱落下，人們在坡邊發(fā)現(xiàn)了一只水獺。不一會兒，水潭里又漂上了三只死水獺。大家都忙著往上撈，喜得合不攏嘴。只是龍?zhí)兜乃兂闪送咙S色，往上泛的勁兒也小了許多。

當天下午，村里的人就把水獺剝了皮，商量著由馬奇帶兩個人去南方出售。

第二天，人們把馬奇和獺皮送走后，發(fā)現(xiàn)河溝的水變小了，就去龍?zhí)犊?。龍?zhí)兜乃皇Ｏ掳胩读?，龍泉再也不往上冒泉水了。有人對著發(fā)愣的馬貴說：“這咋辦，咋給鄉(xiāng)里交代？”

馬貴哭喪著臉說：“不是給鄉(xiāng)里交代，是咋給咱龍?zhí)稖系淖訉O們交代?。课覀兯闶寝k了件造孽的事！”

幾天之后，龍?zhí)稄氐赘闪?。而北山過來趕集的人說，他們那兒的一道干石溝里這幾天突然冒出一股泉水，還清汪汪的。

龍?zhí)稖系娜诉@才明白，那一炮炸堵了泉眼，流淌了上千年的龍泉水被震得改道從別處流走了……

（選自《小小說選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