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 帥
曾經(jīng)看到一句話,彼時我們還年幼。因為年幼,所以可以肆意揮霍青春,畢竟還年幼,可以輕狂。
但是,我卻不覺得快樂,我想起了唐時的少年,一身儒服、揮灑自如、羽扇銀纓。這是何等的豪邁,即便被人評說為年少輕狂,也無法消磨這沖天的傲意!只要想想李太白初出蜀時,一劍一酒一詩闖江湖,就讓人有不沖天長嘯不快的沖動。是的,作為年幼的我,最欣賞的仍是太白的劍。在紛花揚揚中,一曲劍舞抒發(fā)出自己的驕傲。一直都認為他是驕傲的,即便過了這么些年,他的靈魂仍是高傲的睥睨塵世。
若是能活得如詩仙般灑脫,人生也就無憾了吧,畢竟他用自己的才華告訴世人,青蓮的輕狂。
若我生在唐朝,生在那個豪放的年代,我一定會背負三尺青鋒,仗義江湖。青鋒三尺,清風即止。我所到的地方,都會有沖天的傲氣席卷而過。
可我不屬于那個年代,我只能夠安靜地、不快樂地生活在這個世界。
盛唐是一個神話,它已經(jīng)逐漸消失在歷史的鐵蹄中。那么宋朝呢?這個極度重文輕武的朝代又如何呢?
細雨微飄,一名書生低頭微吟,對著赤壁作出不朽詩詞。雖是儒生,他卻沒有儒酸味,而是有著沖天的豪氣。他可以輕搖羽扇,心感周郎當年的風流,也可以揮毫狂書,作出“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的絕世佳句。他無疑是風流的,可以行云流水流瀉出心中所感,也可以掬一杯醇醇的月光獨享中秋。難道我們能說如此豁達的人并不快樂嗎?
還有清朝時的性德,在他同時擁有愛情、友情的時候,必定是快樂的吧。
他們的快樂在于能夠活出真正的自己,能夠不被這個世界的條條框框所限制。他們有著自己對快樂、對人生的獨特看法,且并不為世俗的眼光而改變自己,這無疑是值得我敬佩的。在當時的社會背景下,他們的一些想法一定不為世人所理解,但他們相信自己,堅定地向著自己選擇的路走下去,雖然緩慢,雖然蹣跚,卻不曾停下。
別人說我們是一群靠不停地回味過去活著的人,只有失去以后,才漸漸地懂得珍惜,就像《少年游》中說的一樣,算來好景只如斯。拼命地尋找理想中的快樂,拒絕了生活中的小快樂。
我記起了小的時候,只要能夠在陽光下盡興地跑動,就已經(jīng)很滿足了。那時并不懂很多東西,只是單純地探索這個世界,發(fā)現(xiàn)一些新奇的東西,就可以一個人樂很久。只是隨著年齡的增長,夜晚再也不去注意零落的星辰,而是閉著眼睛,感受夜涼如水。夜涼如水,在安靜的夜晚,一切思緒就開始滋生。
感受靜夜滑過肌膚如水般徹涼。我開始想,我想李白在對月獨酌的時候,心里是否也有一份屬于自己的無奈,滿懷抱負卻無可施之地。在他微笑的陰影處,也是有著苦澀的吧。“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他把自己的歡笑、自己的抱負還有別人所不能理解的想法都向這兩者傾訴。他需要的,并不是一個好的建議,他僅僅是需要一個聽者,一個能夠傾聽他的苦澀和無奈的聽者。一些想法在他心中已經(jīng)悶了太久,他也需要適當?shù)蒯尫拧?/p>
蘇軾,無論他再怎么瀟灑,也難敵面對廣寒宮冷清無比的那一剎那的落寞吧。一種相思,兩處離愁。與親人分離兩地的他,也會感到難過吧。在遠離喧囂繁雜以后,他也會嗅到清冷吧。他可以笑著安慰子由“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可以大醉來逃避思鄉(xiāng)之情。但他能忘卻自己作為一個異鄉(xiāng)人這個事實嗎?相思,本就是帶著傷感的美麗的心情,即便是東坡,也不能摒棄吧。
欲買桂花同載酒,終不似,少年游。
容若曾作過一首《少年游》。對于常人來說,容若是幸運的,他一出生就被安排在一個天皇貴胄的家庭里,其父就是康熙時期權傾朝野的宰相明珠,他的一生注定是富貴榮華。但他的文人氣質(zhì)注定他一生都會與多愁善感四個字糾纏不清。在妻子盧氏死去以后,巨大的痛苦就一直伴隨著容若。別人說容若多情而不濫情,我卻覺得他的多情只是文采風流使然,他真正愛的,僅一人而已。天妒英才,在容若31歲的時候,他離去了,離開了這個繁華的世界。
快樂的背面就是不快樂,這是不可避免的。
每個人在快樂的同時,相對的就定義了不快樂,也不可避免的會去經(jīng)歷這種不快樂,畢竟每個人都不可能是一帆風順地度過一生。
人是感性動物,一生中總有七情六欲的滋擾,而情感也自然會有起伏,我們將這種起伏定義為快樂、不快樂,開心、不開心。這僅僅是一種情緒的波動罷了,并不需要太過于深究,想得太多,注定難過。很多人就是在深究中走入死胡同,不得出路。
一些我認為自己永遠也不會忘記的快樂的場景,都在時間的長河中氤氳成一幅年代久遠的水墨畫,畫中的內(nèi)容已經(jīng)模糊得看不清了,只是能依稀看到幸福、快樂的味道。
我看到年幼的自己從頭上斜斜飛過,投下一片斑駁的陰影,滋潤了炎日下的翠綠的草地。
在地上的我,沿著年幼的自己飛過的軌跡不斷尋找,可是最后還是發(fā)現(xiàn)他如霧般消散。而那片翠綠的草地,就被定格成永遠,為我描述生命的快樂。
時間的長河載著如花般的流年緩緩前進,然后在某個不經(jīng)意的瞬間,才發(fā)現(xiàn)落花已經(jīng)深深地、深深地沉入河流之中了,沒有驚起絲毫的波瀾,以至于想要憑吊,也找不到一個角落。
我忘了自己在一年級的時候,輕輕地在紙上寫下:我很快樂。是的,那個時候的自己可以快樂得沒心沒肺,滿街跑得全身是汗,嘴角卻還掛著明媚的笑容,單純干凈的童年。
可是長大了,即使再怎么不愿,我們也在一天天遠離那個時代。原來和文字沾上邊的孩子從來就不快樂,他們的快樂只屬于那個叫童年的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