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C2C的戰(zhàn)場上,我們本來就一無所有。如果不成功,頂多就是糟蹋了一些錢。但是如果成功,
那么我們得到的將是全世界?!?br/> ——孫彤宇說
如果有人問馬云,淘寶是如何在三年的時間里,螞蟻戰(zhàn)大象,最終創(chuàng)造出一個蚍蜉撼大樹的奇跡?
馬云會先侃侃而談——他和孫正義那些靈感碰撞、火花四濺的經典場面,還會嘲笑eBay女強人惠特曼親自督陣上海的不理智行為,繼而大手一揮,說“我們淘寶練就了一套“打狗棒”法,輕巧靈動,妙不可言。”——然后,馬云會告訴你,具體的問題,去問淘寶的總裁孫彤宇。
應該說,馬云如果是這一套“打狗棒”法的創(chuàng)造者,那么孫彤宇就是那個揮舞“打狗棒”的人——馬云天馬行空的創(chuàng)意最終落到實處的執(zhí)行者、馬云長達十年的下屬、伙伴和兄弟。
都是沒錢鬧的
孫彤宇1995年認識了馬云,據(jù)他說那時候第一次聽說互聯(lián)網,聽說了馬云的中國黃頁公司,于是跑去以拉廣告為名,實際上是滿足自己的好奇心。結果廣告沒有拉成,因為馬云沒有錢,但是他把自己搭進去了,因為關于互聯(lián)網的想法,激動著這個小伙子的心潮,他感覺到了一個巨大的未知世界的召喚,一股難以抑止的沖動,讓他在1996年,加盟了中國黃頁。
那時候,第一次去中國黃頁,電腦插上電話線,說可以給你發(fā)傳真,已經讓孫彤宇覺得很神奇了,至于電腦,他則坦承完全超出自己當時的知識范圍。他說當時電腦很貴,好幾萬一臺,486的筆記本電腦就很高級了。
然而,當時就算企業(yè)再窮,馬云每年雷打不動都會去硅谷一趟,回來就給全公司員工開會說說他在美國的所見所聞。孫彤宇說,“每次都能聽到能讓眼前一亮的東西。覺得馬云對未來的把握,預見性長遠的考慮,非同一般。然后就會不由自主地覺得自己和他差距很遠。這樣的會每次能開兩個多小時,都是馬云一個人在滔滔不絕地講,所有的人都在默默地聽,不斷有頭腦風暴的感覺,有時候會感覺聽不懂。也許對于當時的我們來說,是馬云跑得太快。他已經跑步進入了一個我們從未涉及但相對遙遠的世界,而我們雖然一直在努力,卻不太跟得上?!?br/>
1997年,因為種種原因,馬云離開了中國黃頁,北上北京,與外經貿部談合作。當時的EDI中心和中國國際電子商務中心,都需要人。馬云覺得是一個很好的機會,起步會更高。于是馬云決定北上創(chuàng)業(yè),他從杭州帶了一批舊部過去,第一次去了六七個人,孫彤宇是其中一個。
本來在杭州一所大學當老師的孫彤宇的妻子,為了兩個人能夠在一起,也毅然地把鐵飯碗砸了。孫彤宇說新婚燕爾不舍得分開是一個原因,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還是相信馬云,認為這個舞臺不錯,有更大的發(fā)展空間?!凹词故×恕N覀兡苁ナ裁茨??最多也許不過是學校能分到的一套房而已?!?br/> 然而經此一役,北京成了他們的傷心地。孫彤宇說,實際上在北京視野開闊,能看到更多的東西。讓他印象非常深刻的是一次參加貝塔斯曼在北京的座談會,主題是網上電子商務怎么做。講演的人都是幾個老外,翻譯還是崔健的經紀人,在當時的杭州,很難有這樣的事情發(fā)生。
阿里巴巴公司終于成立了。孫彤宇不再是寫文案做營銷了,事實上到了北京以后,他就跨入了一個更大的領域,以他為主建設了中國交易市場網站等幾個網站。
令他沒有想到的是,一個學廣告出身的年輕人,憑借對互聯(lián)網的熱愛,到最后竟然成為一個網站產品設計能手,到最后,他自稱是除了CTO之外也許最懂技術的一個人,當然,這是被逼的,都是沒錢鬧的。
阿里巴巴一開始的時候也很不順,因為技術很差。服務器自己攢的,所有的程序都是用網上開源的程序。訪問量稍高一點,站內搜索一多,網站就可能崩潰。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xù)到第一輪融資之后,1999年9月份,阿里巴巴終于有錢買了第一臺DELL的服務器。馬云,吳炯、孫彤宇幾個人耐不住好奇,第一件事情c3113af53d85612fd0836715f2350455d1493142ac8acfe7043146975bbbecc8不是把服務器安裝上,而是動手把它給拆了,把蓋子掀開,探頭看里面的東西。這一看不要緊,幾個人同時唏噓不已,“這東西真好啊,瞧瞧里頭多干凈啊。線都是歸整好的?!?br/> 2002年10月,阿里巴巴公司提前實現(xiàn)了神奇的“盈利一塊錢”的目標,CFO蔡崇信在數(shù)錢的時候,有人替他拍下了這張具有歷史意義,至今仍然讓人唏噓不已的照片。有幾百萬在手,馬云膽氣倍增,提前想到了要尋找新的盈利增長點,于是就計劃成立投資部。
用孫彤宇的說法是,“一聽到這個消息,心里就開始長草,癢,癢得不行?!彼故且粋€說干就干,心里長草就去爭取機會的性格。于是,在任何可能的機會,他都去找馬云或者蔡崇信,一再表示自己想去投資部的愿望,在公司里見縫插針地談,在出差的時候,更是申請了一路。
其實,那時候孫彤宇完全不懂投資,以至于后來蔡崇信真的找他談投資理念的時候,孫彤宇只說了一句話,“投資,不應該四面開花,要圍繞自己的核心業(yè)務做投資?!?br/> 也許就是這一句樸素的理念,打動了馬云和蔡崇信。2002年12月1日,投資部正式成立,孫彤宇走馬上任,成為投資部經理。這個時候,淘寶項目開始浮出水面。
“戰(zhàn)勝eBay”
由于淘寶項目牽涉巨大,已經超出了投資部的能力范圍,所以這一項對于阿里巴巴和中國電子商務領域都影響巨大的投資,當時作為投資部的經理孫彤宇,一開始也被蒙在鼓里。
2003年初的一天,馬云突然找孫彤宇,對他說現(xiàn)在公司有想法要投資C2C的網站,問他有什么看法。孫彤宇說,在此之前,他從來沒有想過,也沒有研究過C2C市場的問題,聽馬云這么一問,立刻回去研究。
這一研究不要緊,孫彤宇心里又開始“長草”,覺得這個項目也很有意思,又很符合自己的興趣,他說自己一向就對面對消費者的行業(yè)更加有興趣?!安贿^,這一次長草,只是心里癢癢,不像上次那樣動不動就去找馬云申請。因為自己好不容易爭取到了投資部,還什么都沒做,怎么好意思就扔下芝麻去抱西瓜呢?”
然而馬云很快就通知他,撤銷投資部,由他來負責C2C項目。從此,孫彤宇的名字,和淘寶聯(lián)系在了一起。
事實上,到2006年11月,因為種種原因,阿里巴巴重新設置投資部,由原來雅虎中國的總裁田健擔任投資部經理,孫彤宇笑言,“這一次我其實心里也癢過,因為在投資部沒有真正做成一件事,所以還是很有興趣。只不過,這一次我忍住了,沒有去爭取。淘寶還有很多事,很多想做而沒有做的事要做呢?!?br/> 在網站還沒有名字的時候,孫彤宇發(fā)起員工們頭腦風暴之后,拿了十幾個名字去給馬云選,馬云一眼就看中了“淘寶”——淘寶網,沒有淘不到的寶貝,沒有賣不出寶貝。這個好聽易記的名字讓馬云一直很得意,他還為此給自己記了一功,“想出這個好名字的同事,有功;孫彤宇把這個名字寫在紙上沒有劃掉,一起拿來給我看,有功;馬云選中了這個名字,也有功?!?br/> 在C2C網站計劃開始啟動,用馬云的話說,是阿里巴巴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要進行二次創(chuàng)業(yè)的時候。他把自己寄予重望的10個人,帶到了自己位于杭州湖畔花園的公寓中,也許也是希望這套公寓能帶給他們同樣的激情,創(chuàng)造力,耐力,或許,還有好運。
員工們都回憶說,因為流量不大,交易也不多,當時的會員們花了很多時間混在淘寶的社區(qū)里互相交流。而員工們也花了很多時間在社區(qū)里和會員交換心得,“一開始,會員人數(shù)也不多,每一個人新注冊的時候,網名“財神”的孫彤宇都會親自在網上表示歡迎。幾乎所有的會員我們都認識,他們對這個網站的建設,也投入了巨大的熱情和精力,從用戶的角度,提出了非常多的有價值的建議?!?br/> 雖然,現(xiàn)在會員的數(shù)目已經非常的龐大,但是淘寶的創(chuàng)始員工回憶起來,總是很懷念網站剛剛創(chuàng)建的時候。那是一種激情的時代。
孫彤宇說,在準備做淘寶之前,他們就已經在易趣的社區(qū)里做過調研,因為面對一個已經占據(jù)90%市場份額的對手,徹底的了解對手才能做出正確的道路選擇。那個時候對于“這個市場還有沒有空間,是不是能進入,如何進入”的問題,大家其實心中并沒有底。
孫彤宇曾經在ebay易趣的社區(qū)里潛水,研究了很長的時間,他得出結論是,ebay易趣社區(qū)里滿意度不高。有人抱怨說,收費太高,不是抱怨收費,盈利全部還要貼。服務不好,email沒有回復,自動回復機械,客服電話找不到等等。在孫彤宇的概念中,C2C的網站,從本質上來說,就是一個服務公司,那么當這個公司在服務本身上存在弱點的話,就意味著自己有機可乘了。
于是淘寶內部提出的惟一口號,是殺氣騰騰的:“戰(zhàn)勝eBay”。
“提出這樣的口號,是我們真的在那個時候,就想戰(zhàn)勝這個對手,還是先唱一個高調給自己打氣,我不知道,”孫彤宇說,“但是,我不明白為什么大家會覺得這個口號是那么不可理解。eBay不可戰(zhàn)勝嗎?我無數(shù)次問過自己這個問題,但是答案都是否定的。eBbay沒有大家想象的那么可怕,我們自己也沒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差勁。”
“在C2C的戰(zhàn)場上,我們本來就一無所有。如果不成功,頂多就是糟蹋了一些錢。但是如果成功,那么我們得到的將是全世界?!睂O彤宇說。
煙斗和眼淚
淘寶網的每一個人的辦公室,都會不可避免地帶上主人的特點,或凌亂,或整潔,或歐式,或中式,或者象馬云的辦公室那樣,帶著武俠氣,有很多小泥人在書架上過招。
在孫彤宇的辦公室,墻上掛著的,是大幅的女兒照片——蹣跚學步的小姑娘帶著最天真的笑容。辦公桌上是滿滿的煙斗,各色各樣被精心地擺放在架子上。顯然不是擺設,在和人談話的時候,孫彤宇會慢慢地從架子上選一支煙斗,愜意地給自己點上一支煙。
他說,有些煙斗是在eBAY上買的。其中,還有一段不太愉快的經歷。
那是一個英國的賣家,孫彤宇用信用卡付款之后,遲遲沒有能夠收到他買下的煙斗。交涉之后,要求取消訂單,退錢,對方又是遲遲不肯。聯(lián)系銀行要求取消付帳,又是無數(shù)的程序……
從外表看起來,孫彤宇不象他的老上司馬云那樣有著絕對吸引眼球的,略有些夸張的肢體語言和表達習慣,他看起來有些嚴肅。不過,他的幽默感卻是深藏的,只能在一些小細節(jié)上可以尋找到。比如他在淘寶上的花名“財神”,比如他的英文名字Toto。
據(jù)說孫彤宇在取英文名的時候,因為名字里的彤字,所以想取一個T字開頭的名字。一開始有人建議叫Toshiba,于是他就叫Toshiba很長一段時間。又過一陣,有人建議說,不如叫Toto,他便改了。不過現(xiàn)在他在介紹自己的時候,總會強調,不是TOTO,而是Toto。
他也會在不忙的時候,到了下班時間就在辦公室里拉上一塊大屏幕,和辦公室里的小伙子們大打CS游戲,據(jù)說淘寶還曾經舉辦過CS比賽。
正是這樣的性格,使得淘寶在經歷三年的時候,顯示出與阿里巴巴頗為不同的企業(yè)文化形態(tài),而對于這一點,馬云顯然是欣賞的。
自2005年9月初起,據(jù)說是因為2005年爆紅的超級女聲選秀活動,給了馬云一個很大的啟發(fā),他想了一個點子,聯(lián)合湖南衛(wèi)視辦了一個名為超級BUYER秀的選秀活動。
這次活動的廣告投放波及北京、上海、廣州、南京、杭州等15個城市。在淘寶網上使用支付寶成功購物的會員都可以參加淘寶網超級BUYER秀,秀出自己購買的寶貝及心情故事,并上傳真人秀照片,賺取網上投票。
經過二輪海選,選出20名“淘友”,參加淘寶網與湖南衛(wèi)視聯(lián)合主辦的超級BUYER秀電視總決選,進行全新網絡時尚秀和外景真人秀大比拼,決出總冠軍作為淘寶網的百萬年薪形象代言人。
超級BUYER秀結束的那天晚上,參賽的選手們,包括前期淘汰出局的選手,大家去了一個KTV慶功。孫彤宇也去了。
一進包間的門,孫彤宇就給選手們鞠躬,感謝所有人的付出。因為平時的孫彤宇在大家看來,一直都是一個幽默健談的人,那天的舉動,讓所有的人都愣住了,因為他明顯情緒非常激動,眼眶濕潤,聲音哽咽,他甚至說,他覺得超級BUYER秀的比賽有點殘忍,首先是大家沒有能完全展示自己的才能,其次是看到這樣殘酷的被淘汰,他心里很難受。
孫彤宇眼中的一滴淚,讓在場的所有人都動情落淚。
有女FANS現(xiàn)場深深地體會到,淘寶的最大財富,就是這些人,這些能感動會員的“小二”,這些能感動“小二”的會員——是她認為淘寶壯大的原因,也是淘寶區(qū)別于其他網站、其他社區(qū)的地方,讓她決心“一輩子,永遠都不會離開”。
顯然,這位淘寶商友的心聲,也是孫彤宇最喜歡聽到的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