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父,當然也是父親。初次見面的時候,我只是個不懂事的孩子,對他的印象不過是個陌生人。繼父是個性格溫和厚重的人,體型偏胖,目光有神,他待我很好,不是想象中兇惡暴力的形象。繼父買別致的洋娃娃給我,買漂亮的公主裙給我,買我心中渴望的東西,雖然這些都不是我主動要的,但小孩子的我還是很高興能擁有這種幸福。
可是多年后,因為年齡的增長,就不經(jīng)意地與繼父漸漸拉開了距離,也很久不叫他,甚至不再與他說話,更別說讓我開口叫爸爸了。
開始抗拒他,甚至有一絲不確定的怨恨。這時的我,也不過是十幾歲的單純孩子,可內(nèi)心卻已生長出了細細的藤條,骨子里隱藏著的黑色小獸,也在日益生長著,或許可以把它叫作叛逆吧。內(nèi)心的負罪感很重,卻怎么也叫不出口。內(nèi)心也在憎恨,可是又有“自己很沒有良心”的想法。
于是就在某一天,當我還蜷縮在被子里時,聽見繼父要趕著去工作,母親起床弄早飯,隱約的談話聲,容器的細微碰撞聲,以及塑料袋聲,直到這些聲音持續(xù)了半分鐘,睡意終于被煩悶代替,朝那個方向喊起來:“吵死了!”叫了后才發(fā)現(xiàn)憤怒已經(jīng)一發(fā)不可收拾了,倒不是因為這些小事,像是發(fā)泄般地又扔了一本硬殼的書過去,“咚”的一聲敲在了門上,像是被突然折斷似的干脆,門外瞬時歸于了無限的安靜,甚至要豎起耳朵才能勉強聽到有人出門時的那“喀噠”一聲。報復得逞般的笑容浮現(xiàn)在我的嘴角。
我越來越任性,沒有合口的飯菜就不吃飯,連筷子也不動,瘋狂地置身于電腦游戲中,就連凌晨時母親無奈的勸阻也置若罔聞,換下的衣服本應放進洗衣機里,我卻刻意地甩在地板上。無論如何,母親都沒有呵斥,每一次我的任性獲得了對方的忍耐,我就覺得自己離目標更近了一步,等到哪天我能從母親眼里看到放棄似的無奈,或許就說明,這個不可原諒的婚姻就能在自己的執(zhí)著下最終被破壞。
直到某天,母親突然叫住我,意味深長地對我說:“你最近怎么了?好像在故意使性子啊?!蔽移^不說話,母親繼續(xù)說:“你要多叫叫你爸爸啊,你看,雖然不是親生的,但畢竟他養(yǎng)了你十幾年了。感情應該有了,你這樣他會很傷心的啊!”母親面露為難的神情?!八睦飼y過。也沒見他有多么的關心我??!”我回過頭說。母親似乎驚訝了一下:“你不知道你不在家的時候,他都會提起你的,在外面吃到好吃的東西,還說下次一定要帶女兒來吃,這些你都不知道。你應該試著與他拉近距離才對……”
經(jīng)母親的提醒之后。我認真想了想,意識到我可能真的錯了。很多的時候,父親,成為我成長路上的一盞燈,途中,也許有對父親的抱怨和責怪。但是,始終還是有著感激的。
編輯/李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