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點兒墨

中順在南方打工，農閑的時候想叫花來，可住的是集體宿舍，想得很厲害也沒法。最近租了房，有了條件，就寫信叫她來。

花帶著兩歲的兒子來了。進屋一看，里面放著兩張床?；▎栒袃蓮埓玻恐许樥f他和一個工友合租的?；ú桓吲d了，說這怎么睡？中順走過去，把兩張床中間的布簾子拉上，得意地說，他睡外面，我們睡里面，互不干擾?；ㄕf，挨床躺著一個大男人，有布簾子也沒法睡。中順說，上個月小黃老婆來就是這樣住的。

晚上九點鐘，小黃回來了。他說，嫂子坐了一天火車也累了，你們早些休息吧。中順說，行，咱們都早些休息。小黃笑笑說，剛才有人在街上放炮，把我的耳朵震聾了，這會兒啥也聽不見，你們只管玩，我這耳朵一時半會兒怕是好不了。

中順把布簾一拉，小聲對花說，他耳朵出毛病了，聽不見。說著就抱住花親熱?；ò阎许樛崎_，指指外面，又搖搖手說，別聽他瞎說，他的耳朵尖著呢。說完不但和衣而睡，還把孩子緊緊抱在懷里。中順苦笑了一下，點上煙，坐在床邊抽起來。

大約過了一個小時，中順推推花，問，你睡著了沒有？花不動。他又推，然后把嘴湊近花的耳朵說，你醒醒?；ㄟ€是沒有反映。他又用力推了兩下。花嘴里咂了一聲，說，今晚你老實睡吧，以后再說。中順嘆口氣，到另一頭躺下了。

早上起來，小黃壞笑了一下說，怎么樣？小別勝新婚，有這感覺吧？中順很不自然地笑了笑說，趕緊洗你的吧，別耽誤上班。小黃繼續(xù)開玩笑，把你的感受透露點兒有啥，都當孩子他爹了，還不好意思。中順說，去去去，別煩我了。

小黃見花抱著孩子出來，裝著一本正經地說，嫂子，你知道啥叫不公開的秘密？花紅著臉說，不知道，俺聽不懂你說哩啥。小黃說，昨天晚上你們兩個在一起親熱的事就叫不公開的秘密?；ㄐπφf，你們小兩口的秘密敢公開？小黃說，我給俺中順哥公開過，不信你問他。

中順黑喪著臉，不說話。

吃過早飯，中順要去廠里請假，帶花和孩子上街玩一天。花不叫，花不想為了玩讓中順耽誤上班。中順走后，花就在家拆洗被褥，打掃衛(wèi)生。家里有個女人真是不一樣，短短的半天時間，小屋就變得干干凈凈，一塵不染。

小屋變了，可花在晚上不配合的態(tài)度沒變。一連三個晚上花都是穿著衣服，抱著孩子睡。中順氣了，說你來干啥？花低著頭說，俺來看看你。中順說，都什么時代了，你還這么封建?；ㄕf，我不愿讓他知道。中順說，他咋會知道？花說，咱一動他就知道了。中順緩和了一下口氣說，咱到賓館開個房間住幾天吧？花說那才貴哩？中順說，再貴住幾晚怕啥?；ㄕf你掙錢不容易，咱不能往那兒扔。中順說，要不叫小黃找地方出去幾天？花說不好，人家老婆來沒攆你，我來了攆人家，不好。

住以第七天花要走。中順留不住，只好買了車票送她母子倆。在候車室等車，排隊進站，中順一直悶悶不樂，很少說話。快到進站口時，花把中順拉到旁邊說，把車票退了吧。中順十分不解地問，退票干啥？花說我明天再走。中順說有啥事？花很不好意思地說，不知道賓館啥樣子，我想去那住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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