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 偉 陳統(tǒng)奎
有人說,旁聽生經(jīng)常占據(jù)了50%以上的教室座位,影響了正常的教學秩序;他們不必承受高考的壓力,不必交納越來越昂貴的學費,但卻可以享受同樣的師資?
“季羨林在清華上學時,跑到燕京大學旁聽冰心的課?冰心發(fā)現(xiàn)班上多了一位陌生學生,于是問季羨林身份,得知是清華的學生,冰心毫不客氣地把他請出了教室?”
這是北大中文系段寶林教授向記者講述的一段往事?段寶林以此說明,當年的燕京大學教學管理非常之嚴格,學校絕不允許外校學生或校外人員自由旁聽?不過,北京大學從蔡元培時代始,對旁聽生就采取寬容的政策,學校管理部門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從不干涉旁聽生在北大的聽課權利?
段寶林親身領教過旁聽生所帶來的火爆場面?他主講中國民間文學,吸引了大量旁聽生,有一年他開公共選修課,第一堂課校方安排的是一間可容納175人的教室,段寶林一看,擠得水泄不通,根本無法上課?最后換到一間350人的大教室,依然擠得滿滿的,很多學生就坐在過道上聽講?
在北大幾十年,段寶林的旁聽生中既有大名鼎鼎的蘇聯(lián)科學院首席科學家,也有國內(nèi)各著名大學的教師?博士,外校的學生,北外的外國留學生,甚至還有出家人,包羅萬象?段寶林也秉持“有教無類”之心,善待那些“北大邊緣人”?
段寶林說,當年劉半農(nóng)也是一位“北大邊緣人”,但蔡元培欣賞他的學問,聘請他到北大當預科教授?后來胡適博士瞧不起劉半農(nóng),覺得他沒有學歷,當教授不稱職?劉半農(nóng)一氣之下,跑去法國讀了博士回來,才洗掉邊緣人的身份尷尬?
復旦大學張汝倫講授的西方哲學課程是復旦校園最為火爆的課程之一?本學期,由于旁聽者實在太多,這門課還專門搬家,換到光華樓更寬敞?座位更多的教室?2002年,應北京大學外國哲學研究所的邀請,張汝倫給北大學生講授《精神現(xiàn)象學》,也領略過北大旁聽生的熱情?他說:“今天,幾乎中國各個大學都有旁聽生存在?記得早年在德國圖賓根大學和弗萊堡大學從事博士研究時,我的一個導師的課堂擁擠到連他的腳邊都坐滿了人,整個教室只剩下他周身半徑不到半米的空間?德國人狂熱的學習熱情感染了我?我很鼓勵自己的學生去旁聽其他老師的課程,當然,我也很歡迎學生來旁聽我的課?”
有人說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E時代”了,很多知識完全可以在網(wǎng)絡上學習,沒有必要到大學課堂上搶位子?張汝倫認為,書面語言與口頭語言不同,課堂講授是對文本的極為有益的補充,學生和老師的面對面交流具有書本所不能替代的價值?
在一些名校有人統(tǒng)計:旁聽生經(jīng)常占據(jù)了50%以上的教室座位,影響了正常的教學秩序;他們不必承受高考的壓力,不必交納越來越昂貴的學費,但卻可以享受同樣的師資?于是“上課沒座位,食堂沒地方”成為一些人攻擊旁聽生的論據(jù)?
李巍是復旦大學國際關系學院2006級的博士研究生,2002年他報名北大國際關系專業(yè)碩士研究生,但不了解所要報考的老師,就決定先去北大旁聽,做了一陣子“北大邊緣人”?他說:“旁聽生應該遵守游戲規(guī)則,不要‘學術性地破壞課堂秩序,比如不能在沒有做足功課的情況下瞎提問?”李巍說,北大不是科普課堂,如果目的是知識脫貧,北大并不是最理想的場所?
為了保證選修課程的學生能夠得到座位,北大有老師規(guī)定教室前幾排必須預留給他們?張汝倫說,他的學生也曾經(jīng)提過類似建議,但他覺得沒有這種權力,同時也沒有必要,“解決這一問題的最徹底辦法是禁止校外旁聽生,但難道還能禁止校內(nèi)非本院系學生的旁聽?對于旁聽生的問題我們不能因噎廢食”?
不少旁聽生呼吁北大免費開放圖書館,取消臨時飯卡加收的15%費用,稱這些是“非公正待遇”,但北大都沒有回應?“北大能夠容忍旁聽生的存在就不錯了”,段寶林說,“你看看當年季羨林被冰心趕出教室,再看看今日北大旁聽生的待遇,就知道他們應該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