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　明　高　見

“三言”是我國古代短篇白話小說的瑰寶，更被譽為中國古代社會的“百科全書”。作為編者，馮夢龍塑造了深入人心的女性形象，他以生動、真實的筆觸反映廣大女性的生活和心態(tài)，贊美女性反封建反壓迫精神的同時，在女性心理上，傾注了比以往作品更多的關(guān)注?？梢哉f，女性心理在“三言”中得到了細膩生動地刻畫，而這一文學(xué)表現(xiàn)，自然與馮夢龍的情學(xué)思想有著密不可分的關(guān)系，它是馮氏情學(xué)思想在人物塑造上的藝術(shù)實踐，是創(chuàng)作思想與作品表現(xiàn)的有機結(jié)合。

一

首先，我們要搞清楚什么是馮夢龍的情學(xué)思想。筆者認(rèn)為，馮氏的情學(xué)思想可以高度概括為兩方面，即“情生萬物”、“情本永在”的情本論與“以情為教”、“情感化導(dǎo)”的情教說。

其一，明代中后期，“心學(xué)”成為社會思潮的核心，馮夢龍在王陽明的“致良知”及李贄的“童心說”影響下，對“情”給予了更寬泛的解釋。他從個體出發(fā)，給予“情”前所未有的肯定與贊揚，強調(diào)“情”是萬物的本原，宇宙的核心。這一理念在《情史·序》中有著清晰地闡述：“天地若無情，不生一切物。一切物無情，不能環(huán)相生?！星槭枵哂H，無情親者疏?！薄扒椤笔翘斓厝f物的根本，維系社會的原則，惟有情不泯滅，不虛假。在馮夢龍的心底，“情”的概念已超越表現(xiàn)人類情感的界限，而伸向體現(xiàn)宇宙運行，萬物相息的領(lǐng)域。他認(rèn)為：“萬物生于情，死于情。人于萬物中處一焉，特以能言，能衣冠揖讓，遂為之長，其實覺性與物無異?！诙樵谘??！痹谑篱g，“情”包括君臣、父子、兄弟、朋友之間的各種感情：“凡民之所以必開者，圣人亦因而導(dǎo)之，俾勿作于涼，于是流注于君臣、父子、兄弟、朋友之間而汪然有余乎！”（詹詹外史《情史序》）所以說情是根本，是基礎(chǔ)，沒有了情便沒有了一切。不但如此，“情”還能超越生死，發(fā)揮巨大的能量：“人，生死于情者也；情，不生死于人者也，人生而情能死之，人死而情有能生之?！保ā肚槭贰肪硎扒殪`類”評語）當(dāng)“情”作用于個人時，還會有使“有情則勇，無情則怯?！保ā肚槭贰ば颉罚┑男Ч啊叭粲匈\害等，則自傷其情。盜賊必不作，奸宄必不起?！钡纳鐣τ??？傊?，馮夢龍所希圖的是要建立一個充滿真情的世界，他肯定“情”，贊美“情”，視“情” 為萬物的本原，是維系人與自然、人與人之間和諧的紐帶。

其二，馮夢龍在提出情本論思想的基礎(chǔ)上，更著眼于情感的社會教化功能，“我欲立情教，教誨諸眾生”是其情教思想的核心內(nèi)容。他要求用“情”治理天下，愛護百姓，人與人之間能“以情相與”，對有情者“以情勵之”，對無情者“意情導(dǎo)之”，當(dāng)人們能做到“體人之情”、“不拂人情”、“推情”、“廣情”時，便可使“無情化有，私情化公，庶鄉(xiāng)國天下，藹然以情相與”了。馮夢龍自號“情癡”，希望能將“情”沁入人心，以情度人，以情化人，利用感化教化的方式將外在的行為規(guī)范轉(zhuǎn)化為人們內(nèi)心的自覺與蘇醒，以期改造和提高社會群體的思想道德素質(zhì)，從而振奮斗志，拯救黑暗、岌岌可危的明季社會。這種強烈的救時弊，挽頹風(fēng)，救亡圖存的社會理想傾注于其文學(xué)創(chuàng)作中，使得馮夢龍強調(diào)小說要“為情發(fā)憤”（注：《情史·情俠類》評語），正如他在“三言”的序言中寫道：“明者，取其可以導(dǎo)愚也。通者，取其可以適俗者。恒則習(xí)之而不厭，傳之而可久，三刻殊名，其義一耳?！薄耙浴睹餮浴?、《通言》、《恒言》為六經(jīng)國史之輔，不亦可乎？”可以看出馮夢龍是將“三言”作為六經(jīng)國史之輔，用以喻世、警世、醒世，通過“導(dǎo)愚”、“適俗”的方式，“可喜可愕，可悲可泣”的描寫，達到使“怯者勇，淫者貞，薄者敦，頑鈍者汗下”的社會效果?；诖朔N目的，馮夢龍為編纂“三言”在選擇題材，塑造人物，設(shè)置情節(jié)上，更加注意故事的可讀性、趣味性，不但滿足廣大聽眾（主要是市民階層）的閱讀要求，更實現(xiàn)了寓教于樂的教化目的，可見其教化天下人心的苦心，審時救世的抱負(fù)，以及追求經(jīng)國治世、挽救危局的滿腔熱情。

二

在情教思想的影響下，馮夢龍要求文學(xué)作品是真情實感、至情至性的流露，人物形象是有血有肉，鮮明生動的群體集合，這在“三言”中女性形象的塑造上可見一斑。他同情女性的不幸遭遇，關(guān)注女性的悲慘命運，以真實、贊揚的筆觸傾注于女性的心靈，特別是女性心理的刻畫上，有著比以往作品中更為細膩的表現(xiàn)，即渴望愛情、積極追求幸福的心理；表達自我意識、尋求獨立人格的心理。

1、女性渴望愛情、積極追求幸福的心理

古代婚姻講求“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禮記·坊記》說：“男女非有行媒不相問名”；《禮記·曲禮》說：“男女無媒不交”，到唐代時，“媒妁”更以法律形式予以規(guī)定。而在“三言”里，男女間的自由戀情得到肯定與提倡，“媒妁”的力量在慢慢消解。馮夢龍肯定情，贊美情，對“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封建婚姻制度進行了徹底的批判，“一情為線索，天涯成眷屬”、“愿得有情人，一齊來演法”的情學(xué)思想使其提倡女性要敢于表達愛情，大膽追求幸福，對那些有著反叛心理的女性給予高度的推崇與贊揚。

中國古代小說特別是短篇小說并不善于心理描寫。早在唐傳奇中，創(chuàng)作者們就嘗試著采取以詩、以人物的行動及內(nèi)心活動來表達精神世界，但由于受文言敘事結(jié)構(gòu)的限制，在進行心理刻畫時往往顯得拘謹(jǐn)、蒼白無力。而“三言”卻是“由粗略化向細膩化的發(fā)展”，編者馮夢龍在對原作進行改寫時有意將女性心理描寫作為塑造人物形象的手段，“這在中國古代寫心傳神的藝術(shù)史上，是一種新的開拓。”如在《警世通言》第六卷入話里卓文君與司馬相如的故事中，編者在文君聽侍兒贊美相如“豐姿俊雅，且善撫琴”，自己又悄悄觀察后加入了兩次心理活動的描寫：“‘我若得如此之丈夫，平生愿足！爭奈此人簞瓢屢空，若待媒征求父，俺父親決然不肯，倘若挫過此人，再后難得?！币姷揭庵腥?，卓文君內(nèi)心的涌動如決堤洪浪，她毫不掩飾自己對司馬相如的欣賞，認(rèn)為得此丈夫，一生便知足別無他求，即使有著“俺父親決然不肯”的顧慮，也不輕易退縮，可見其對自由戀愛的堅定追求。還如“……過了兩日……心下思量：‘自見了那秀才，日夜廢寢忘食，放心不下。我今主意已定，雖然有虧婦道，是我一世前程?！?，內(nèi)心的情欲難抵相思的煎熬，在“情“的驅(qū)動下，禮教規(guī)矩在卓文君面前通通變得渺小。如此看來，馮夢龍在改寫中加入的心理直接描寫滲入到主人公的內(nèi)心世界，其用心之處在于將卓文君“事無擅為，行無獨出”，主動追求幸福，蔑視傳統(tǒng)“婦道”的性格展露無遺。在“三言”中，我們隨處可見婦女在追求愛情幸福旅程中的大膽與執(zhí)著，如初見有情人便使計自報家門的商家女子周勝仙，趁府里失火與心上人逃走，追求自由與平等的璩秀秀，認(rèn)清吳八等人“豪華之輩，酒色之徒”的真面目后，毅然選擇“家貧力薄”的賣油郎，喊出“我要嫁你”心聲的花魁娘子，她們或通過語言，或通過行為來達到心理刻畫的升華。值得一提的是，編者開始嘗試著用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的夢幻方式來刻畫人物心理，令人耳目一新?！秴茄脙?nèi)鄰舟赴約》中秀娥初見吳衙內(nèi)，便“動了私心”，想道：“這衙內(nèi)果然風(fēng)流俊雅。我若嫁得這樣個丈夫，便心滿意足了。”可以看出秀娥的思想中已開始具備一定的擇偶意識，面對鐘情的人心里會毫無顧忌地泛起愛慕波瀾，更精彩的是作者通過夢境來刻畫人物心理，突出人物形象：秀娥與吳衙內(nèi)私會，被丫鬟發(fā)現(xiàn)告知賀司戶，司戶將衙內(nèi)撇入水里?！靶愣鸫藭r也不顧羞恥，跌腳捶胸，哭道：‘吳衙內(nèi)是我害著你了！又想道：‘他既因我而死，我又何顏獨生？遂搶出艙門，向著江心便跳?！愣饎偺滤?，猛然驚覺，卻是夢魘，身子仍在床上?！眽艟车臄⑹路绞绞亲髡擢毦呓承闹鳎坍嫵鲂愣饍?nèi)心對愛的向往與渴求的急切心理，使人物形象栩栩如生，易于讀者接受。他如《杜十娘怒沉百寶箱》，文中記錄了杜十娘追求愛情、婚姻歷程的心理變化。身為社會最底層的妓女，十娘有著難以名狀的自卑心理，長期受壓迫、被侮辱的悲慘生活讓她有著早日從良的心理，當(dāng)選擇李甲作為終身伴侶時，她又對其感情有著時時考驗的心理。十娘勇于追求真正“人”的生活，當(dāng)?shù)弥罴妆硹壐星?，將自己賣給孫富時，她的心理變化釋放出的是其靈魂深處的吶喊與呻吟。聽完李甲“老父位居方面，拘于禮法，”的推托之言后，十娘的反應(yīng)是“大驚道：‘郎君意將如何？”女人敏感的神經(jīng)告訴她，心底曾經(jīng)擔(dān)憂的事要變?yōu)楝F(xiàn)實，她的“大驚”帶著無盡的惶恐與不安。當(dāng)李甲說完孫富之求與自己的如意算盤時，十娘的反應(yīng)變?yōu)椋骸胺砰_兩手，冷笑一聲：‘為郎君畫此計者，此人乃大英雄也?！l(fā)乎情，止乎禮，誠兩便之策也?！毙闹械膽嵟菍罴谉o情的責(zé)罵，對自己妄圖改變命運，追求自由幸福理想的嘲諷，由“大驚”到“冷笑一聲”，其內(nèi)心經(jīng)歷了痛的折磨。而十娘還是心存希望的，當(dāng)?shù)弥罴讓O富的買金“尚留彼處，未曾過手”后，她采取的是試探性的激將法，“十娘道：‘明早快快應(yīng)承了他，不可錯過機會?！笨此乒膭钪?，實際上是心底渴望李甲回頭是岸的一點點可憐幻想，這份堅定言語下的卑微與痛楚使十娘的形象更顯悲涼。李甲的懦弱與無情讓十娘一步步走向內(nèi)心的死亡，最終“抱箱怒沉”是其美好理想和對新生活的希望破滅時的徹底覺醒。文中的高潮作者通過十娘的表情、語言、動作來刻畫其心理變化，記錄了她在強大封建禮教制度下追求婚姻幸福的悲劇，為了獲得人的自尊、權(quán)力和自由，她付出了靈與肉的代價。

2.女性表達自我意識、尋求獨立人格的心理

青年時期的馮夢龍“放誕不羈，每出于名教之外?！保板羞b艷冶場，游戲煙花里”的狎妓生活經(jīng)歷使其對女性有了更多的了解與同情，尊重與體諒。同時又深受李卓吾影響，有著進步的婦女觀。他批判“女子無才便是德”的荒謬，認(rèn)為“婦智勝男”。在“三言”中，我們可以看到大部分女子都有著豪放的性格和不肯屈服的“野性”。她們蔑視權(quán)威，對不公正、不合理有著大膽的質(zhì)疑和頑強的抗?fàn)?；她們張揚“人欲”，對幸福和自由有著不舍的渴望與追求；她們要求平等，對封建禮教和封建宗法制度進行了強烈地批判。這是一批全新的女性形象，其追求獨立人格尊嚴(yán)的抗?fàn)幮睦韯討B(tài)刻畫得十分細膩，而這實際上是馮夢龍達到教化，用以醒世的有利手段。

《王嬌鸞百年長恨》里的王嬌鸞出身宦門，初遇鄰人周廷章的傾慕，她“滿臉通紅，推著曹姨的背，急回香房”，這是封建制度下貴族小姐面對愛情時本有的羞澀與矜持。然而，內(nèi)心的慌亂沒有使嬌鸞迷失理智。在與廷章互通情書表達愛意之后，面對廷章輕浮的行為，她的回絕鏗鏘有力：“妾本貞姬，君非蕩子?！魲夋M不負(fù)妾之誠。必矢明神，警同白首，若還茍合，有死不從?！眱扇说膼矍殡m沒有得到父母的同意，但仍要求有神明的見證，嬌鸞不通私情的心理是對人格、自我尊嚴(yán)的肯定。這種強烈的自我意識使她在得知廷章歸鄉(xiāng)不返，已娶魏氏的事實后更加張揚。面對愛人的負(fù)心，傷心欲絕的悲痛讓嬌鸞想到了自盡，但心底的不平、不屈使她不能如此懦弱，“我嬌鸞名門愛女，美貌多才。若默默而死，卻便宜了薄情之人?！睉嵑蕖⑶?、抗?fàn)幾寢甥[勇敢地拿起了所謂的“法律武器”，嚴(yán)懲負(fù)心漢周廷章，為自己討回公道?？梢钥闯鲎髡哂幸饨o女子形象的塑造上注入新鮮血液，她們已不再是封建社會重重禁錮下委曲求全，喪失自我的附屬品，而是敢于反抗命運的不公與不平，用行動來高揚內(nèi)心積極要求蛻變、解放的心理追求。黑格爾將“自我價值”描述為是一種“單純的人格，自己對自己的評價”，是“一個人對他自己的無限主體性具有最親切的肯定意識”。從“三言”中，我們隨處可見擁有自我意識，表達自己價值的女性。如《十五貫戲言成巧禍》里的小娘子，在得知丈夫?qū)⒆约嘿u給一個客人典得十五貫錢時，沒有坐以待斃的軟弱行為，沒有“一哭二鬧三上吊”的脆弱表現(xiàn)，而是“憂疑不決”，“反復(fù)思量”，最后為自己選擇“出走”的道路。雖然小娘子的出走比不上西方娜拉出走的轟轟烈烈，但她擁有懂得自保、自救、把握命運的心理意識在封建時代已經(jīng)是難能可貴了。細心的讀者可以看出，在“三言”中，女性表達自我意識，尋求獨立人格的心理也往往表現(xiàn)在擁有并施展學(xué)識、謀略、才華上，這自然離不開編者馮夢龍進步的婦女觀，他駁斥“三綱五?！薄ⅰ读信畟鳌?、《女誡》等輕視婦女，蔑視女性的封建禮教理論，將觸角“深入到了啟蒙婦女人性、鼓勵婦女追求自由的內(nèi)核”。他認(rèn)為：“豪杰憔悴風(fēng)塵之中，須眉男子不能識，而女子能識之；其或窘迫危難之時，富貴有力者不能急，而女子能急之。至于名節(jié)關(guān)系之際，平昔圣賢自命者不能周全，而女子能周全之。”(《情史—昆侖奴》)在《智囊補總敘》中更是發(fā)表了自己慷慨激昂的女權(quán)主義宣言：“語有之：‘男子有德便是才，婦人無才便是德。其然豈其然乎？夫祥麟雖祥，不能搏鼠；文鳳雖文，不能攫兔?！瓱o才而可以為德，則天下之懵婦人毋乃皆德類也乎？”面對世俗對女子的偏見他深感不平，在此觀念的觸動下塑造了不勝枚舉的有智女性，將筆墨傾注于女性表現(xiàn)獨立人格，體現(xiàn)自我價值的心理意識方面?！短K小妹三難新郎》中的蘇小妹被作者贊美到“聰明絕世無雙，真?zhèn)€聞一知二，問一答十”，“資性過人十倍，何事不曉”，文中寫她“續(xù)寫父詩”和“三難情郎”十分精彩。“小妹閑步到父親書房之內(nèi)，看見桌上有詩四句：‘天巧玲瓏玉一丘，迎眸爛漫總清幽。白云疑向枝間出，明月應(yīng)從此處留。小妹覽畢，如是詠繡球花所作，認(rèn)得父親筆跡，遂不待思索，續(xù)成后四句：‘瓣瓣折開蝴蝶翅，團團圍就水晶球。假饒借得香風(fēng)送，何羨梅花在隴頭?！先涂统鲩T，復(fù)轉(zhuǎn)書房，方欲續(xù)完前韻，只見八句已足，讀之詞意俱美。”蘇老泉是名噪一時的大學(xué)問家，可蘇小妹對他的詩作卻能“不待思索，續(xù)成后四句”，還得到蘇老泉“讀之詞意俱美”的肯定，不僅僅如此，因為才思敏捷，“資性過人”，更得到了父親“不復(fù)以女工督之”的允許，哥哥蘇軾“吾妹敏悟，吾所不及，若為男子，官位必遠勝我矣”的贊嘆，可見其表現(xiàn)自我價值，自我人格的心理意識是多么強烈。

通過以上分析，我們可以看出“三言”中的女性心理有了更加生動與豐富的內(nèi)容，這與編者馮夢龍的情學(xué)思想息息相關(guān)，即是其創(chuàng)作思想與文學(xué)表現(xiàn)的有機結(jié)合。通過女性形象的塑造特別是女性心理的刻畫，馮夢龍對“情”的追求，以及通過“情”達到教誨眾生、改良社會的醒世目的得以實現(xiàn)。正是“天不自醉人醉之，則天不自醒人醒之。以醒天之權(quán)與人，而以醒人之權(quán)與言?！瘪T夢龍以言醒人、以人育人，通過人物的精心刻畫發(fā)揮了文學(xué)的社會教育作用，在今天看來仍是有著進步意義的。

（高 明 高 見，渤海大學(xué)中文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