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世誠
我——刺槐樹,故鄉(xiāng)在美國東部。20世紀初遠渡重洋來到中國,因此,人們又叫我“洋槐樹”、“德國槐”。來到遼闊的華夏大地,我們被這美麗的國土所陶醉。這里不僅有勤勞善良的人們,而且有著與故鄉(xiāng)極其相似的生活環(huán)境。一個世紀以來,人們像對待鄉(xiāng)土樹種那樣,對我們精心呵護,關(guān)懷備至,使我們在異國的土地上迅速生長,大量繁衍。如今,我們的子子孫孫早已遍布大江南北、長城內(nèi)外。偉大的中國,已經(jīng)成為我們與之血肉相連的第二故鄉(xiāng)。
作為異鄉(xiāng)樹種,我們很有自知之明,論相貌,沒有松樹挺拔雄偉,不如國槐瀟灑莊重;論身高,比不上楊家眾兄弟;論材質(zhì),不敢與楸族同胞比高低。但是,只要有良好的生長條件,我們的身高可超過25米,胸徑能達到110厘米。能在他鄉(xiāng)染綠一方土地,布設(shè)一片綠蔭,這都是祖先遺傳給的秉性使然。
我們的性格特點
我們的性格特點是,根深葉茂,錚錚鐵骨和繁花似錦。我們的根系縱橫馳騁,四通八達,比樹冠大幾倍甚至幾十倍,能保持一方水土不受侵蝕;又能與根瘤菌友好相處,共生共濟,自給自足,養(yǎng)護一方土地,所以我們不怕貧瘠。根深才能葉茂,我們生長得很快。在陜西省渭河邊的一片灘涂上,主人培育8年,我們平均長到了11.9米高,胸徑14厘米。
不是自賣自夸,我們材質(zhì)堅韌,有彈性,抗沖擊,耐腐蝕,在林業(yè)專家為常用闊葉樹木舉辦的“運動會”上,我們曾以每平方厘米700千克的成績,榮獲“順紋抗壓強度”比賽的亞軍,僅僅次于麻櫟樹。在“抗沖擊強度”比賽中,我們以每立方厘米1.057千克/米的成績,登上了冠軍寶座。更使我們難忘的是,在礦柱用材“超負荷破壞”表演賽中,我們的木材折斷呈纖維狀犬牙交錯,承受破壞的時間最長,當所受到的負荷達到抗壓極限強度的70%以上時,還會“咯咯”作響,向人們提前報警,我們因此獲得了“敢于拼搏,保障安全”的特別獎。
我們是春天的使者,每年的清明前后,一串串黃白色的鮮花掛滿蔥翠的枝頭,花蕾低垂,白綠相織;微風(fēng)浮動,芳香隨風(fēng)而來。槐花,躲在綠葉下,樸實地開放著,開得那么自然灑脫。在百花爭妍的世界里,我們不孤芳自賞,不炫耀自己,只是悄悄地、不引人注目地開著,沒有喧囂,沒有浮躁,有的只是陣陣芳香。
一方水土養(yǎng)一方樹。多少年來,我們無時無刻不在回報著這片養(yǎng)育我們的土地和人們。
我們的貢獻
我們的貢獻是,構(gòu)筑萬里綠色長城,讓荒灘變綠洲,還有鮮花美食。我們枝葉繁茂,林冠郁閉快,能截獲一定的降水,林冠下的枯枝落葉和強大的根系又能吸收、攔截雨水及地表徑流,因此,在水土流失嚴重的黃土丘陵和土石山區(qū),我們曾為保持水土和護坡固溝做出過卓越的貢獻。在華北、西北、東北等地的風(fēng)沙區(qū),我們對防風(fēng)固沙起到了應(yīng)有的作用。1978年國務(wù)院在決定建設(shè)“三北”防護林工程中,我們被榮幸的選為主要造林樹種。
20多年來,我們與楊、柳、榆等樹種并肩作戰(zhàn),形成了中國西北部的萬里綠色長城,使內(nèi)地地表風(fēng)速降低了 30%~50%,每年流入黃河的泥沙量減少 2 億噸,1.34億畝草場得到較好保護,糧、草增產(chǎn)20%以上,取得了顯著的生態(tài)效益、經(jīng)濟效益和社會效益,被國際上譽為“世界生態(tài)工程之最”。
即使是鹽堿地,我們也不嫌棄,依然茁壯成長,為不毛之地披彩掛綠。
對付鹽堿,我們自有訣竅——根部的根瘤,能攝取空氣中的游離氮,轉(zhuǎn)化為自身需要的營養(yǎng);含氮豐富的落葉容易分解,增加土壤中的有機質(zhì)。我們再用稠密的樹冠和枯枝落葉覆蓋地面,使土壤水分蒸發(fā)量降低,鹽堿無法上升。如今,在中國最年輕也是鹽堿含量較高的土地黃河三角洲上,我們已經(jīng)樹立起了自強不息的群體形象——每年春天,萬頃林木鮮花盛開,潔白的花朵散發(fā)出撲鼻的清香,引來蜂蝶舞翩翩。
我們的花平淡素雅,不迷人,也不嬌美,然而在花的王國里,我們的花卻在普通百姓的心目中占有實實在在的位置。在缺食少藥的戰(zhàn)爭年代,我們的鮮花是戰(zhàn)斗力,是生命的保護神。在三年自然災(zāi)害時期,我們的鮮花是救命糧,為饑寒交迫的人們帶來了生的希望。即使是在“民以食為美”的今天,我們那具有濃郁田園風(fēng)味的鮮花,仍不失為健身延年的美食精品,既豐富了人們的餐桌,又為人們驅(qū)除了疾患。我們的鮮花中,除了蛋白質(zhì)、碳水化合物、各種維生素外,還含有揮發(fā)油0.08%~0.12%,是出血性病人的食療佳品。以我們的鮮花為原料制作菜肴,可炒、可煎、可炸,簡便易行,物美價廉。比如,煎槐花,鮮花被面糊裹住,香味全部蘊于面糊之中,外焦里嫩,鮮香可口。
優(yōu)質(zhì)蜜源和我們的請求
我們是優(yōu)秀的蜜源植物,用我們的鮮花釀造的就是著名的槐花蜜。
每當我們枝繁葉茂、鮮花盛開的時候,各地的養(yǎng)蜂人便蜂涌而至,從南到北跟隨花期,追花取蜜。人們一定去過聞名遐邇的大豐麋鹿自然保護區(qū),自這里向北走,便是一望無際的黃海灘涂,茫茫林海幾乎都是我們的身影。人們?nèi)絷柎簳r節(jié)來到這里,隔著密密層層的綠蔭,只見白色一片,望不到邊際。掩沒在鮮花的海洋里,濃郁的花香立刻從四面八方涌來,滿樹的鮮花如團團白雪,鋪天蓋地。望近處,一群群蜜蜂嚶嚶飛來,撲在花蕊上采集著花蜜;看遠處,溪畔碧綠的草地上,錯落有致地擺放著一只只蜂箱,辛勤的蜜蜂熙熙攘攘從箱門進進出出,好不熱鬧。其實,何止海邊灘涂,在高山,在平原,在蜿蜒起伏的丘陵地帶,到處都有這美麗如畫的景象。
養(yǎng)蜂人說,我們的花蜜產(chǎn)量高、質(zhì)量好。這是科研人員提供的一組統(tǒng)計數(shù)字:刺槐花花蜜產(chǎn)量為每群蜂 10 千克~50千克;花蜜中含糖 0.37%,天門冬氨酸、谷氨酸、組氨酸、精氨酸、賴氨酸、鳥氨酸、亮氨酸、苯丙氨酸等多種氨基酸的含量,占花蜜干重的萬分之0.002~4.786。
對于生存環(huán)境,我們沒有什么奢望,只要把我們栽培在海拔400米~1500米,年平均氣溫8℃~14℃,年降雨量500毫米~900毫米的地區(qū),我們就心滿意足了。在這樣的環(huán)境里,我們就能大顯身手,發(fā)揮最大的生產(chǎn)潛力,制造出最大的生物產(chǎn)量。如果需要到大西北去建功立業(yè),我們也在所不辭,欣然前往。不過,我們畢竟是溫帶樹種,要戰(zhàn)勝過分的嚴寒和干燥則心有余而力不足。在年平均氣溫5℃以下、年降雨量400毫米以下的地區(qū),我們難以長大成林。我們喜光、怕陰濕,那些不見光和地下水位淺于0.5米的地方也不是我們的久留之地。在這種地方,我們易得一種可怕的爛根病和紫紋羽病,先是枯梢、爛根,繼之痛苦地死去。怕風(fēng)也是我們的弱點,在大風(fēng)口,風(fēng)魔往往會把我們折磨得彎腰駝背,缺頂少臂。我們雖然不向人們索取什么,但要生長得好,還要靠人們的辛勤培育。良種壯苗,可選育出優(yōu)秀的子孫;細致整地,有利于我們茁壯成長;及時撫育,有利于我們增強體質(zhì);防蟲滅病,使我們永葆青春。
為了報答人們的養(yǎng)育之恩,我們將竭盡全力,把神州大地裝點得更加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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