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存修

幾年前，我曾上過丹霞山，那日，大大小小的山頭和深深淺淺的澗壑都蒙在一層濃濃的霧帳之中，這座山，本來就神神秘秘地充滿了一些未解的謎團(tuán)，如果再把一層迷離飄渺的云霧向身上一披，那就會帶來更多的懸妙。但是，我還是及早地結(jié)束了行程，因?yàn)樵评镬F里看不到丹霞山的真面目。

真沒想到機(jī)會來得這么快，今年的大年三十，我又一次上了丹霞山。

嶺南有四大名山，但丹霞山為四山之首。它位于廣東、湖南和江西三省交界的韶關(guān)仁化縣境內(nèi)，總面積290平方公里。丹霞山是全世界“丹霞地貌”的命名地。因?yàn)樯绞杉t色沙礫巖構(gòu)成，并以赤壁丹崖為特色，遠(yuǎn)處看去，如赤闕層層，云霞片片。前人就取“色如渥丹，燦若明霞”之意，將其稱為丹霞山。

宇宙如何形成，地球怎樣產(chǎn)生，丹霞山的構(gòu)成原因，這些我無法去探究。但是我卻知道這座山是發(fā)育最典型，類型最齊全，造型最豐富，景色最優(yōu)美的丹霞地貌集中分布區(qū)。它被譽(yù)為中國的“紅石公園”，合情合理，當(dāng)之無愧。

但是，我又深知，不管丹霞山的“十八謎”具有怎樣的玄機(jī)，不管“丹霞地貌”又是怎樣的名聞遐爾，也不管“丹霞”這一文采飛揚(yáng)的稱謂始于何年何月，更不管那些赤壁丹崖和紅陸峭巖如何壯觀而生動，而絡(luò)繹不絕的游人，為的還是一睹那萬古一柱的陽元石和隱秘難覓的陰元石。

此前，我也和其他人們一樣，猜測著那根陽元石的形狀、雄姿及顏色等等。第一次前去，礙于那縷縷游動的云霧，陽元石未露真容。昨日的遺憾，才能變?yōu)榻衲甑亩喂馀R。

進(jìn)入大門，水泥道平平坦坦，兩旁山坡，雜樹、繁花、綠竹與茅草等同時裝點(diǎn)著這座南國的名山。雖說是“紅石公園”，但處處又受著綠色的保護(hù)。走了不多一會，在一個拐彎處，路左邊就出現(xiàn)了四個大字：雄風(fēng)初露。我覺著這是引導(dǎo)游人進(jìn)入境界的一次點(diǎn)撥，一次啟發(fā)，如果要說得刺激一些，那就是對游人的一次挑逗。走出不遠(yuǎn)，因天氣晴朗，一抬頭就看見了那根“引無數(shù)英雄竟折腰”的陽具。雖未到跟前，已清晰地看到，那根巨大高聳醒目逼真的陽具于一巨巖的不遠(yuǎn)處，帶著一股令人眩目的陽剛之氣，從碧綠的大地上伸向空中。我先是一陣難以抑制的驚奇，又經(jīng)過了好長一段時間的沉默，突然想到了兩個字：絕景。這是真正的天下奇觀，任憑你走遍天涯海角，我敢說你也見不到第二根這樣的陽元石!

走在褐色和紅色的石板路上，一步步向著那陽元石靠近。我一邊看著這根如“怪物”般的赫紅色的石柱，因?yàn)槲矬w之間只要像得太逼真了，人們就會覺得它們怪，一邊想著過去的一些經(jīng)歷。有一年到河北的木蘭圍場參加一個環(huán)保筆會，只記得在翻越金山嶺長城前，見到右邊有一十分巨大的石柱拔地而起，估計會高過百米，上面還生有一叢叢灌木。盡管它什么都不像，就僅僅因?yàn)樗绷⒂诖蟮?，雄壯而勃發(fā)，便引起了同行們的許多議論和饒有風(fēng)趣的想象。

我6次上了泰山極頂，每次都去摸了摸那塊位于日觀峰東北面的拱北石。那又圓又扁的巨石長長地伸出，斜刺青天，面對大海，也顯示著一種堅挺的力度和陽剛之氣。我每次僅是好奇地爬上去作一次遠(yuǎn)望，并沒有想到什么。可西安的賈平凹只坐著纜車上了一次泰山，見了一眼拱北石，就浮想聯(lián)翩，產(chǎn)生幻覺。有一次他曾對我說過，若沒有這拱北石，哪有你們齊魯?shù)?000多萬人口!經(jīng)他這一說，我們?nèi)缃竦纳綎|人還得到拱北石下祭祖不成?可惜他幾次來廣東，還無緣見到這塊陽元石，要不然的話，他準(zhǔn)會說這嶺南幾千萬百姓又該是這根大石頭生出來的了。

在山坡上繞了幾道彎，到了一座石橋前，又左拐爬了幾十級臺階，便到了一個方位和距離極為理想的觀景臺。在那里既能攝影，又能用肉眼觀賞。

男性的陽具，不管你把它說成是丑陋還是自豪，是禍害還是神明，是男性獲得滿足與幸福的源泉，還是制造苦惱的禍根，人類都一直煞費(fèi)苦心地去解讀它，直至今天，依然如故。

眼前這根神奇無比的大石柱，之所以被稱為陽元石，是取了它的陽剛之陽，元?dú)庵?，其?shí)就是陽剛之氣。所謂元，實(shí)際指的是頭，無論人還是蟲魚禽獸，沒有了頭，那什么也就沒有了。在這大千世界，頭是第一的。這根高28米，直徑7米的神奇無比的石柱，如果用科學(xué)的觀點(diǎn)解釋，是地質(zhì)本身長期運(yùn)動演化而成，距今已有30萬年的歷史。但是，它太奇，太絕，太逼真了，從顏色、形狀、輪廓、比例，就是一根活脫脫的男性之根。它像得讓所有的男人感到慚愧，使每一個成年女人產(chǎn)生心跳，于是人們不得不懷疑，世上怎會有這樣的自然之物?

告別了陽元石，我沒有去問別人在想什么，它的絕妙、雄奇與逼真，讓我的思維發(fā)生了恍惚：分不清是人類塑造了大自然，還是大自然烘托出了人世。不過莊子是這樣說的：“若非自然，誰能生我?若無有我，稟自然乎！”想想古人的這番話，似乎也就明白了。

繞過巍然的陽元山和青龍嶺，跨過山下的錦江河，乘坐了一段景區(qū)內(nèi)的汽車，又在石階山道上經(jīng)過了幾個起伏，我攀上了陰元石前面的那個幾十米大的平臺。從這里向前望去，高山競秀，巍峨起伏；密林修竹，莽莽蒼蒼?？粗矍按髿獍蹴?、恢宏狂放的丹霞地形地貌，再回頭看一看那惟妙惟肖的陰元石，我的頭腦里立刻冒出了人們經(jīng)常掛在嘴邊的兩句名詩：“天生一個仙人洞，無限風(fēng)光在險峰。”

陰元石，高10.3米，寬4.8米，恰如把女性的陰具放大了100倍。這僅是個比例和形狀，它的魅力更在于粉紅的顏色，里外石壁的光滑和看上去的柔軟，四周的灌木及雜草形成的那種自然的裝飾。所以有些男性在此說是大飽了一次眼福。

這塊陰元石的發(fā)現(xiàn)還是近幾年的事，該是1996年吧，一位據(jù)說是姓謝的老獵人追趕一只箭豬，穿樹叢，鉆藤蔓，緊跟不舍。因?yàn)樾～F的突然消失，使老獵人也就發(fā)現(xiàn)了奇景。他吃驚地站在洞口，久久回不過神，致使這位山野老人撫摸了一次又一次。

老人下山暴露了這一奇遇，后經(jīng)當(dāng)?shù)毓俜阶C實(shí)之后，奇景還得有個奇名。有人就為這塊女陰石征名。此事在當(dāng)?shù)責(zé)狒[了好一陣。如“天門洞”、“小鳥天堂”、“××活動中心”等等陸續(xù)出現(xiàn)。最后人們?yōu)樗鹆藗€“陰元石”的美名，這是對“陽元石”最好的配對。

天生一根直刺青天的陽元石已使世人驚呼不止，個個覺得不可思議；那么僅隔著一個山頭和一條流水，面對著陽元石又出現(xiàn)了一尊陰元石，兩者之間又相向而對，這又怎樣能夠說得清呢?

一位來自新疆的朋友告訴我，說北疆的一條山谷里，在更短的距離和更小的范圍內(nèi)，也存在著一根陽元與一尊陰元，目睹者皆大驚而不解。當(dāng)然，至今我信奉的是大自然的造化，可是，有誰看見在一只石鼻跟前造出一只石耳，或是在一個區(qū)域內(nèi)造出兩只石眼，而又偏偏造出的是陽元與陰元呢?

不能因?yàn)橐姷揭桓栐蜁淖兾业男叛?，然而?dāng)?shù)厣嚼锶藚s有著他們自己的做法。有些腎功能虧損的男子爬上山去，兩手貼緊石柱不放，這種精神怎不感動天地!而女子呢，只要婚后數(shù)月不孕，有的就會悄然進(jìn)山，用溫柔的肌膚與那堅冷的紅石頭貼近乎，希望創(chuàng)造出無精受孕的一樁美談。這信不信由你，陽元山下有個陽元村，國家人口普查時，在那里出生的孩子76％是男性?？茖W(xué)家們一定會說，這是陽元山中的特殊礦物質(zhì)所致。而當(dāng)?shù)厝擞制恢v什么礦物質(zhì)，你有什么辦法呢?

從旅游部門統(tǒng)計的資料看，到陽元石和陰元石參觀的游人是越來越多了，尤其是去年丹霞山被宣布為世界地質(zhì)公園之后。有男人女人，有本地的和外地的。外地有幾個城市專門組織婦女觀光團(tuán)到這里來。組團(tuán)是旅行社的業(yè)務(wù)，但專組女人團(tuán)來此，那含義就不同一般了。聽別人說，上海早些年有出《尋找男子漢》的戲劇，主題是社會上的女人為身邊到處是唯唯諾諾、嗲聲嗲氣的男士而苦惱，心誠誠情切切地呼喚陽剛之氣和威猛并具有陽剛之氣的男子漢。這是一種時代的呼喚，是社會的需要，所以就有那么多的男人和女人崇拜陽元石了。

人說丹霞山是中國的愛情山，是人類浪漫的愛情公園。陽元山的雄姿，陰元山的神韻，就是再木訥的人站在這里也會動之以情。在過去我發(fā)表的幾篇文章中，都曾闡述過地球是一個有生命的球體，既然有生命和壽限，那自然就存在著性。我所見到的廣東的陽元石和陰元石、山東泰山頂上的拱北石及云南等地的多處“大地之母”等，其實(shí)就是自然山水中性的表現(xiàn)，這比什么樣的理論都能說明問題。

世界性學(xué)泰斗、德國性學(xué)聯(lián)主席赫伯樂教授驚嘆丹霞山的陽元石和陰元石為“中國神奇的瑰寶”。亞洲性學(xué)會主席吳敏倫教授則稱丹霞山是“世界性文化旅游基地?！边@樣看來，丹霞山自然的神秘和人文的神秘不僅感動了中國人，而且同時也折服了外國人。

（責(zé)任編輯：王紹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