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　又

他站在她的陽臺上，那里掛著她的衣物，花花綠綠的動人。

他說，我看見了你的內(nèi)衣。如果你不是我的愛人，也應(yīng)該是親人。

他的眼睛開始潮濕，他說，別讓我看見你的內(nèi)衣。

她看他，一頭霧水。她沒有問為什么,飛快地把那些內(nèi)衣收回去了。她喜歡上了他，他回應(yīng)了，不冷不熱，有擁抱也有親吻，可他好像漫不經(jīng)心，不是戀愛的溫度。他眼神清澈，不是那種井一般的深。他不像有故事的人，可他肯定隱忍了什么。

他還站在陽臺上，陽臺上爬滿了藤葉，像呆在一個綠色的盒子里。他的眉頭鎖著，一件內(nèi)衣和一個女子再一次涌上心頭。那是他愛過的人。

他本來是要忘記的。

女子告訴他，她從12歲就開始想有一個自己的家了，那時父母離婚了，他們離婚那天晚上發(fā)生的事情，像一個烙印一樣印在她的眼里。她說，那天沒有什么異常，像往常一樣，她用脖子上的鑰匙開門，門口只有一雙拖鞋，那是她的，她知道爸爸媽媽都回來了。爸爸說過，每天拖鞋都在等腳回來。她每次換上拖鞋時，都會想起爸爸的話。她覺得這是爸爸為數(shù)不多的幾句名言。

爸爸媽媽在廚房里忙著，她本來想告訴他們，學(xué)校將要舉行作文比賽，題目是《我的父親母親》，她問一問他們這篇作文怎么寫才好，但她卻讓餐桌上的基圍蝦吸引了過去。

如果有異常的話，她覺得那天的晚餐太豐盛了。父親和母親不停地給她夾菜。而他們卻食欲不振。母親看她的眼神，淚汪汪的依依不舍。吃完飯，父親說有一件事要告訴她，他看了一眼母親，母親點點頭。他說，他和母親已經(jīng)離婚了，早上辦的手續(xù)。

母親把她攬在懷里，她扶著她12歲的肩頭，眼淚飛快地流了下來。父親說，離婚是我們的事，你是我們的女兒，這個不會變。

羅櫻難過極了，可她沒有辦法留住母親，因為父親緊緊地抱住她，這個當(dāng)兒，母親提著早準(zhǔn)備好的箱子走了，盡管她在她聲嘶力竭地叫喊聲中回頭，但是她的腳依然邁出了房門，她沒有忘記把拖鞋擺成鞋跟向里的樣子。

房子里只剩下她和父親，按照他們的協(xié)議，她隨父親。

父親可能想說點什么，可嘴張了又張最后一言不發(fā)。后來她進(jìn)了自己的房子，她能做的就是用盡了全身力氣把門叩上，表示她的憤怒……

她說這些的時候，半躺在他的懷里。

她說，你要答應(yīng)我，好好愛我。一輩子也不要離開我！

他答應(yīng)了。

那是他租下房子的第一個夜晚，她同意和他住在一起，在那之前，他們保留了了神秘。

這個夜晚突然降臨，可他卻犯一個錯誤，那時她的外衣已經(jīng)落在地上，他看見她的內(nèi)衣，一件補(bǔ)了補(bǔ)丁的內(nèi)衣！他說，怎么這樣?。?/p>

羅櫻像是受了驚嚇一樣，從沉醉中醒來，她直說對不起，也想著要換一件新的，還是忘了，這件內(nèi)衣跟了她六年了，這是她母親送給她的惟一的青春期的禮物。

他要把她摟在懷里，可她掙脫了，她要他等等她，她把行李拿來，那里有她為他準(zhǔn)備的新內(nèi)衣，她說，呆會兒你會看見的，你肯定會喜歡。

說著，她飛快地穿上衣服。

結(jié)果她再也沒有回來，她被一輛飛奔的汽車撞了……

時間過去了4年，他一直在努力忘掉那女子和那件內(nèi)衣，可是他做不到。就像剛剛看見她的內(nèi)衣時，那樣揪心地疼。

她站在他的旁邊，把手伸向他，她看見他的眼里有淚水。

她說，告訴我，也許我能幫你。他想了想終于還是說了，他說這是四年來他第一次把秘密說出來。

她小心翼翼地說，你閉上眼睛，你想像那個女孩就是你，你跑上樓，你心里想著你要找到那件最漂亮的內(nèi)衣，然后汽車撞上了你……你試著感知她最后的苦難。你可以哭，沒有人說你脆弱。然后，你睜開眼睛，你發(fā)現(xiàn)你活著，活著多么重要。你沒有死，你活著。生命，足以讓你敬畏。而不是荒廢。

他的臉色很難看，她竟然描述了她死去的過程，很久，他都不愿去想這個過程，他想這是一個禁區(qū)。

想像這樣一個過程是痛苦的，感同身受，又怎能是等同呢？但是他發(fā)現(xiàn)，心里有一絲光亮，那是以前不曾有過的。

后來他們坐下來，兩把搖椅，相對而坐，直到夜色深重。她牽了他，回到房間，她說，你會娶我嗎？

他點點頭。

嘴唇尋找嘴唇。衣服一件一件地落下來，他一直閉著眼睛，她要他睜開眼睛。這樣，他看見她沒有穿內(nèi)衣。飽滿的，像蘋果一樣的香突襲了他。

第一次他讓它們充盈了他的手，那一刻他的激情沒有消退，而是持續(xù)上揚。她是他的圓滿。

每個女子都會是一個男人的圓滿，那些錯過的，生離死別的女子，總會有另外一個女子站起來，前仆后繼，要和他并肩。反之，也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