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殿學等
代號A-4是罪犯
劉殿學(安徽)
財政局長郝漢芝經(jīng)濟上有問題,市紀監(jiān)委也早有耳聞。但此人是位有千年道行的財神爺,市里市外,財網(wǎng)密布,幾次要查他,都被頂回來。
后來,問題反映到省里,省里派人到市上暗中了解情況。幾個座談會一開,省里的人嚇了一跳,是條大魚!毛數(shù)加起來超過兩千萬!下決心,要把這條大魚撈上來。
于是,省里專門成立調(diào)查組,進駐市里。省調(diào)查組的同志首先找郝漢芝談話,向郝漢芝交代政策。
郝漢芝有些莫名其妙:“你們要我說什么?我才出生不久的人?”
省調(diào)查組的同志對郝漢芝看看:“都四五十歲的人了,怎么才出生不久?”
“我確實是剛出生的,這個世界對我來說,一切都很陌生,我怎么會有問題呢?”
省調(diào)查組的同志聽了更莫名其妙:“你在說些什么?當了八九十來年財政局局長,怎么像小孩子跟調(diào)查組說話?你別裝了好不好?若不配合,到頭來,你會后悔的!”
“你們說我當了八九十來年財政局局長?我啥時當過財政局局長?”
郝漢芝這種態(tài)度,省調(diào)查組的同志很有意見。當下把市委書記叫來。說:“郝漢芝跟我們玩水,盡裝蒜,說話跟外星人似的,盡說些別人不懂的話。這樣的人管財政,不出問題才怪哩?!?/p>
市委書記聽了更霧,瞪眼對郝漢芝看看,這不正是朝夕相處的郝漢芝嗎?怎么像外星人呢?市委書記把郝漢芝叫去個別談話,叫他不要裝,不要心存幻想,省里同志不是吃干飯的,有啥問題就說啥問題。
郝漢芝還那樣:“我沒裝,我就是出生不久,啥問題也沒有?!?/p>
“啥?”市委書記摸摸郝漢芝腦袋,沒燒。咋說話真有些變味?于是打電話到財政局:“喂,你是郝漢芝嗎?”
“是呀。王書記嗎?”
市委書記更懵:“怎么回事?省里同志在找你談話,你開什么玩笑?這里還有一個郝漢芝,你快來!”
郝漢芝不慌不忙地說:“沒錯。去的那個是老五?!?/p>
市委書記大叫:“你給我快過來!什么老五老六的?”
“是這樣的王書記,我一共有五個自己,五個一模一樣的郝漢芝。誰去了都一樣?!?/p>
市委書記:“你混賬!死到臨頭,還開玩笑!快過來!”
“別生氣王書記,為了提高工作效率,我就多克隆了幾個自己,一個郝漢芝病了或出什么事,另一個郝漢芝繼續(xù)干?,F(xiàn)在高科技時代,這種做法,在外國已經(jīng)很普遍了……”
“別胡扯!你快給我過來!”
市委書記放下電話不久,郝漢芝來了。兩個一模一樣的郝漢芝出現(xiàn)在辦公室里。
省調(diào)查組同志驚呆了!問到底怎么回事。郝漢芝把情況一一地說了。并告訴省調(diào)查組的同志,在現(xiàn)場的兩個郝漢芝,一個代號叫A-5,一個代號叫A-3,他一共克隆了四個。
省調(diào)查組同志覺得這倒是個棘手的新問題,腐敗分子企圖利用高科技渾水摸魚,擾亂視線。高科技再進步,還是人的進步。這五個郝漢芝中必定有一個是真正的郝漢芝。據(jù)群眾揭發(fā),郝漢芝在珠海有一處三百多萬的別墅,養(yǎng)著小老婆。
省調(diào)查組的同志立刻把五個郝漢芝都叫來,突然大聲說:“郝漢芝,你給我聽著,你在珠海有一處別墅,里面養(yǎng)著個小老婆對不對?”
省調(diào)查組的同志話一說完,目光在五個郝漢芝臉上迅速掃過,其中四個郝漢芝神色依然。代號叫A-4的那一個郝漢芝,臉上一陣愕然。
省調(diào)查組的同志一笑,上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說:“你就是真正的郝漢芝。你留下!”
張青上訪
雷長風(山東)
菜園子張青在十字坡開的飯鋪倒閉之后,與渾家孫二娘回到祖籍景陽岡種地謀生。景陽岡因武松打虎聞名天下,被陽谷縣打造為紅色旅游勝地,撤鄉(xiāng)建鎮(zhèn),大搞開發(fā)。張青發(fā)揮特長,在僅有的二畝責任田里搭起塑料大棚,搞起了蔬菜種植,并幫何九叔、鄆哥等一幫鄉(xiāng)鄰共同致富,把這里搞成了綠色蔬菜基地,過上了大碗喝酒,大塊吃肉的日子。
然而,好景不長,開發(fā)商要在這里建景陽岡別墅區(qū),鎮(zhèn)長和村長便帶著一干人向張青、何九叔、鄆哥等幾十戶農(nóng)民征地。土地是他們的命根子,大伙兒長短不同意。孫二娘帶頭與他們理論,說俺靠祖宗留下的這點基業(yè)過活,砸了飯碗,喝西北風去?眾人也都隨聲附和,說貴賤都不賣地。眼看形成了僵局,鎮(zhèn)長臉一橫道:“開發(fā)景陽岡是府里和縣上的重點工程,誰抗拒就是破壞改革開放,后果自負。”
次日,開發(fā)商的推土機、挖掘機便開到田頭,要鏟除正在開花的黃瓜、茄子、西紅柿。村民們含淚來到菜地,一些老太太跪下來哭訴,讓俺收了這一茬吧,這是俺半年的血汗吶!孫二娘躺在推土機前面,哭喊道,要鏟俺的大棚,先從老娘身上軋過去!正在這時,沒毛大蟲牛二、過街老鼠張三、青草蛇李四等一幫潑皮,拿著棍棒旋風般圍了過來,不由分說一陣亂打,生生把眾人趕出菜地。接著,轟轟隆隆,將大棚夷為平地。最終,村里以每畝二百兩銀子的低價強行將地征走,轉(zhuǎn)手以每畝二萬兩銀子的高價賣給開發(fā)商。東平府批準征地30畝,陽谷縣的批文卻變成了130畝。私自多征100畝。張青得知底細之后,與何九叔掐指算道:“賣地130畝賺了260萬兩銀子,可到咱老百姓手里只有26萬,怪不得村官們的小洋樓拔地而起,怪不得鎮(zhèn)長給上大學的兒子買小轎車,咱告他去!”何九叔當下就寫好狀子,張青揣進懷里,與鄆哥上了縣衙。
知縣看完狀子,驚堂木一拍怒道:“有這等事,待我查證屬實,定當嚴肅處理!”一個多月不見動靜,張青找熟悉的縣吏探聽消息,縣吏關上門附耳言道:“開發(fā)景陽岡是知縣老爺?shù)男蜗蠊こ蹋跄軠誓愕臓钭??”無奈,張青又將訴狀遞到了東平府。又過了一個月,狀紙竟然又批轉(zhuǎn)到了陽谷縣衙,知縣把景陽岡鎮(zhèn)鎮(zhèn)長臭罵一頓,說再發(fā)現(xiàn)越級上訪,就撤你的職!鎮(zhèn)長找到張青威脅道:“再擾亂社會秩序,就把你抓起來!”張青回家唉聲嘆氣,說難道天下就沒有咱老百姓說理的地方?孫二娘道:“我聽說現(xiàn)在當官的不怕紀委怕記者,何不找媒體曝光?”張青茅塞頓開,到汴梁請來了《東京日報》記者。
記者調(diào)查了十天,臨走對鄉(xiāng)親們說:“樁樁件件,違犯法律,上頭條沒有問題!”誰知記者前腳走,知縣、知府隨后就拉著幾麻袋銀子進京滅火。張青窩了一肚子鳥氣,一不做,二不休,帶領眾鄉(xiāng)鄰進京上訪,剛過景陽岡,就被鎮(zhèn)里的一幫干部截住。張青、何九叔、鄆哥被戴上手銬塞進警車,投進了縣衙大獄。孫二娘與何九叔、鄆哥的家屬找知縣理論:“上訪犯什么法了,為啥抓人?”知縣冷笑道:“上訪不犯法,可張青在十字坡開飯店漏稅犯法,何九叔縱容武松殺人犯法,鄆哥賣黑心梨犯法!”
胖子與瘦子
汝榮興(山東)
路上走來兩個人,一個是胖子,一個是瘦子。
胖子挺胸凸肚,橫闊豎粗;瘦子癟癟單單,纖纖細細。兩人走路的樣子不同:胖子趾高氣揚大搖大擺,一腳下去,周圍的世界似乎都會抖上三抖;瘦子卻顯得平平穩(wěn)穩(wěn),連螞蟻也不會受到驚動。
胖子和瘦子走在路上。
其實,胖子和瘦子是相識的,但他們卻誰也沒跟對方打招呼——胖子是沒將瘦子放在眼里:瞧你瘦的,你這個十足的傻瓜!瘦子也看不起胖子:你威風什么,你身上的哪一塊肉是屬于自己的!
胖子和瘦子懷著各自的驕傲走在路上。
路途中認識胖子和瘦子的人很多,常會有人上前問好什么的。不過,問胖子好的,必低頭,必哈腰,必脫帽,必握手,必滿臉堆出極濃的笑。而問瘦子好的,往往是一上來便會在對方的胸口擂上只暖不疼的一記老拳,往往是倘若口袋里只有一支煙就你半支我半支或干脆你一口我一口地合著抽,往往是要么同聲開懷暢笑要么一齊唉聲嘆氣。
胖子和瘦子在路上繼續(xù)走著。他們都不會想到,此刻前方正有一個惡作劇在等著他們。
搞惡作劇的是幾個孩子,他們已在胖子和瘦子必經(jīng)的路段挖了一個陷阱,在里面放上了他們的唾沫和大小便,然后用樹枝遮蓋住陷阱,再在樹枝上鋪了平展展的泥土。接著,他們就躲在某個隱蔽處,等待和盼望著嘻嘻哈哈的開心一笑。
不一會兒,瘦子先踏上了那個陷阱。不過,由于他的瘦、他的分量輕,因此,雖然他也曾有腳下有些異樣的感覺,但他還是安然地走了過去。
可胖子卻實在是太胖太重了,再加上他走路總喜歡大搖大擺,所以,他的腳一踏上那陷阱,便“哎喲”一聲掉了下去……
這樣,那渾身沾滿了孩子的唾沫和大小便的胖子,再也沒有臉面在這條路上走下去了。
于是,那條有著長長的未來的路,便只屬于瘦子一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