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愛東
綠
在立春的那一天,我就把綠喊出了口,但那時,綠還在封凍的泥土下匆匆地行走著,身后緊跟著的是花朵。
平生最愛的一種顏色,卻每年都要離開我們一段日子。記得在草色剛剛褪去的時候,鄰家的小女兒曾手執(zhí)小鏟將草根挖出,她以為綠色就藏在草根深處。
在那滿目蒼黃的季節(jié)里,誰又知道綠在那里?
只有詞典里的一句話,讓我們把綠一遍遍地讀出來:“像草和樹葉茂盛時的顏色……”
我們讀著,雪在窗外下著,風(fēng)在屋外刮著,節(jié)日的炮竹也在砰啪地響著。大地,枯草,大大小小的樹木在我們的誦讀中,靜靜地等待著。等待著像草和樹木茂盛時的顏色,再一次被我們喊回來。
雨水
春天剛剛站立起來,農(nóng)歷中的雨水就跟著來了,簡單的兩個字打濕了二月的日歷。二月在屋外還是涼涼的一片蒼黃,瘦弱的春天在春風(fēng)的扶持下,伸直了腰身。
春天說:給我綠……聲音有點微弱、遙遠。此刻,綠正在三月的最深處等待著雨水的滋潤。
只有善解人意的雨水,聽懂了春天的表白,她抖落一身的冰碴子和驟然而至的倒春寒,急匆匆地行走在二月剩下的日子里。
“來了、來了……”她對自己也是對春天說,“先讓土地濕潤一下,再讓土地里的種子也跟著濕潤一下——你看,它小小的嘴唇就要開口說話?!?/p>
蝴蝶
是從春天的哪一個窗口飛來的?又牽動了哪一雙注視的目光?
它翕動著翅膀輕盈地拍打著春光。它不知道它的飛翔最先喚回了詩人漸漸遠去的靈感。
多像一個純潔而又美麗的少女,婀娜著,翩躚著,纖秀的身影劃出了一首首春天的詩行。這飄逸的詩句,讓人清純,讓人靈秀,讓人心甘情愿地匍匐在美的面前。
我說的是飛翔中的蝴蝶,但為什么我總是想到那些蝴蝶標本?
請原諒我在春天說出這樣的語言——春天讓蝴蝶打開了翅膀,但這翅膀不一定是為春天打開的,春天生長綠色生長花朵,也生長一種讓飛翔凝固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