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漢虹
“好女孩總是愛上壞男孩”是乎已成為一種生活邏輯,影響著很多女孩的擇偶。生活真的是這樣嗎?日前,一個對圍城風(fēng)景又另一番感受的艾女士向本刊記者傾訴了她奇特的感情經(jīng)歷,下面是她的自述--
再見了,我深愛的“壞男孩”
我出生在蘇州市的一個小鎮(zhèn)上,江南的秀美給了我天生麗質(zhì),不到20歲,我就成了小鎮(zhèn)上有名的漂亮姑娘,追求我的男孩很多,但我堅信一句話“好女孩總是愛上壞男孩”,對于那些靦靦腆腆、循規(guī)蹈矩的男孩都看不上眼,就喜歡那種彪悍、粗獷、豪放,像匹野馬的“壞”小子。
不久,我與楊劍相戀了,楊劍就是那種處處都像“劍”一樣鋒芒畢露,霸氣逼人的“壞”男孩。然而,父母得知我們的戀情后,堅決不同意,他們說楊劍這種人靠不住,粗魯、野蠻、沒教養(yǎng),說不定哪天就干出殺人越貨的勾當(dāng)進了號子,嫁給這種人一輩子不得安生。并把我關(guān)起來,不讓我們見面。楊劍到家找過我兩次,每次都與我父母發(fā)生爭吵,最后氣憤不已,把我母親推倒在地,就再也沒來找我。他托朋友捎信來說,要到大世界去闖天下,讓我忘了他。我整日以淚洗面,對他充滿思念。父母看我一副病懨懨的樣子,怕我急出病來,只好四處張羅為我找對象。
在父母的眼光模式下,他們給我介紹了穩(wěn)重、成熟、有愛心的男孩顧大衛(wèi),但我對他沒激情,正因為他太“好”,我在他身上找不到一點令我動心的“壞”。我們像吞溫開水一樣不冷不熱交往著,我對他的心總像被什么東西包裹了,想對他熱一點也熱不起來??纱笮l(wèi)說他過去一直暗戀我,只要我給他時間,我們的愛一定能迸發(fā)出火花。
2000年10月,在父母的說合和大衛(wèi)的一再要求下,我?guī)е桓实男呐c這樣一個并不愛的男人舉行了婚禮。新婚之夜,當(dāng)大衛(wèi)把我抱上床時,我淚流滿面,泣不成聲,我想,這一刻原本是我和心上人楊劍的呀!大衛(wèi)的興致也被我的哭聲打消了,他幫我扣好衣裳,溫情地說:“同床異夢怎么能做夫妻呢?還是等你想通了再說吧!”一陣感動襲上心頭,我拉住他的手,哽咽著說:“我會慢慢適應(yīng)的?!?/p>
第二年8月,我生下個男孩,大衛(wèi)高興得手舞足蹈,摸著我的頭不停地喊“老婆萬歲”,我舒心地望著他笑。兒子成了我們感情的紐帶。一樁原本沒有感情基礎(chǔ)的婚姻,在歲月的磨合中趨于平靜。
“愛情”將我沖昏了頭
2002年春節(jié),楊劍從武漢打工回來,打破我平靜的生活。
一天,我獨自回娘家,走在鄉(xiāng)村公路上,一個飚車男人突然把摩托車停在我身邊,我驚詫地扭頭一看,??!是楊劍,仍是那張棱角分明的臉,眼睛含著壞壞的笑,一身牛仔打扮,彪悍威武,像個騎士。我覺得心被重重擊了一下,掩飾不住激動,問他什么時候回來的。楊劍不答話,把我抱上摩托車,馱著我在公路上來回飚車。我撲在他懷里,任情感之潮洶涌澎湃,我雖接受了大衛(wèi)的愛,但我的心靈深處仍留有楊劍的一席之地啊!那個久遠的夢又在心中復(fù)活。
楊劍告訴我,他含恨離家后,到廣東打工,很多打工妹追求他,他都沒動心,賺了錢就回來了,得知我嫁人后,心里非常痛苦,希望我能做他情人,了卻他對我的心愿。我很感激他這些年來對我的思念,含淚答應(yīng)了。
以后,我們頻頻幽會,這一切大衛(wèi)都蒙在鼓里。我有時也會產(chǎn)生一種罪惡感,然而一靠在楊劍身上,我的心就被愛情的烈焰燃燒著,不能自拔。既然愛情已經(jīng)復(fù)蘇,我也不打算為大衛(wèi)這樁沒有感情基礎(chǔ)的婚姻守住貞潔了。一個月白風(fēng)清的夜晚,我心甘情愿讓楊劍寬衣解帶……
終有一天,我們的隱情還是被大衛(wèi)發(fā)現(xiàn)了。那天,我和楊劍從蘇州商場出來,迎面看見大衛(wèi)憤怒地站在陽光下,拳頭捏得吱吱響。我腦袋“轟”地一聲響,作好挨打的準(zhǔn)備。沒想到大衛(wèi)指著我的鼻子說:“我不打你,你還記得那個家,就跟我回去?!蔽易笥覟殡y,不知該跟他走還是該留下。楊劍拽緊我胳膊,擋住我對大衛(wèi)說:“我認識她在你之前,要不是她爹媽作梗,我們早就是夫妻了?!?/p>
大衛(wèi)臉漲得通紅,顯然被激怒了,揮拳向楊劍打去。楊劍也不示弱,兩個大男人扭在一起,你一拳我一腳,打得鼻青臉腫,引來很多圍觀者。我拉不住他們,只得跪在地上,苦苦哀求他們不要打了,但他們都不聽我的,直到派出所的干警趕到,才把他們拉開。
在派出所里,大衛(wèi)因為打架斗毆被拘留10天,我扶著滿身傷痛的楊劍回到他租住的小屋,為他擦拭傷口。我的心好痛,一方是我丈夫,一方是我情人,傷了哪一方我的心都不好受。
把楊劍安頓上床,正準(zhǔn)備離開時,沒想到他會緊緊握住我的手,聲淚俱下地說:“麗萍,我愛你,此生如果失去你,我就活不下去了。我們趕緊走吧,走得遠遠的?!蓖矍斑@個愛我好久的男人,我心軟了,答應(yīng)同他一起私奔。
情人賣我沒商量
這年冬天,我隨楊劍流浪到武漢,在他一個開歌廳的朋友處住下。開始,楊劍對我很好,每天帶我去參觀武漢的名勝古跡,陪我逛商場,為我買好吃的,我覺得很幸福。然而沒過多久,他帶來的幾千元錢快用完了,煩惱接踵而來。
一天,他那開歌廳的朋友來了,說為節(jié)約開支,讓我們搬出去住。楊劍一籌莫展,說自己已身無分文,拉著朋友的手哀求他還讓我們住些時日,朋友不耐煩地甩甩手說:“交上你這樣的窮朋友真倒霉!”又把眼光轉(zhuǎn)向我說:“你女友這樣漂亮,何不到我歌廳去陪唱,可大把大把地賺錢?!闭f完淫邪地盯著我。面對那種眼光,我不寒而栗,楊劍卻像盼到救星,用期待的目光看著我說:“真的!麗萍,我們就在大哥這兒打工吧!錢來得快,又輕松?!蔽业难蹨I不自覺地流出來,這不是要我當(dāng)“三陪”嗎?楊劍看我流淚了,連忙幫我拭淚,說不愿意就算了。我心中一陣感動,看著他可憐的樣子,我只得答應(yīng)到歌廳去陪唱,但不賣身。
我原本就漂亮,生育后更顯性感迷人,到歌廳陪唱后,很多不懷好意的男人開始對我動手動腳,還拿出鈔票來誘惑我,都被我嚴(yán)辭拒絕。他們就到楊劍的朋友那兒說我不乖。一天晚上,楊劍來開導(dǎo)我:“麗萍,我們漂泊在外,只有賺了錢在武漢買房子,才能安個家,你就……”沒想到心愛的人會逼我去賺那種骯臟錢,我失望地望著他,甩手給他一耳光,沖出門去。
我在外租間房住下來,又找份餐館打雜的活干,每天起早貪黑很辛苦。楊劍又找到我,向我認錯,要搬過來與我同住,我原諒了他。然而,舊傷未愈,新傷又至。
一天晚上回來,我推開租住屋,發(fā)現(xiàn)楊劍正貪焚地吸食什么,見我進來,驚慌失措,我意識到是毒品,“哇”地一聲大哭起來,對楊劍心中僅存的一點希望都破滅了,發(fā)瘋地把房間的東西向他身上扔去。他慌忙逃出門。
深夜,楊劍回來跪在我面前懺悔,說再也不吸毒了,并要戒毒,我心軟了,又原諒了他。
第二天,我隨他到設(shè)在武漢郊外深山里的一家戒毒所去戒毒,走到半路他把我?guī)У揭粦艮r(nóng)家卻不走了,一位40歲的陌生男子對我說:“你丈夫染上了毒癮,以1萬元的價格把你讓給了我,你以后就是我的人了。”我一聽,氣得發(fā)瘋似地沖上去要抓扯楊劍,聲嘶力竭地吼道:“楊劍,你是畜生!”楊劍向我一抱拳,冷笑道:“麗萍,對不起了,我實在太需要這筆錢買毒品,本來可以不賣你的,但你不肯接客賺大錢,我只能出此下策了。”說完,揚長而去。
至此,我什么都明白了,所謂愛情竟是一場精心設(shè)計的騙局,楊劍就是為了騙我出來用身體為他掙毒資。我欲哭無淚,此時,我多么想回到大衛(wèi)身邊痛痛快快地痛哭一場??!可我已沒這個資格了。我眼一閉,一頭撞向出租屋的墻上……
見鬼去吧!那讓我身在曹營心在漢的“壞男孩”
待我醒來時,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那個陌生男人的懷里,頭上纏滿繃帶,他憨厚地看著我說:“你終于醒來了,你要不愿意,也用不著自殺啊!”
我掙扎著爬起來向他叩頭,聲淚俱下地講述我的遭遇,求他放了我這個可憐的女人。他沒想到事情會是這樣,盡管十分同情我,但他還是憂心忡忡地說:“我叫向坤,四處打工好不容易才攢下一萬元錢,你要不跟我,我哪還有錢娶媳婦喲!”
我聽他的口氣有所松動,連忙說:“向大哥,只要你肯放過我,我一定會找到楊劍,把他送進監(jiān)獄,幫你把錢追回來,即使追不回,我也會一分不差還給您。”我拿出身份證給他押著,繼續(xù)說:“你若愿意救我,我愿做你的妹妹,幫你找個好媳婦?!币娢乙桓闭\懇的樣子,他顯然被感動了,吶吶地說:“我相信你,身份證就不壓了,我們一起去報警,找那個騙子算帳吧!”我握著他的手,激動得直發(fā)抖。
第二天,我和向坤找到楊劍以前經(jīng)常呆過的那家歌廳,向警方報了案,因歌廳涉嫌強迫婦女賣淫和窩藏吸毒兩重嫌疑,干警們立即包圍了歌廳,果然搜出多名賣淫女和大量毒品,楊劍也被干警押解出來,我不由激動得嚎啕大哭。
楊劍進了監(jiān)獄后,警方幫我追回了5000元錢。拿著這筆錢,我心情矛盾,還給向坤不夠,我又沒臉回家要錢,看著他粗布大褂可憐兮兮的樣子,我決定留在武漢掙錢還給他,最好還能幫他找個老婆報答他。
我擅長打字,便用這5000元錢租間門面,開了家打字復(fù)印部。不久,因店里的人手不夠,我又招進一名中年婦女作幫手。中年婦女幾年前死了男人,拖著兩個孩子苦苦度日,我和向坤都很同情她,常給她一些物質(zhì)上的幫助??闯鏊龑ο蚶び泻酶?,我有意想成全他們,常給他們單獨相處的機會。我一個人到街上,看著人群中紅男綠女親昵的樣子,我一個漂泊女人備感孤獨。
2004年春節(jié)就要到了,我實在抑制不住對兒子的思念,含淚給大衛(wèi)寫了封信,向他述說了自己私奔、被賣和遇救的遭遇,向他表示懺悔和愧疚,提出離婚,讓他再找個好女人,并匯去2000元錢,讓他給自己和兒子添置些新衣……
我每天在惶恐中盼他回信,臘月二十八,天下大雪,我早早關(guān)了店門上床睡覺。深夜,我被一陣敲門聲驚醒,迷糊著問:“誰???”門外傳來一個男中音:“麗萍,快開門,我是大衛(wèi)!”接著,還有一個孩子興奮的聲音:“媽媽!”我一激靈,淚如泉涌,趕忙把門打開,一高一矮兩個雪人撲進來?!拔业暮⒆?!”我大叫一聲,抱著兒子嚎啕大哭,大衛(wèi)也在一旁抹眼淚。
兒子用凍得紅腫的手給我擦眼淚,說:“媽媽,你再也不離開我們,好嗎?爸爸到處找你,和我去了很多地方,還在電視上打廣告呢!”
聽著兒子的敘說,我不敢看大衛(wèi),低著頭說:“大衛(wèi),我對不起你,把孩子留給我,與我離婚吧,你再去找個好女人。”我的聲音越說越細,最后竟撲在桌上嚶嚶哭起來。大衛(wèi)走過來,拍著我的肩輕聲說:“麗萍,誰都會有走彎路的時候,‘浪子回頭金不換,你就是我最好的女人,跟我一起回家過年吧?!?/p>
我一頭撲進大衛(wèi)的懷里,淚水漣漣地說:“你打我罵我吧!”大衛(wèi)緊緊抱住我,深情地說:“因禍得福,有了這段經(jīng)歷,我相信你和我以后的日子會過得很踏實?!?/p>
第二天,我把店子交給向坤他們經(jīng)營,我隨大衛(wèi)回蘇州,一路上,兒子快樂得像只小鳥,不停地唱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