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晚上,我到朋友家去串門。我們坐在沙發(fā)上,天南海北地閑聊起來。突然房門大開,我那位朋友的小兒子站在門口??藓爸骸皨寢?!媽媽!……”
“媽媽不在,”朋友從沙發(fā)上站了起來,“媽媽上班去了,你怎么啦?摔了一跤?自己摔的是不是?那還哭什么。”他給兒子擦干眼淚說:“好啦,玩去吧!”
兒子走后,朋友抱怨開了:“總是這樣一張嘴就是媽媽、媽媽的喊,你知道,有時(shí)我心里真不好受。好像我不如妻子疼愛他,好像我們這些當(dāng)父親的除了處罰孩子什么也不會干。其實(shí)我常常給他買玩具,疼愛他……你說,為什么小孩兒全都這樣?”我聳聳肩說,如果家里沒有母親,那孩子肯定就只叫爸爸了?!皼]錯(cuò)兒!”我的朋友深表贊同,“就拿我來說吧,從小沒有母親,所以我向來只叫爸爸。”我正要告辭,朋友的妻子下班回家了。他們的小兒子就像被魔杖一指,飛跑到母親面前,訴說他剛才怎么摔了跤,摔得多么疼,又怎么哭了。母親又是摩挲他的頭,又是吹他摔疼的地方,還不住地親吻他。
我那朋友皺著眉頭看著母子倆,嘲諷道:“真夠粘乎的,簡直沒完沒了……”沒過兩天,我那位朋友干活時(shí)從腳手架上摔了下來。我們把他抬到工棚,并且叫來了急救車。他在昏迷中嘴里只是不住地念著:“媽媽……”
文/《沉默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