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絲弗卡特

譯/炯炯

她有一頭漂亮的卷發(fā)，個子比我高，也比我瘦——她的兩腿總是非常優(yōu)雅地擺放在課桌底下。因為詹妮的緣故，我終于在那個可惡的食堂有了一個溫暖的座位，也因為她，我懂得了音樂的美妙。漸漸地．同學(xué)們都將我倆視為一個整體。我倆親密無間，每天都要在電話里聊天，每個星期我倆都要聚會好幾次，看看電視，做做手工藝。當(dāng)然，我倆也互相傾訴心中的秘密。

高年級的時候，我告訴她我談戀愛了。我是一個熱愛運(yùn)動的人，冬天的時候，我喜歡滑雪橇和長跑，而他是一個短跑健將，一個也和我一樣喜歡坐在校車后排的小伙子。他那頭飄逸的頭發(fā)配上他那迷人的眼睛，再力上上他走起路來風(fēng)度翩翩的氣質(zhì)，不知道迷倒了學(xué)校里的多少女生。每天放學(xué)后，我都要向詹妮描述關(guān)于他的點(diǎn)點(diǎn)滴滴，諸如他今天穿了什么衣服，他跑得多快啊，特別是有一次跑步的時候，他還向我看了一眼。

“或許他也很喜歡你的廣詹妮向我打趣道。

我當(dāng)然這么想，但是從那時以后他卻很少注意到我了。后來我明白了，在我為他朝思暮想的時候，我在他的眼里僅僅只是一個陌生人，可是我仍然對他充滿了希望。每天為他祈禱。

那些天，我完全迷失了自我，我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上課時老是不知不覺地走神，甚至根本就沒有心思去聽老師講那些讓人心煩的事情。下課的時候，我也不出去和詹妮一起玩了，我總是一個人呆呆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默默地看著他的座位。放學(xué)以后，我也失去了原來快樂的自己，詹妮總是在回家的路上竭力地安慰我，可是我總是對她大喊大叫的。我告訴她，讓她不要管我，如果不能得到我想要的人，我會永遠(yuǎn)也不甘心的，我就什么也不想干。

那天晚上，我和詹妮站在海邊，我對著洶涌的波浪放聲而泣。因為白天的時候，我去找了他，而他卻告訴我，他已經(jīng)有了心上人。我邊哭邊對著詹妮說，如果沒有那個女孩我一定會成功的，現(xiàn)在我失去了我自己的生活方向。我告訴詹妮這是我出生以來第一次輸給了別人，我永遠(yuǎn)也不會甘心的，如果我贏不回來的話，我就不想活了。

那一晚，我想詹妮是真的被我嚇壞了，她的眼神是那么的詫異和吃驚。她緊緊地拉著我的手，很認(rèn)真地對我說；“愛情是很認(rèn)真的，你一定?？紤]好，難道他真的值得你為他付出那么多嗎?如果你不能得到他，你會怎么樣呢?

我激動地告訴詹妮，如果得不到他，我真的會無法安心地學(xué)習(xí)下去的，我是認(rèn)真的，我是真的動了心的……接下來的——幕讓我感到很不解，詹妮忽然很堅定地對我說，那好吧，我會尊重你的選擇的。那一晚，我倆又回到了從前的自我，只因為詹妮向我承諾，她一定要幫我從那個男孩子的女友那兒奪回我的尊嚴(yán)和我的愛情。我當(dāng)時真的很高興，因為詹妮的鬼點(diǎn)子一向是很多的，選一點(diǎn)我是很佩服她的，有了她的幫助我的愛情一定會成功。我們坐在海邊聽著濤聲想著詭計，詹妮說，那個男孩子很喜歡到學(xué)校附近的一個小俱樂部里聽音樂，并且告訴我他喜歡女孩子穿白色的裙子……

我很奇怪地看著詹妮，問她，為什么她對他是這樣的熟悉。詹妮朝我扮了一個鬼臉，說是她偶爾從一個同學(xué)那兒聽到的。我很安心地享受著詹妮的友誼，我覺得在這個世界上她是對我最好的人了。

夜，很晚了，我們?nèi)匀粵]有睡意。在我的心里，我憧憬著自己美妙的愛情之夢。我覺得那一晚的海真是很美……

4天以后，我如詹妮講的那樣，來到了那個很小但是卻很溫馨的音樂俱樂部，按照我們的計劃準(zhǔn)備和那個男孩子邂逅相遇，來一段美麗的邂逅情緣。那一天，我穿著一襲潔白的長裙，出現(xiàn)在那里。在那里我真的遇到了我早已心儀的男孩，那一刻我的心情真是激動而又緊張。他對我的出現(xiàn)很吃驚也很意外，我們就這樣—直感受著這份“很巧”的相遇。在那里我第一次這么近的和自己所喜歡的男孩暢談音樂和自己的生活，陪著滿臉愁容的他喝了一杯又一杯。

臨分手時，他突然對我說，你的裙子很漂亮啊!你是一個不錯的女孩子。接著他告訴我，他失戀了，不知是什么原因，他的女朋友突然眼他分手了。原來；他就是在這個俱樂部里在同樣的情況下，認(rèn)識了他的女朋友。他很傷感地說，第一次和女朋友相遇的時候，她也穿著和我一樣的白裙子，很好看的。話浯間，我隱隱約約地感到他的聲音有些顫抖……

以后，他就經(jīng)常地和我約會，直到有一天，他突然要求我做他的女朋友，我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由于和他的約會多了，漸漸地和詹妮的交往也越來越少了，只是偶爾和她一起回家。見了面，詹妮總是淡淡地問問我們的情況就算了，除此以外，她就是談家里的事情。有一段時間她情緒很低落，我以為是學(xué)習(xí)方面的原因，也沒有太在意。

這樣的情況—直持續(xù)到我們畢業(yè)，不久我們互相留言，然后就為了工作而各奔東西了。詹妮在我的留言本上說，“我發(fā)誓，等你結(jié)婚的時候，我會在遠(yuǎn)方為你祈禱和祝福?！?/p>

隨后，詹妮因為工作去了南方，我也為了自己的工作而終日忙碌。我和男友的關(guān)系一直維持到了畢業(yè)后的第三年，然后我們平靜地分了手。那時，他陪我走過了大學(xué)4年的歷程，但是因為一些原因，我不得不和他分手。

也許是正天的安排吧，多年以后的一天，我在整理我和當(dāng)初男友的東西時，忽然發(fā)現(xiàn)了一個令我永生難忘的秘密。在一個粉紅色的信封里，我看到了詹妮熟悉的筆跡。在那封信里，詹妮提出要和他分手，原來詹妮一直就是我心中的“敵人”啊!她為了我，竟然放棄了自己的愛情，或許那是一段美好的回憶。我一下于呆在了那里，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一個什么樣的人，我真的很自私嗎?很令人討厭嗎?我不知道我還能不能見到詹妮，也許我是沒有勇氣見到她的。

從那一天開始，我的心開始不停地折磨自己，直到15年盾的那個早晨。那是9月的一個清晨，電話鈴，響起；我輕輕拿起話饋，“是詹妮嗎?是我，詹妮啊!

是詹妮，真的是她，這聲音既遙遠(yuǎn)又熟悉，仿佛把我?guī)У搅?0年前的學(xué)生時代。我閉上跟，努力回想著她的模樣，遺憾的是，我惟一記得的便是她齊耳的卷發(fā)和優(yōu)雅的雙腿。詹妮說是在報紙上看見了我的名字，她才想起我跟我聯(lián)系的，她想約我見個面。我很猶豫我能否坦然地面對她，我將如何去開啟這塵封了15年的往事呢?

在我們決定再次接納對方并重新認(rèn)識對方的時候，我倆約好在星期六的早上在舊農(nóng)場見面。

詹妮推著她母親的輪椅緩緩地向我走來，雖然她已33歲，但看起來仍很年輕，就像15年前的她一樣?！班?”我向她打招呼，“你好嗎?”我俯下身子向她的母親問候、詹妮默默地看著我們，瞼上洋溢著燦爛的微笑，而我卻從她的眼神里讀到了她的坦然與快樂。

我們靜靜地向前走，無需任何的言語。我倆的孩子在前面的草坪上嬉戲打鬧；我想喊他們回來?！白屗麄?nèi)グ?，”詹妮勸道，“不會出事?”

我和她談到了從前，詹妮很有分寸地避開了我有關(guān)于那場愛情的話題?！捌鋵?shí)那時，我們也都是孩子，我們也只是在自己的道路上嬉戲著。在人生的道路上，有很多的事情是無法用對錯來衡量的，就像愛情，只要我們自己感到幸福就夠了，不管它是友誼還是愛情……”我不知道自己的淚水是什么時候奪眶而出的，我知道自己先前的猶豫完全是多余的，因為我們還是好朋友。

那一天．天氣真的很好。我想，任何人，只要他是在這片土地上成長、生活，只要他在陽光明媚的時候來到農(nóng)場，他就會和我們一樣，幸福地回憶著自己的一切。我終于在農(nóng)場的一間舊房子里找到了兩個小鬼，看著他們玩得那樣歡欣，我發(fā)現(xiàn)自己和詹妮的友誼又轉(zhuǎn)移到了他們的身上。那一刻，我感動著我周圍的一切。

也許世界就是這么奇怪，一切都像落葉，在風(fēng)中飄舞了一段時間，叉回到了它最初生長的地方。這便是生命的里程和生命的秘密。

(張健摘自《女性大批界》2001年第7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