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自林

這回我背起行李,獨自一人去了一個偏遠的鄉(xiāng)村。過了晌午,我又累又渴又餓。我敲了一戶農(nóng)家的門。

開門的是位60多歲的老人,看上去是位未出過遠門、老實巴交的種田人。

我說:“我餓了,我能在你家討點東西吃嗎?”我想,他會很客氣地請我進去,吃個飽是沒問題的。我常常下鄉(xiāng),以我往昔的經(jīng)歷,這些淳樸的鄉(xiāng)村人是很熱情好客的,用他們自己的話說:“夜里偷牛不富,日間待客不窮?！睆闹锌梢娨话?。

老人看了看我,站在門口,把我擋在門外,顯然是不想讓我進去。頗感意外。

老人問:“你是誰?”我說我是從縣城下鄉(xiāng)來的。

老人問:“你是干部?”我說是。

老人說:“你騙人?！闭f完,“吱”地關(guān)了門。這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怎么騙他了?

我又耐心地敲了這戶農(nóng)家的門,老人這回只開半扇門,顯然是更不想讓我進去了。我對老人說,我不是騙子,不是小偷不是賊,我確實是從縣城下鄉(xiāng)來的,我真的是個干部。

老人問:“那你的車呢?”我說我是行路來的。

老人問:“那你的伴呢?”我說我是獨自一個來的。

老人問:“那你干嘛不找村長?”我說我不認識。

老人說:“有你這樣下鄉(xiāng)的嗎?”

老人說:“你要真是個干部,你自然會找村長要吃的?！闭f完就關(guān)了門。

我無言以對坐在門口,心里想了許多。我就這樣坐著,坐了許久。

出乎意料的是,這戶農(nóng)家的門這回不敲自開,“吱”的一聲,整扇都開了。

在我疑惑之余,老人說:“后生,進來吧,我看出來了,你不是干部,別說你不是縣城里來的干部,就連鄉(xiāng)干部、村干部也不是?！?/p>

我一時語塞。

許久,我才說:“老人家,我真的是個干部?！闭f著,我拿出我的工作證給他看。

老人吃驚地望著我,變得很激動,他幾乎要哽咽了,一下子把我摟在懷里。

(張健摘自《青年博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