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屹 謝謝

美國是一個標榜人權的國家,同時也是一個種族主義風行的國家。一個犯過錯誤的白人青年可以選議員、當總統(tǒng),然而一個有過失的黑人青年卻沒有人給他求上進求發(fā)展的機會。因此釀成了本文主人公黑人青年貝克曼的人生悲劇。這可能就是具有美國特色的雙重標準的人權。

(一)

麥克爾·貝克曼從記事起,就不知道自己的親生父母是誰,他只知道自己是個黑人孩子,但養(yǎng)父母卻是白人。這不尋常的家庭給童年的貝克曼帶來了無盡的煩惱。

他善良的養(yǎng)父母為了讓貝克曼生活得更自在些,特意選擇了多種族聚居的波特蘭市,貝克曼夫婦以為這樣可以讓孩子免受種族歧視的壓力。可是在學校里,每次和一幫黑人孩子相處時,小貝克曼總是感覺不自在,因為他生活在白人家庭里,腦袋中全是白種人的思維,但他的皮膚卻是黑的。

于是,當其他黑人孩子問他,“你的父母是干什么的,住在哪里”時,小貝克曼總是很窘,他并不想讓其他孩子知道自己是個孤兒,而且是被白人領養(yǎng)的孤兒。小貝克曼撒謊說自己的母親就是著名的黑人女明星戴安娜·羅斯。當然,這種幼稚的謊言總是會被揭穿的。直到高中,貝克曼仍然是個孤僻的孩子,因為他的說話方式、穿著打扮以及興趣愛好都與別的黑人學生大不一樣,而白人學生自然也難以接納他。因而貝克曼總是大家嘲笑、愚弄的對象。

為了讓不合群的孩子生活得快樂一些,貝克曼夫婦決定把沮喪的貝克曼轉學到格蘭特高中,那是在當?shù)叵碛惺⒆u的一所公立高中。在那里,貝克曼終于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他和皇家布魯斯樂隊一起表演,在學校合唱團里唱歌……生活變得豐富多彩起來。而貝克曼在籃球上的天分,使他在擁有了一大批球迷的同時也找回了自信,此時,他出眾的口才也漸漸顯露出來。因此,貝克曼備受同學的注目。

在格蘭特高中,貝克曼度過了最快樂,也是他一生中最難忘的時光。

(二)

然而,貝克曼人生中的輝煌竟只有短短一瞬。高中畢業(yè)后,他沒能像自己希望的那樣考入大學,這使年輕的貝克曼深受打擊,也讓他感受到生活的諸多無奈。從此,貝克曼便消沉下去,整日游手好閑,無所事事。1980年,貝克曼離開了養(yǎng)父母,開始了自己荒唐而無奈的獨立生活。

年輕的貝克曼在生活中屢受打擊,萬般無奈之下,貝克曼找了一份輕松的“工作”——偷車。從1982年開始,他靠偽造通行證和一張充滿信心的臉,從一個又一個停車場偷走了數(shù)十輛轎車,然后賣給一個偷車集團。直到1985年,貝克曼因偷車而被捕。

從1985年到1994年間,貝克曼又因偷竊多次入獄,在監(jiān)獄中他目睹了無數(shù)罪犯悲慘的下場,貝克曼備受震撼。他想到了將來,想到了監(jiān)獄外平常而溫馨的生活,貝克曼決定重新為自己設計嶄新的未來。他覺得只要自己能上大學,能拿到大學學歷證書,他就可以得到一份穩(wěn)定的工作,開始新生活。

1994年5月,貝克曼決定申請到一所軍事院校去讀書。經過慎重考慮和比較,他挑中了享譽世界的“西點軍?！?。為了能踏進這所他夢寐以求的名校,貝克曼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領,精心偽造了一份足以亂真的高中成績記錄和一份高中籃球聯(lián)賽記錄。然后,富有心計的貝克曼又憑著這幾份材料,通過種種渠道結識了一名加州參議員,并成功說服了參議員推薦他參加西點軍校的入學考試。在4天的面試中,貝克曼憑著自己出眾的口才博得了軍校主管人員的青睞,軍校馬上通知他被破格錄取了,而且貝克曼還有幸得到了一張克林頓總統(tǒng)親自簽名的證書。正當貝克曼做著將軍的美夢時,西點軍校校方卻發(fā)現(xiàn)這名出眾的新生竟是個“假冒偽劣產品”,馬上憤怒地將貝克曼趕出了校園。

出師不利的貝克曼仍不死心。1995年9月,貝克曼又依靠偽造的證書和出眾的口才通過了俄勒岡州路易斯克拉克大學的入學考試,并順利入學。這一次,貝克曼僅過了兩個月的大學生活,便再次東窗事發(fā)。

(三)

在加州監(jiān)獄中,貝克曼對以往的生活作了深刻的反省。他并不認為自己的“追求”有什么不妥,貝克曼天真地想,他不愿再過這種招搖撞騙或是偷車賊的生活,他想改過自新,重新找回他已失去很久的正常生活。

貝克曼想起了自己讀高中時的情形,那時是多么快樂啊。沉醉在回憶中的貝克曼猛然想起,為什么不可以重新來過呢?我要重返格蘭特高中!一切從頭開始,然后正大光明地考入理想的大學,也只有這樣才能徹底和過去決裂,抹去不光彩的歷史!

出獄后的貝克曼決定最后做一次騙子。他把自己的名字改為“戴格樂·羅斯”,把年齡縮小了14歲,并精心偽造了一系列證件和資料。

1997年9月,31歲的貝克曼以“17歲戴格樂·羅斯”的身份堂而皇之地從貝佛利高中“轉學”,到了格蘭特高中。剛入學的那段日子,貝克曼整天誠惶誠恐,這兒畢竟是自己的母校,他時時刻刻擔心自己又被“揪”了出來,害怕會有人突然站出來指著他說:“你不就是……”

然而,貝克曼竟平靜地度過了頭2個月,他欣喜若狂,“我又回到過去!我又有了一次成功的機會!”從此,貝克曼開始盡情地揮灑難得的“第二次青春”,而不久以后,他便開始光彩照人了。除了“高級西班牙語”這門課外,貝克曼的每一門功課都是“A”;他成了校合唱團的領唱;他是?；@球隊的絕對主力……

由于貝克曼出色的表現(xiàn),半年后,他被同學們選為學生會的主席。校合唱團的指導老師杜納回憶道:“有時候一些同學會議論,你敢肯定他只有17歲嗎?但那只不過是同學認為貝克曼太優(yōu)秀了,優(yōu)秀得令人難以相信?！?/p>

事實上,身穿牛仔、T恤的貝克曼在同學們中很受歡迎。17歲的比爾·費納絲說,“他穿著和我們一樣,他像我們一樣說話,走路!”在學校里,貝克曼舉止規(guī)距,處處都表現(xiàn)得十分優(yōu)秀,他甚至還是學生權利最堅定的維護者。貝克曼向校方提出許多合理的建議,使老師和學生在待遇上都受益匪淺。

如果這是個夢的話,貝克曼一定希望它永遠沒有醒來的時候,他已完全溶入了“角色”,但美夢總有醒來的時候。1998年,圣誕節(jié)前夜,在狂熱的晚會上,興奮的貝克曼上臺動情地獨唱了一首“神圣的夜晚”。恰恰是這首“神圣的夜晚”葬送了貝克曼的美夢——此時臺下的一名老教師忽然發(fā)現(xiàn):這個孩子不就是12年前自己班上的學生嗎?

當警察拿出1986年格蘭特高中畢業(yè)相冊時,貝克曼痛苦地低下了頭:為什么上帝總不愿再給我一次重生的機會?

(四)

1999年元旦,波特蘭市法院以“偽造證件罪”判處31歲的貝克曼入獄。

但貝克曼一案經美國全美廣播公司(ABC)報道后,卻在社會各界引起了軒然大波,人們在這起荒唐離奇的事件背后,仿佛看到了一個典型的美國夢。有人認為,貝克曼的所做所為只是為了悔過自新,只不過方式不對而已,他并沒有給社會造成危害,也許我們的社會的確應該給他一個再生的機會;但大部分人卻認為,不管貝克曼的動機如何,他都必須為自己的欺詐行為付出代價,否則每一個人都可以抹去歷史,重新來過,要知道人生的唯一性才是人們珍惜它的原因。

無論怎樣,貝克曼事件都是一個典型的美國青年的“奮斗史”,只不過他在實現(xiàn)自我和找回自我的過程中有太多荒唐,但這其中也有許多值得人們深思的東西。

(郝新摘自《良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