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四益 丁 聰
封泰為汴梁守,日以宴飲為事。州事悉付曲、石二僚。曲日奔競于泰左右,海陸之珍,侑觴之妓,百計羅致。石勤于治,政簡刑輕,重農(nóng)恤民,一州賴之。
河貫州而東,堤高筑,遠(yuǎn)望若懸城頭。時人詠之日:“一線西來穿府過,幾人愁眼望懸河。”蓋堤若有失,人盡魚鱉矣。
春,石巡河。河水涸淺,見堤有凹缺,急報泰,曰:“千里之堤,潰于蟻穴。今桃汛將至,宜急鳩工固之?!碧┓阶恚唬骸坝兄T?”曲曰:“未聞?!碧┠酥弥?。石慮有虞,復(fù)請見。三請而三阻,乃假泰名修本上聞。本上而堤已潰。幸石有備,汴之民半為魚鱉。
泰惶悚待罪。帝念有章上聞,見事于先,僅遷萊州,示薄懲焉。
時論,泰之未系縲紲,石之力也。然泰別有所見。離汴之日,召石數(shù)之,曰:“吾聞一言興邦,一言喪邦。吾喪此邦,皆被汝說壞了。”石一笑而退,謂人曰:“天下事只有做壞的,豈有說壞的。愚而自專,不知其可。吾將收彼尸于東萊。”
未三年,有客自萊州至,曰:“石先生不幸而言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