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亞雄
好長一段時間,只要我一推開房門,總有一股香氣頑固地沖入我的鼻孔。我說不清楚這是女孩身上特有的,還是一種我未見過的化妝品的殘留。
地上還有我的血,已被香氣熏得只剩下斑斑點點。一看到這個場面,我就不寒而栗,越發(fā)覺得自己真不是個東西。
其實,我真的想娶她做老婆。那天,一位哥們兒拿著一張照片對我說,這個姑娘很崇拜你,拿著吧,好好珍惜!照片上的姑娘很動人,我“按圖索驥”找到了她的單位,從女孩群中一眼認出了她。
可我不認識你呀!她說,我便告訴了她我是誰。她輕輕地啊了一聲,臉上倏地飛起兩團紅云。我對她一見鐘情。
她幾乎是雀躍般坐上我的自行車后架。夏日的傍晚,街上人很多,噪音很大,整個路上她只說了一句話:“你的后背全濕了!”這話在我聽來好溫柔,也十足地激勵著我改變我們的約定,我決定帶她到我的宿舍,而我們當初說好的是要在公園的草地上看落日的。當我說出新主意時,她輕輕點了點頭,顯得那般義無返顧。剎那間我真想向她提一個問題:“你就這么相信我?”這畢竟是我們第二次見面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約會啊!不過,我沒問出口,我害怕她“臨陣倒戈”,因為我知道我的那份邪念正如登車的勁頭幾一樣在逐步增長。
到了宿舍,我說,天太熱,想光著膀子,你不介意吧,因為夏天里我一直保持著在宿舍不穿上衣的習(xí)慣。她只是低著頭沒有吭聲,我便把衣服脫了。給她吃了西瓜,喝了汽水之后,我還打了一盆水讓她洗洗。然后,我從箱子里拿出厚厚的一沓雜志,讓她看我發(fā)表的文章。她抬起頭來說不用看了,接著她當著我的面背誦了一段話,那是我在某報上發(fā)表的一篇文章的結(jié)尾。她的這一舉動差點使我熱淚盈眶。
她坐在床上,我坐在書桌前,書桌離床大約有20厘米距離。情形就像我們已是相戀很久的情人,終日相處一起便覺得無話可說。她自認為很了解我,她說她相信文如其人的道理,否則真的會把我當成一個壞人。于是,好一會兒就覺得無事可干。我說給你講講我童年的故事吧,她用眼睛笑了笑,乖巧地看著我的臉。
我在一旁口若懸河,說的是一些誠實的而且又高于生活的故事,她在一旁靜靜地聽。我分明感覺到她眼中放出誘人的光。
她說她該走了,待到明日再來看我。我真的不希望她走,便上了一趟廁所,事實上我是趁機展開激烈的思想斗爭,在短暫的痛苦中我作出了一個十分離奇的決定,而且我覺得不那樣做我肯定會失眠的。
等我回到宿舍時,她已坐在書桌前,我只好坐在床上,沒等她再開口,我就說,要知道我很勇敢,我想說的話如果是錯誤的,請你立即站起身來,并走到房門口,這樣,我會立馬送你回家。我不知道她是否察覺到我的險惡用心,反正我看到了她的雙肩微微聳動。當我說出“我希望今夜你留在這兒”這句很關(guān)鍵性的話時,她“啊”地一聲彈了起來,差點碰倒了椅子。不過,她沒有向房門口走去。
我緊緊地抱住了她,她癱軟得像一團泥。好一會兒,她才斷斷續(xù)續(xù)地說:“我知道這樣做是不可原諒的,但我真的害怕失去你,你在我心目中是白馬王子啊!”“我不會騙你,我會要你!”我的聲音更是斷斷續(xù)續(xù)的。她已經(jīng)不能自持了,我欲進一步行動,她突然狠命給了我一耳光,我只感到一股熱流從我的鼻孔中瀉出,我鼻子流血了。
她急忙翻身下床,忙不迭地用她洗過臉的水給我沖洗,再順手撕了個小紙團堵住我的鼻孔,血止住了,她卻哭了。
我說對不起了,送你回家吧,她卻不走。然后緊緊箍住我的脖子,哽咽著說,你可抱著我睡覺,僅此而已。
這一夜她沒有走,我們和衣而睡。一整夜我未曾合眼,她大約是睡著了,還在斷斷續(xù)續(xù)地抽泣。
我很后悔。我恨我自己居然與流氓無異,竟敢對一個初識的姑娘非禮。
天剛亮,她起床說送我走吧,我已經(jīng)原諒了你。她還說她會等著我去找她。
我終于沒有再去找她,因為我害怕見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