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廉濤

“誰家玉笛暗飛聲，散入春風滿洛城。”夜幕徐徐降臨，中城萬家燈火，上海音樂學(xué)院教授、著名笛子演奏家陸春齡又出現(xiàn)在他家的小陽臺上，捧起他心愛的竹笛，盡情地吹起來。悠揚的笛聲回旋在上空，把人們帶入一個美妙、神奇的境界。

陸春齡從9歲開始學(xué)吹笛，迄今已在“絲竹王國”度過了60多個春秋。年逾古稀的“笛王”。依然精神矍鑠，舉止敏捷，渾身洋溢著青春的氣息。作為當今南派杰出代表，他一面孜孜不倦地撰寫笛子藝術(shù)著作。錄制磁帶、唱片，一邊毫無保留地向后輩傳授笛藝；同時還經(jīng)常風塵仆仆地來到車間、田野、礦井、營房，作巡回演出。用他的笛聲歌唱社會主義，歌唱中國共產(chǎn)黨，用他的笛聲傾吐對美好生活的熱愛。他每天的時間表總是排得滿滿的，干起事來風風火火，似乎有著使不完的勁。

這位老藝術(shù)家的精力何以如此充沛，藝術(shù)生命力何以如此旺盛?筆者有機會與陸春齡攀談，并就這個問題作一番探究。我剛一提出這個問題，陸老就樂呵呵地笑了。他略加思索，認真地說道：“唐代著名醫(yī)學(xué)家孫思邈說得好：“人欲勞于形，百病不能成?！边@是從實踐中得出的經(jīng)驗，很有道理。人總是要衰老、死亡的，這是不可抗拒的自然規(guī)律。但只要堅持工作和活動，讓身體這部機器的各個部件不停運轉(zhuǎn)，就可以消除疾病，延緩衰老過程。更何況，吹笛子本身就是一種‘專業(yè)氣功呢!你想，天天‘曲不離口，就是在練丹田之氣。既練藝又養(yǎng)身，真是一舉兩得?！?/p>

隨著陸春齡的侃侃而談，我的眼前驀地閃現(xiàn)出一連串的“鏡頭”：

1986年夏天。陸春齡赴萍鄉(xiāng)煤礦，曾在井下演出5場，有一場面對的僅僅是1名觀眾，真令人感動。幾十年來，在海南、山東、安徽、江蘇等地的許多礦上井下，都留下過陸春齡那韻味雋永、甜潤醇厚的笛音。

在英國女王伊麗莎白二世訪問上海期間。陸春齡在城隍廟古老的湖心事上，為女王吹奏了一曲《喜報》，還用英國笛子吹奏了英國民間曲子《鄉(xiāng)村花園》。他的深厚功力，贏得女王破例與他握手三次。

1989年夏季，香港市政局在香港大會堂為陸春齡舉辦的“笛藝60年”專場音樂會上，陸老每場要吹奏3小時，他居然連續(xù)高質(zhì)量地演出了3場。一個高齡老人能在這樣長時間的演出中保持其精湛技藝不走樣，在笛子吹奏史上是罕見的，難怪在爆滿的音樂廳中，熱情的觀眾要一再為之喝采了。

陸春齡兒時家境貧寒。解放前靠作車工、碼頭工、汽車司機、蹬三輪車謀生，因而他無尊可養(yǎng)，無優(yōu)可處，生命一直處于運動之中。在漫長的藝術(shù)生涯中，他堅持天天練藝，堅持深入生活，足跡遍于祖國各地的山山水水。作為中國人民的友好使者，他出訪過30多個國家和地區(qū)。正是長年累月的“勞于形”，使他練就了一個健康的體魄。這大概是“笛王”藝術(shù)之樹常青的“秘訣”之一吧。

“樂觀便是延齡訣”。說起“秘訣”，陸老的見解是：“一個人的健康往往受情緒的制約。若精神憂郁悲觀，思想狹隘，就容易致病。惟喜悅者常健康嘛?！北M管人生道路曲折崎嶇，坎坷不平，但陸老正是篤信了這一點，所以總是用微笑迎接人生一次又一次的拼搏。他是一個天生的樂天派。他將這一條“養(yǎng)身秘訣”概括為三個字：“想得開”。他認為，一個人對萬事萬物真正“想得開”之時，也就真正學(xué)會了心理保健，有了獲得健康長壽的堅實基礎(chǔ)。

那么怎樣做到“想得開”呢?陸春齡根據(jù)親身實踐得出這樣的結(jié)論：“首先要心胸開闊?！彼e例說，有些人遇到一點挫折、打擊，猶如天塌地陷，以為一切都完了，有些人目睹同行升遷、獲得成功，就嫉妒莫名。郁郁寡歡；有些人一旦患了某種疾病，就精神崩潰，似乎在等待死神的降臨。象這樣一種精神狀態(tài)，怎么能身心健康呢?”說到這里，陸春齡感慨系之：“現(xiàn)實往往會給人們帶來種種困惑和煩惱，但為一點點小事憂心忡忡是愚昧的。什么事都能想得開，心情才會愉快，毛病就不會糾纏你，健康也自然有了保證?！?/p>

陸春齡的一席養(yǎng)身之道，令人茅塞頓開。你看，他生活得那樣輕松灑脫，那樣充滿青春活力。顯然與這種“想得開”是分不開的。

“當然，除了‘想得開的心理保健外，必要的鍛煉也是不可缺少的?！薄暗淹酢痹掍h一轉(zhuǎn)，指著家中墻上掛著的兩把龍泉七星寶劍，頗為得意地說：“那可不是裝飾品，而是我的練功家伙。”現(xiàn)在他已能自如地打純陽劍、太極劍。他告訴我：“練劍，一是為j修身養(yǎng)性，二是可使氣息通暢，它對于吹笛的拍勁、口勁、唇勁的提高也大有裨益。”我取下掛在墻上的寶劍一掂，唷，每把足有四五斤重，沉甸甸的哩!但見陸老伸出手來，十指不動，無一絲顫抖。為提高雙腿的力度，陸老最近又增加了新的鍛煉課目：每天金雞獨立踢腿百余下，先左腿后右腿，交替進行?！暗淹酢蓖谂_上站立演奏一兩個小時，倘若沒有良好的腿功就難以勝任了。

陸春齡一生與笛子結(jié)下了不解之緣，“愛笛及竹”，他也非常喜愛竹子。前些年，他家的客廳里、陽臺上，花盆和盆景中都是竹。天竹、紫竹、紅竹、玉竹、鳳尾竹、佛竹，一應(yīng)俱全。如今嬌貴的竹子大多殘敗，但陸老愛竹的興致依然未減。他的愛竹、養(yǎng)竹既是為了研究竹的習性，以使竹笛用料更為科學(xué)，又是陶冶自己的藝術(shù)情趣。他的書房里就懸掛著古今畫家的竹畫墨寶。

陸老興之所至時也會揮毫疾書一番。最近筆者去他家造訪，他剛剛寫下“草原笛手藝精湛，民族樂壇開新花”14個蒼勁有力的大字，以祝賀他的學(xué)生，蒙古族笛手張立忠的獨奏音樂會的舉行。陸春齡幽默地說：“我的這些愛好雖不登大雅之堂，卻也是一種精神寄托，可消除煩惱，陶冶情操，倍添生活樂趣。”

是啊，一個生活有目的、精神有寄托又懂得養(yǎng)身之道的人，永遠是朝氣蓬勃、青春常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