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爾頓．奧斯倫　章春娓

彼得的祖輩一直是開店鋪的，祖父一死，店鋪就由彼得繼承了。在櫥窗里放滿了漂亮的古董:有幾百年前的珠寶，金銀匣子，從日本、中國和其他國家來的雕刻品。

就在這年冬天的一個下午，一個小孩站在那兒，她的臉緊貼著櫥窗，睜著大大的嚴肅的眼睛審視著里面的每一樣東西。一會兒，她的臉上露出了喜悅的神色，轉身離開櫥窗，走進店鋪。

彼得站在柜臺后面，僅有三十歲，當他看見這個小女孩時，眼睛里流露出冷漠的神色。

小女孩開始說話了:“請你把櫥窗里的那串漂亮的珠子給我看看?！?/p>

彼得從櫥窗里拿出了那串珠子。當他把這串項鏈給她看的時候，珠子映襯在他的手中是多么美麗呀!

小女孩拿著珠子說:“就是這串，請你用一張漂亮的紙為我包好?！?/p>

彼得用冷漠的眼神審視著她，問:“你是給別人買的嗎?”

“是給我大姐姐買的，她照料我。我母親去世的第一個圣誕節(jié)就要到了，我一直在為我姐姐尋找一件真正的、神奇的圣誕禮物。”

“你有多少錢?”彼得問。

她從口袋里抓出一把便士放在柜臺上，“這就是我所有的錢”，她簡單地解釋道:“我一直在為給姐姐買禮物存錢?！?/p>

彼得望著她，眼里露出思索的神色，然后他小心地緊緊用手遮住項鏈上的標價，不讓她看見。他怎么能夠告訴她價格呢?她那大大的藍色的眼睛露出的興奮的神色象刺痛了他昔日的傷痛一樣。

“等一會，”說著，他向店鋪后面走去。他大聲問道:“你叫什么名字?”他好象在忙著什么。

“珍妮·格瑞絲，”小孩回答說。

彼得回到了店鋪前部，手里拿著一個包，這個包用漂亮的圣誕紙片包著，并系上了綠色的緞帶。

“給你，”他說，“在回家的路上別丟了?！?/p>

她快樂地沖著他笑著，跑出了店門。透過櫥窗他目送著她，感到比以前更加寂寞了。

珍妮·格瑞絲和那串寶石再次喚起了他對過去悲痛的回憶。小女孩的頭發(fā)金燦如陽光，她的眼睛碧藍如大海，曾經他和一個頭發(fā)也是這樣金燦，眼睛也象這樣碧藍的女孩相愛，這串藍寶石項鏈就是準備給她的。

但是在一個雨夜，汽車開下公路使彼得愛著的女孩喪身。女孩死后，彼得感到他在這個世界上除了悲傷，其他什么也不復存在了。

從那以后，彼得生活得更加孤獨了。他與進店的人交談，但做生意的時間一過，留給他的是伴隨著悲傷的孤獨，最后對失去愛的悲傷變成了自我悲傷，為了自我憐惜，他幾乎盡力迫使自己忘掉了這個女孩。

珍妮·格瑞絲的藍眼睛把他帶出了自我憐惜的世界，使他想起了過去失去的一切，記憶的痛苦如此強烈，彼得真想在今后的十天里逃離那以挑選美麗古董的那些歡樂的圣誕顧客。

圣誕前夜，最后一位顧客走出了店門，彼得感到高興，一切都要等到新年了。

但是對彼得·理查德來說，這一夜并沒有結束，門開了，一個年輕女子進來了。彼得不知這是為什么，但是他感到他從前見過她。她的頭發(fā)金燦如陽光，她的眼睛碧藍如大海。

她默默無語地把這個用漂亮的圣誕紙包著的包放在柜臺上，然后從口袋里掏出綠色的緞帶，把它和包放在一起。彼得打開紙包，一串藍色的項鏈又重新出現在他的面前。

“你能記得你把它賣給誰了嗎?”

“是一個叫珍妮小女孩，她想把它作為送給姐姐的圣誕禮物。”

“售價多少?”

“我不能告訴你，賣方從來不告訴別人買方花了多少錢?！?/p>

“但是珍妮只有為數不多的幾枚便士呀!她怎么買得起呢?”

彼得又象十天前對珍妮·格瑞絲做的那樣小心地用圣誕紙把項鏈包好，系上綠色的緞帶。

“她付出了一個人能付出的最高價格，她拿出了她所有的錢，”他說。

好大一會，店鋪里鴉雀無聲。一會兒，城市某個地方的鐘聲響了，又一個圣誕節(jié)開始了。

“但是你為什么要這樣做呢?”女孩問。

彼得把紙包放在她的手中。

“因為我沒有一個能送圣誕禮物的人，”他說:“現在已是圣誕節(jié)的早上了，請讓我送你回家吧!我真想在你家門口對你說聲圣誕快樂?！?/p>

就這樣，在敲響的鐘聲中，彼得·理查德和這位尚不知名的女孩走出店門，進入了充滿希望和快樂的新的圣誕節(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