忻劍飛
“中國學”已成為一門世界性的成熟學科,但是遺憾的是,我們自己的反應卻是相當微弱的,也就是說,對于中國向國外發(fā)出信息以后的反饋,我們在相當程度上是忽視了。不久前看到一本新出的工具書《國外出版中國近代史書目》(一九四九——一九七八),了解到不少情況,這方面的感觸尤深。
對國外中國學的研究,不僅是歷史,更是政治。十九世紀以后,各國正式把中國學當作一門課題來研究,但這種科學研究大量地卻是用了骯臟的侵略和掠奪的手段來進行的,這種局面的根本性改變是在新中國成立之后。埃德加·斯諾在北京對毛澤東說道:“當你在中國進行一場革命的同時,你也革了外國的‘中國學的命”(《漫長的革命》)。這是很準確的,但問題還遠遠不止于此。國外中國學的發(fā)展提醒我們,當我們從舊中國的黑夜中走出之后,我們生活于其中的是一個全球范圍的向現代化進軍的時代,同時也是一個有著多種可能性的未來的時代,能不能戰(zhàn)勝這個時代的挑戰(zhàn),正是當代中國和中國人的最大的政治,而在這一奮斗的過程中,國外中國學作為一種理論化的信息反饋,將對我們的社會這一系統,產生不可忽略的影響。
我們的東鄰日本就極為重視國際上日本學的研究動向和成果,如他們競相對國際上提出“近代化”這一概念作出解釋,把日本當作剖析、闡釋、證明“近代化”這一概念的典型。這場討論持續(xù)了二十多年,至今仍不失其生命力,無疑是國際日本學界的一大貢獻,當然也對日本自六十年代經濟的新起飛發(fā)生了有益的影響。
一九四九年以后,尤其是六十年代以后,人們普遍地更為注重對近、現代和當代中國的研究。以美國為例,主要討論中國問題的亞洲學會(原名遠東學會),一九四九年舉行第一屆年會,提出論文并參加討論的會員計七十二人,而一九七八年召開第三十屆年會時,已逾三百六十人,三十年間增加約五倍。面對大量論述中國近現代政治、經濟、歷史的中國學論著,我們不應該更自覺地大量地加以利用嗎?而且,現代化不僅僅是一個經濟概念,我們可以把對國外中國學的研究提到對外開放和東、西方文化交流的高度來認識。在這個時代,在這個世界上,時間與空間已遠不是那么僵硬和絕對的了,而馬克思預言的時代精華,世界文明的思想則更為令人神往和鼓舞人趨赴,這是由于現實已產生了對這種哲學的需要。所以,中國研究外國,外國研究中國,中國再研究外國人對中國的研究,變得十分自然而迫切,不可避免而需要自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