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德

百花齊放百家爭鳴的方針，在文藝界科學界中已經(jīng)形成討論的熱潮。雖然大家都贊成放，但討論的焦點實際上仍然是放不放的問題。

一

究竟放還是不放？要放，放出毒草怎么辦？有些同志說：“各種閑花野草都放，已經(jīng)不好辦事了。明明知道這是毒草，還要放，放出來散布毒素，怎么得了？”

毒草要不要放？成為討論放還是不放的一個中心問題。

實在，毒草是有毒的。避免毒草好不好？好是好，避免不了。毒草本來就有，它長了幾千年。你如何能避免得了。主張不放毒草的人，他要下令禁止毒草生長。對藝術問題，學術問題，思想問題，一看見有毒，就下命令禁止，但是禁而不止。避免毒草，用意是好的，就是行不通。

其實，我們并不是特別喜歡毒草。而是因為毒草香花往往分辨不清。你以為它是毒草，把它除掉，其實它是香花。孫中山是香花，滿清時代認為他是毒草。共產(chǎn)黨是香花，國民黨統(tǒng)治時代認為它是毒草。即使在解放以后，一些人們對某些問題仍然分不清香花和毒草。例如最近王蒙發(fā)表的“組織部新來的青年人”，并不是毒草，卻被一些人認為是毒草。在中國要節(jié)制生育的言論，幾年以前被一些人認為是和馬爾薩斯人口論一樣的毒草，最近才被大家認為是香花?！榜R路天使”是五四以來的優(yōu)秀的影片，直到現(xiàn)在還有人認為它是毒草，提議禁演?！皸钅宋浜托“撞恕币彩呛玫那噭?，也有人主張不放。新生的東西是和舊東西不同，有保守思想的人看不慣，往往把它看作毒草。我們說毒草可以放，這樣就使得那些有保守思想的人難于以除毒草為名來除掉香花。是毒草還是香花，經(jīng)過百家爭鳴，自由討論，才能辨別清楚。

有人說：分不清毒草和香花的東西可以放，有的明明是毒草，就不能放。他認為放了毒草，群眾就會中毒。首先，這個看法把群眾的覺悟估計過低，群眾難道就這樣“弱不禁風”？有些毒草放了幾百年幾千年：大家也沒有毒死，難道現(xiàn)在就會毒死大家。進一步來看，放了毒草，正是可以在和毒草斗爭中鍛煉自已。在溫室里面是不能教育青年有馬克思主義觀點的。馬克思主義思想的形成，要飽經(jīng)風雨。就是說，要有斗爭。教條主義的書生，可以在溫室中培植。馬克思主義者，要在和毒草斗爭中成是。群眾要提高自己的思想覺悟，就要親自動手和毒草作斗爭，要親身取得斗爭的經(jīng)驗。這樣的人，才會是風也吹不倒雨也打不倒的人，才能逐步形成堅強的馬克思主義者。自然，也有可能極少數(shù)人受了毒草的影響變壞了，但是絕大多數(shù)的人將會受到斗爭的鍛煉，思想和能力提高了，眼睛更亮了。

關于香花和毒草問題，還可以將充一兩句話，就是說：還有也不太毒也不太香的花草。還有香花里頭夾雜著毒草，毒草里頭夾雜著香花。這些，也只有在百花齊放百家爭鳴中才能明辨是非。

二

有些人所以怕放毒草，還在于他們懷疑這樣做是不是違反了馬克思主義者的立場？他們說：“明知是毒草，還要放，馬克思主義者的立場何在？這不是有意宣揚錯誤思想嗎？這是對群眾負責的態(tài)度嗎？”有人還舉出這樣的事例，說是有些青年在看了一場有毒的戲，或者讀了一本有毒的小說以后，幾年來對他所進行的馬克思主義教育就完全垮臺了。他不知道馬克思主義者的立場，正是應該表現(xiàn)在善于團結大多數(shù)人和毒草進行斗爭，而不是避免毒草，根本不讓毒草放出來。前面已經(jīng)說過，毒草是不能靠命令禁止它的生長的。只有讓毒草放出來并且和它進行斗爭，才是戰(zhàn)勝毒草的根本方法，因而這也才是真正對群眾負責。如果真的有那樣的青年，受了幾年的馬克思主義教育，看了一場戲或者一本小說就完全解除了武裝，這正是告訴我們讓青年和毒草隔絕，不在和毒草斗爭中鍛煉，只是正面地對青年進行書本上的馬克思主義觀點教育，是經(jīng)不起考驗的。

百花齊放、百家爭鳴的開展，將促進更多的知識分子在自覺自愿的基礎上接受和信服馬克思主義；同時促使初步具有馬克思主義世觀的人進一步地提高自己的水平。

加強馬克思主義領導，才能正確貫徹執(zhí)行百花齊放、百家爭鳴的方針。

三

對放有抵觸思想的人，還有另外一種顧慮，這就是怕麻煩不好領導。

怕麻煩的人甚至認為，即使不放毒草，一百種花齊放，一百個家爭鳴，也夠麻煩的了。太復雜了，太不純潔了。“青一色”多么好。

請怕麻煩怕復雜的人看一看現(xiàn)在中國社會的環(huán)境。社會主義革命雖然基本上完成，但有資產(chǎn)階極和小資產(chǎn)階級思想的人還有幾億。這幾億人口都不能封著自己的嘴不講話。怎樣辦呢？有兩種領導辦法：

第一種是禁止壓服的辦法。怕麻煩的人以為這一下子“省心”多了。其實招來了大麻煩。人們的思想哪里是壓服得了？禁止得了？用暴力來消滅思想，古代暴君和近代帝國主義者都曾經(jīng)作過，無疑地這只能是失敗。

第二種是以理服人的辦法。這種辦法是自由討論，有分析，講道理，平等的態(tài)度。和風細雨，沒有強制，沒有粗暴的打擊。這種辦法看來是麻煩些。但是能夠解決問題。

實行第二種辦法，就要百花齊放，百家爭鳴。怕麻煩的人企圖“垂拱而治”，“無為而治”，是辦不到的。

四

還有另一部分人對放有另一種顧慮，就是怕放了自己遭到批評。他們說：如果要“爭”，如果要批評，就不要放。放就不要爭，不要批評。他們說：可以百花齊放，但不要有百家爭鳴。百家齊鳴還可以，不要爭，要鳴而不爭。他們還說批評就是收，爭就是收。

百花齊放百家爭鳴的方針，就是要放，就是要爭。爭就是相互批評。批評不但不會阻礙放，只能使放放得更好。沒有批評，就會“一花獨放，一家獨鳴”。就會只準我放不準你放或者只準你放不準我放。

百花齊放，百家爭鳴，馬克思主義可以批評非馬克思主義，非馬克思主義也可以批評馬克思主義。真理愈辯愈明，真金不怕火煉，沒有批評，思想就會僵化，也不會開展真理。

但是，有一種批評是妨礙百花齊放、百家爭鳴的方針的。那就是教條主義的粗暴的批評，一棍子打死的批評。這種批評實際上是一種打擊，是一種禁止壓服的辦法；對百花齊放百家爭鳴是不利的。

學術上的批評，要言之成理持之有故，要與人為善，要有說服力。

五

對百花齊放、百家爭鳴方針，還有不少人存在著種種誤解，例如有人認為是暫時措施，認為放緊接著就收，放是相對的，收是絕對的。這些人實際上是不主張放的。他不了解“放”是長期的方針。在共產(chǎn)主義社會里，也不會是百花齊收而是百花齊放。

也有人認為要成家才能爭鳴，只有專家才能爭鳴，這也是一種誤解。百家爭鳴的精神是持有各種不同的意見的人都可以參加討論，而不是說一定要成了家之后才有發(fā)言權。許多知識分子往往在參加百家爭鳴中，受到爭鳴的推動，努力學習，才逐步成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