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啟琴

在我們學校開展整風運動的日子里，我們?nèi)熒鷨T工最不能忘懷的事情，就是我們學校得到了毛主席的關懷，毛主席親自聽取了我們學校整風運動情況的匯報。

9月17日晚上八點半鐘，我忽然接到市委書記陳丕顯同志的電話。他通知我說，有一位中央負責同志本來要到我校看大字報，但因天色已晚不來了，要我親自去向他匯報大字報的內(nèi)容和開展整風運動的情況。我那時怎末也不會想到就是我們親愛的毛主席已經(jīng)來到了上海，順手帶著大字報材料，就匆匆地往指定的地點而去。

到了后，一進門就遇到陳丕顯同志。他高興地告訴我：“毛主席來到了上海，你可得要好好地向他匯報你們學校的情況??！”一陣難以抑制的喜悅沖激在我的心頭。啊！果真是毛主席來了呢！毛主席的面是見過好幾次了，但是要與他老人家當面談話，卻還是生平第一次。我的心中不禁忐忑不安起來。我一面強自把激動的心情鎮(zhèn)定下來，一面悄悄地隨著陳丕顯同志走進了會客室。

毛主席正在跟另一位同志談話，他看見我們進來，就站起來，親切而微笑地問我伸出了手。我幸福地握住了偉大領袖的溫暖的手。他招呼我坐在左側(cè)靠近他的一只沙發(fā)上，要我等待一下，讓他聽完黃浦區(qū)委書記陸文才同志的匯報。

在那間不大的會客室內(nèi)，除了陳丕顯同志以外，市委的柯慶施同志，馬天水同志和許建國同志也都在座，我一一地向他們致意。不久，上海鍋爐廠廠長王偉光同志和該廠黨委書記劉東海同志也來到了這里。

這是一次何等幸福而動人的會見啊！在毛主席和陸文才同志談話的時候，我一直凝視著他，眼光幾乎一直沒有離開他。毛主席身上穿的是一身淺灰色人民裝，巳經(jīng)是舊的了，足上穿的是一雙黑布鞋。他的面色紅潤，精神飽滿，一望而知主席的身體是非常健康的，我在心里感到格外高興。我的座位，靠近主席的位置較近，主席在談話時那種親切而誠懇的態(tài)度和幽默而風趣的問話，使我感受很深刻，我自已也在不知不覺中，把初進門時的一些拘束和不安的心情拋到九霄云外去了。

我聽到陸文才同志向毛主席正在談的關于黃浦區(qū)委機關所張貼的大字報，從形式到內(nèi)容，確實是與眾不同，別具風格。例如他們用掛燈籠猜燈謎的形式來批評區(qū)委領導干部。毛主席對這些大字報的方式很注意，并且幽默地問陸文才同志：“把你掛上了燈籠沒有？”陸文才同志作了肯定的答復以后，主席再問他：“那末你哭鼻子了沒有？”這時候，我們大家都笑了起來。的確，跟毛主席談話，就是如談家常那末自然。

等毛主席問完了黃浦區(qū)各個方面開展整風運動與反右派斗爭的情況之后，就轉(zhuǎn)動了身軀，準備和我談話。旁邊柯慶施同志把我的名字和職務介紹給毛主席。

“喔！原來是負責學校工作的同志?！敝飨吞@地說道，接著就問我：你們學校是什么性質(zhì)？有多少老師和職工？多少學生？待我一一回答后，主席又問起我校整風運動初期大嗚大放的情況，他對于我校在三天之內(nèi)就貼出2，700多張大字報，很感興趣，他問我：

“是不是全校師生員工一起嗚放？”

“是的。先是黨員帶頭，以后黨員和非黨群眾一起嗚放。群眾情緒非常熱烈，我的辦公室里里外外都貼滿了大字報?！蔽一卮鸬馈?/p>

“那你吃得消嗎？”主席問。

“我自已確實有好幾個晚上睡不著覺。但是，當我想起主席的囑咐，要我們好好地虛心傾聽群眾意見，也就能硬起頭皮聽意見了。我不但自己如此，而且還勉勵其他黨員和干部也這樣。”我不安地回答。

“已經(jīng)嗚放出來的，是一些什么問題呢？”主席笑著問道。

我把帶去的大字報材料遞給毛主席看。主席聚精會神地翻閱了起來，當他看到有幾首歌曲時，他又問了一下：“還有歌曲嗎？”

陳丕顯同志代我回答了：“他們學校里，這次嗚放確實五光十色，群眾的創(chuàng)造力很大。這一些油印的歌曲是在廣播臺上唱的，同時還散發(fā)給學生看?！?/p>

毛主席逐字逐句地念了幾首，當念到有一首叫“正義之歌”的時候，又仔細地問我：“這首歌曲講的是什么一回事？”

我告訴主席說：因為去年招生任務大了，師資不足，就抽調(diào)了幾位二年級肄業(yè)、功課較好的學生擔任普通課教員。有一位姓蔣的同學也是這樣抽調(diào)下來了。到今年暑假前，因估計下學年教師有多余，領導上決定讓這些同學恢復學習，繼續(xù)深造。這位姓蔣的同學，不接受這個意見，一定要考大學，并要求讓他擔任一些輕易的工作，使他明年能考取大學。領導上再三對他進行教育，總是不行。因為在我的談話中曾提到學校編制緊縮，就是勤雜人員的工作也無法安插，所以這次他貼出大字報，批評領導不關心他，說要用到人時，硬拉下來，用

不到時，就一腳踢開，甚至要叫他去做勤雜工。同學看到了他所寫的大字報，有少數(shù)人引起了同情，所以唱出了“正義之歌”，要支持姓蔣的同學，說什么：

“我們今天做動校學生，

明天可能要打雜掃場；

校長們的言論太荒唐，

再無理，我們就要團結(jié)起來?！?/p>

毛主席聽到這里，隨口就說：“要青年學生去打雜掃地，也不是一件壞事情??！我看對青年一定得加強思想政治工作，要教育青年不再輕視勞動；要愿意參加體力勞動，才能建設好我們的國家！”

我們學校，在學生中的大嗚大放剛開始的時候，有一部分學生不滿意關于延長學習期限一年的決定；因此，張貼了不少大字報，其中由于右派分子的興風作浪，乘機向黨進攻，就極盡挖苦諷刺的能事。罵校長為“老官僚”，“機械執(zhí)行上級命令”等等。當毛主席聽了我的匯報，又看了這些大字報之后，意味深長地問我：

“你年紀多大了？是不是變成老官僚了？”

我回答是37歲，主席又轉(zhuǎn)過去問陸文才和王偉光、劉東海等同志的年齡，還替我們一一排了個年齡的次序，說：

“看來，年齡都不算老！最大也不過四十來歲，只要大家不做老官僚，再老些，還能干革命的呢！”主席接著又問我：“這改變學制問題，是不是光你們一個學校的事呢？”

“那不是光一個學校的事?！蔽一卮鸬溃S后我就比較詳細敘說了事情的經(jīng)過，和青年學生中對改制問題上的一些言行，如不信任學校的黨政領導了，要打電報給部長，表示反對。后來經(jīng)過辯論，在學生明確了“民主與集中”的基本精神和個人利益必須服從國家利益的原則之后，才告平息。

主席聽了我的匯報以后，告訴我說，在貫徹執(zhí)行中央命令的過程中，也必須走好群眾路線，進行說服教育。青年學生除了學習專業(yè)以外，在思想上、政治上必須要有進步，要有正確的政治觀點，否則很容易為右派份子所利用。

主席聽完了我的匯報，他取出了煙盒里的煙卷，分送給我們幾個同志，我也榮幸地接了一枝。接著，我們大家和毛主席一起聽上海鍋爐廠廠長王偉光同志的談話。

王廠長談話的內(nèi)容很豐富，而且階級教育的例子很多，毛主席非常關心這一類的問題，例如當王同志談起關于他廠內(nèi)青年工人顧六法如何被資產(chǎn)階級思想侵蝕，忘本迷路，生活上貪得無厭，終于在大嗚大放中貼出了“工人是白費?；⒅Α薄㈩I導是“刮胡子樣兒”的雨張大字報時，主席很關心，很仔細地 要求王同志說明大字報的具體內(nèi)容和顧六法的實際情況。

王同志告訴主席：顧六法是1950年進廠的，當時只有17歲，是學徒，到1956年升為七級工。顧六法一家都是勞動人民，父母、兄、弟、姐、妹都是工人，他父親是一個做了20多年的泥水工，在舊社會里帝國主義所辦的自來水公司做工，每月只有三斗米工錢。后來得肺病，無錢醫(yī)病而死。母親是紗廠女工，因有了孩子被資本家辭退。一家人向地主租地種田，又靠跑單幫等，苦熬歲月。解放后，顧六法在黨的培養(yǎng)下，不論在政治上，技術(shù)上、文化上都翻了身。他的工資從初進廠每月津貼7元升為現(xiàn)在的104元工資。進廠時，只有小學三年級文化程度，現(xiàn)已在廠校讀初中一。1954年加入青年團，到1955年又參加了中國共產(chǎn)黨。照例應該更好地為社會主義建設服務才是，可是顧六法在一帆風順的工作和生活中，變得驕傲自滿起來了，他逐漸地喪失了原有的工人階級的好品質(zhì)，滋長了資產(chǎn)階級思想。當他脫產(chǎn)搞了十個月的肅反工作之后，領導上要他回車間勞動，他卻想當職員了。今年三月間，正當他回車間時，定額剛修改，顧因脫離了生產(chǎn)一段時間，第一個月未達到定額，沒有拿到獎金，就大為不滿，加上車間里有個別落后工人對新的定額有意見，于是他的思想更走下坡路，終于在大嗚大放中寫出了這雨張大字報?，F(xiàn)在全廠的職工，對顧六法的錯誤思想，已開始進行批駁。

毛主席聽完王偉光同志關于青年工人顧六法的思想演變過程后，他很感慨地說：“青年工人僅在短短的五六年中就從學徒升到七級工，是否升得快了些？”還指示我們說：“青年，即使是青年工人，因為沒有受過舊社會的苦，更應該加強階級教育，提高他們的思想覺悟。”

柯慶施同志在旁也接著說：“青年工人不知道今天的幸福生活是怎樣得來的，不知天高地厚，所以很容易滋長資產(chǎn)階級自私自利的個人主義思想?！?/p>

王偉光同志表示要以最大的決心，參照湖北省黃崗縣農(nóng)民劉介梅事件的經(jīng)驗教訓，用今昔對比的方式，把忘本迷路的顧六法挽救過來。這時候，毛主席高興地笑了，他說：“你們能做到嗎？”王偉光和劉東海雨同志都表示有可能。毛主席再叮囑他們：“對青年一定要加強階極教育，提高他們的階級覺悟，叫他們向優(yōu)秀的老工人學習。”又對陸文才同志和我說“上海鍋爐廠的例子很好，你們機關、學校對青年人進行思想教育時，也可以作為參考?！?/p>

等王廠長談完時，已經(jīng)是晚上十一時半了，我們都舍不得離開那里?？墒侵飨f：

“今天大家該休息了。今天談得很好，了解了一個區(qū)，一個工廠和一個學校的情況。”他還一再勗勉我們互相學習，重視大字報和來自群眾的意見。我自已從這次與主席的談話中，深深地體會到整風運動的偉大意義。

臨別時，我們再一次與毛主席親切而熱情地握手。我?guī)е腋６屑さ男那椋酪啦簧岬仉x開了敬愛的領袖。在回家途中，我的耳旁似乎一直在響著他的爽朗而激勵人前進的聲音。我要向毛主席保證，我一定要做一個好的人民勤務員，要下定快心，認真整風，改造自已，辦好學校。我還要把毛主席對我們青年一代的關懷，告訴學校的全體教師和職工同學們，使大家在建設社會主義的偉大事業(yè)中都能夠貢獻無窮盡的力量！